她話音方落,唐婉便進來說季南過來了,靳寇和厲琨起身回避。司微語靠坐在沙發上,季南進來她也並沒有起身。
“看來,你是真的生氣了?”季南笑著過來,在她側面的位置上坐下。
司微語將厲琨沒有動的茶遞過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道︰“我這人說話做事的確是很直,天生不會拐彎,但也一直都是敬你是大哥,有說的做的不對的,你可以說,但犯不著要我的命吧?”
季南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何事,苦著臉笑了一下,無奈地道︰“如果我說這事我根本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
他說完,一招手,門口便進來一個人,一雙手被拷在身後,進門便在司微語面前低著頭,道︰“司小姐,那三人是我的手下,是我管教不嚴……”
司微語抬手止住了他下面要說的話,讓那負荊請罪的人出去,她可沒時間陪他演這麼一曲戲,扭頭對季南道︰“你是不是還想跟我說,這些人是被人收買,你準備處罰?”
季南愣了一下,道︰“你怎麼知道?”一半是驚訝,一半也是調侃。
“季總,承蒙你瞧得起啊,專程過來跟我說這些。我忘了告訴你了,你上次介紹的那家叫做喜瑞登的酒店我很喜歡,年後,會邀請你來參加開業慶典的。”司微語笑道。
“司總果然年輕有為,不知這事我可幫得上忙?”季南道。
“如若季總出面,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我這邊的事,已經安排妥當,季總袖手旁觀即可!”司微語道。
季南沉吟片刻,道︰“若是這樣,豈不是就沒幫上什麼忙了?司總勢在必得,不若我直接讓劉總退出如何?”
司微語一聲冷笑,道︰“季總,你說有件事司家要是知道了,又知那酒店是你的人名下,窩藏隱瞞,會做何想?”
季南臉色一變,“我不明白司總所言何意?劉總並非我的人。”
“是嗎?”司微語站起身,為自己磨了一杯咖啡,又走過來,在原位坐下。她抬目去看季南,便知喜瑞登那姓劉的的確不是他的人,道︰“是不是你的,誰說的清楚?外面看來,姓劉的一直為你馬首是瞻,是你罩著,背地里,誰管得著?我只知道,洛婷在喜瑞登的頂樓總統套房里常年包間,在那里養了個〞qing ren〞,你說,司家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以為是你在暗中資助呢?”
這件事,季南還真的不知道,他冷笑一聲,卻不是對著司微語的。那姓劉的是洛家下面的人,由洛川引薦給他。前段時間,喜瑞登生意不好,瀕臨破產,而司微語將景豪起死回生,他便介紹那姓劉的與司微語見面。從司微語向喜瑞登下手,便知姓劉的必然是得罪司微語了。
他讓姓劉的現在便退出,不過是想幫姓劉的減少損失,以司微語的手段,不把姓劉的榨干,是不會收手的。很顯然他的心思,司微語洞若觀火,便用洛婷的事來要挾。
對于季南來說,他雖然在這京都是個人物,但如若司家和洛家有沖突,他無疑是個炮灰。他沒有想到,洛家為自己挖的這個坑如此之深,且很顯然,就算是洛家不準備下手埋,總有一日,會輪到司家。
季南抬目去看司微語,她的臉上微微泛著笑意,是一貫的樣子,但卻是一臉淡漠,也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包括他自己。從在盛宮,自己出手護著洛明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立場便已然變了,他不可能成為那個隔山觀火的人了,這個女人,心眼何其之小。
“司總,不管你和洛家是什麼恩怨,我當日出手,不過是不希望洛明和你之間鬧得太僵,你的事業剛剛起步,各方面的人,還應該維持好關系才好。”季南道。
司微語何嘗不明白他說的“各方面”,自然也包括他季南,她笑了笑,道︰“季總,你一向是聰明人,為何不懂一個道理?”
“還請賜教!”季南道。
“三歲的小孩都知道,不知道來歷的食物不要去吃,沒見過的東西,不要去踫,你不知我和洛家之間的恩怨,你為何要出手?”司微語道。
季南頓時啞口,很顯然司微語與洛家之間是有仇怨的,在這種情況下,他能說他是怕洛明在盛宮出什麼事,然後牽連到他嗎?季南站起身,道︰“司微語,你的志向只怕不止這一片京都,而我,不過是謀口飯吃,狹路相逢,我只想要一條命。”
司微語掃了他的左腿一眼,笑了一下,道︰“季南,命都是捏在自己手中的,如若你把自己的命交到了別人手中,就不要再去計較生死。”說到這里,她也站起身來,卻是送季南出門。
司微語盤腿坐在地上,拿著刻刀雕著手中的雞血石,她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聖潔祥和的光芒,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能忘乎了所有,享受這種清靜安寧的境界。
喬離站在一旁看了很久,她讓他進來的,但進來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了,她一直埋頭在雕刻,手中是他昨日給她的那一塊雞血石,很顯然,這個女人又動了手腳,他給她的那塊雞血石最少也有一個成人掌心那麼大,可此刻在她手里的竟然只有一塊橡皮擦的大小。
但他一直沒有出聲,只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著她坐在地上,冬日的暖陽從窗外照進來,將她一身冷冽的氣勢一掃而光,真正如鄰家女孩一般,只帶給人歲月的靜好。
“嗤!”一聲輕笑從司微語唇瓣發出,不知道她又想到什麼壞點子了,在自得自樂。
“什麼事這麼好笑?”喬離忍不住出言相問,他斜靠在沙發上,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手里握著一杯茶,一張俊臉,雖不乏冷酷,但眼中的笑意也是若現。
司微語嚇了一跳,什麼時候這辦公室里多了個人?還是這個人?她拍拍身上的玉屑站起身來,皺著眉頭四下里看了看,確定只有他一人時,方才問道︰“你怎麼在這?”
“不是你讓我進來的嗎?”喬離道,他幽深的雙眸中泛著點點星光,能夠看到她如此充滿孩童趣味的模樣,他覺得推掉與洛家的見面,也是值得的。
“我說過嗎?我怎麼不記得?你這是不請自入,在大陸,是不禮貌的。”司微語邊說邊收拾手中的工具,用一塊白色的抹布仔仔細細地擦拭干淨,然後迎著光看看刃口的情況,如有輕微翻卷,便用磨石細細地打磨,她的樣子很專注,她自己並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樣有多迷人。
喬離忍不住笑了,這個女人,耍賴的本領和她這一手雕刻的活計一樣嫻熟,只是她翻臉不認的樣子,也如她此刻的神情一樣引人入勝。
喬離的女人並不少,在他三十年的歲月中,說他“夜夜做新郎”也並不過分,只是那些女人于他而言,不過是暖床的工具罷了,與他上床的女人有多少,能記得的卻是一個都沒有,那些女人都是他的下屬幫他挑的,送到他的床上,完事之後,再被帶走,如此而已。
平生頭一次,在他心底的某一個角落,堅硬的心被突破,在慢慢變軟,他自己看不見他此刻的一張臉,一向剛硬的線條也在柔化,從未有過的溫柔的神態在他臉上體現出來,一雙眼盯著面前的女子,看著她搗騰她手里的活計。
一連三天,喬離都泡在司微語的辦公室里,看著她手上的印章慢慢成型,他並未關注司微語到底雕刻了什麼,只是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看著她盤腿坐在地毯上。她雕刻,他看著,她不說話,他從不打攪。他的一生從未有如這三天這般,能夠享受這種平靜的時刻,靜靜的,有個人在身邊,又什麼都不說,就這麼靜靜地坐著,她做的,你都看在眼里。
“好了!”司微語將所有的工具整理一遍,一一放到了櫃子里,然後轉身洗了個手在喬離對面坐下,並沒有急著說雕刻的事情,而是燒了一壺茶,開始泡制茶葉。淡淡的幽香從茶壺里慢慢溢出,鑽進喬離的鼻端,一瞬間,喬離只覺得全身都變得輕松起來,如同一個在沙漠里艱難跋涉的旅客,突然找到了一塊綠洲,品嘗到了一絲清涼。
“還可以吧?”司微語笑著道,笑意中不難看到有一絲得意,如同一個孩子,超越了別人,自然而然地要去大人跟前得瑟邀功。
“很不錯!”喬楠道,毫不吝嗇自己的贊賞,更何況,她泡制的茶,的的確確世間難尋,功夫火候恰到好處。
“下次你有什麼活動,要找茶藝人什麼的,不如請我去,雖然我要價高了點,但絕對不辜負你出的高價錢。”司微語輕抿了一口茶,動靜得體,神態優雅,如天女散花。
“什麼價錢?”喬離笑著道,他可不會當真以為她是缺錢花,這個女人,心里想什麼,你永遠猜不到,她說什麼,也絕對不能當真。
“一個小時千把萬,相信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天價。”司微語說出一千萬時,如同在說一千塊錢一般。
喬離笑起來,他極少笑,但他的笑和笑聲都很迷人,眸子中的淡藍色光澤如金色陽光照臨的海面,溫柔如水。司微語愣愣地看著他,一瞬間有些迷失,但很快回過神來,白了他一眼,嫌棄地罵了句︰“妖孽!”
喬離臉上的笑容一凝,他難得笑一笑,竟然有人會嫌棄?頓時,心頭無名之火起,只是看著眼前的女子,明眸如水,光華流動,心頭的火氣只得一點一點地壓了下去,清了清嗓子,道︰“你安排人搶我的支票,不是更直接嗎?”
“是嗎?你提醒我了。”司微語將沏好的茶推到他跟前,揚了揚下巴,道︰“這茶,一百萬一杯,你喝不喝?”
喬離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起茶杯在鼻端輕晃了晃,茶香撩人,還未喝便醉了,道︰“印章呢?不會也要錢吧?”
“那倒不會,這是我希望與你合作的誠意,你先驗貨!”司微語將刻好的印章遞了一枚過去了。
喬離輕輕地接過來,沒有錯過那膚如凝脂的芊芊素手,目光暗了暗,便落在了印章上,大小合適,落章的那一端是古體篆書的“喬離”二字,刻字雋永,線條流暢,如行雲流水,卻不失睥睨豪氣,甚是符合喬離的身份,這便是大家手筆,風範十足。
“很好!”喬離贊了一句,手握的一端,是依照切面和原有的形態進行了簡單的雕琢,渾然一體,黑暗之龍,隱約可現,喬離幾乎是在第一眼,便被這方印章深深震撼了,只一瞬間,便知這便是自己想要的。
司微語拿來一張紙和一個印台,擺到喬離跟前,道︰“是在這里試,還是在你支票上試?”
喬離抬目看了她一下,往沙發上一靠,道︰“這是我的初試,有什麼獎勵?”
“獎勵啊?”司微語想了想道︰“以後你再找我幫忙的時候,我可以考慮打八折,哦,對了……”她點了點自己的頭,道︰“過兩天,我的玉石店里,有一個拍賣會,你要不要參加?”
“你去嗎?”喬離問道。
“去啊,我敢保證一定會有你感興趣的東西。”司微語笑得有些別有用意。
“是嗎?”喬楠拋了拋手中的印章,用料只佔他給她的那塊雞血石的四分之一,道︰“想我去可以,今天晚上,你要請我吃飯!”然後沾了一點印泥,在白紙上輕輕一按,“喬離”二字,以騰龍之勢躍然紙上,正如他的人一般,喬離的唇角輕輕勾出一絲笑,盡顯冷霸之態。
“你可以不去。”司微語淡淡地道,她說完,彎下腰,將那張白紙拿起來,扔進了牆邊的碎紙機。
喬離的目光從碎紙機上挪到她的臉上,她冰雪聰明,不會不知紙上,他的印章蓋下的“喬離”二字,將會有多值錢,她當著他的面粉碎了這兩字,無非是告訴他,她司微語就算坑蒙拐騙,也會明著來,這樣的女子,你很難將陰險二字用在她的身上。
“進來!”門口的人影一晃,司微語便道了一聲。
進來的是靳寇,他見喬離在,便湊在司微語耳邊道︰“洛川的人出現了。”
司微語並不怕喬離听見,靳寇口中的費陽便是之前小猴子媽媽避開的那人,道︰“嗯,看緊點,別落到他手上了,這個人,我要定了。”司微語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是!”靳寇道,“他與許劍似乎也很熟悉。前兩天看到他們在一起喝過酒。”
“很好啊,茶山那邊的情況呢?”司微語道。
“那邊暫時沒有異常,那人很沉得住氣。”靳寇道。
“看得出來!不要讓他跑了。”想到這里,司微語冷笑了一下,“蛇不出洞,我們讓它出來,我自然有辦法,你布置一下,三天後,我們就出手。”
“是!”靳寇道。
他出去後,司微語便開始收拾包包,扭頭對喬離道︰“我今晚有事,改天請你吃飯,話說,第一批玉石什麼時候到?”
喬離頓時有些無語,他看了手中的印章一眼,這印章不過前一秒才拿到手,這個女人便開始問玉石什麼時候到的事,真看不出來,她白皙如玉的臉皮竟然厚到這種程度了,只是,他卻絲毫生不出厭惡,反而覺得,很特別。
“十天後,我會親自安排人送一批貨過來。”喬離道。
“好!”司微語道,“看在你如此有誠意的份上……”她的手一拋,一個物體迎面過來,喬離嚇了一跳,忙伸手接過。他的身手並不遜于徐默塵,司微語想到這里,眸色暗了一下。
喬離攤開手心一看,也是一枚印章,只是比方才司微語給他的那一枚小上一倍,上面只刻了一個字“喬”,喬離頓時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笑了笑,“另外一枚,是用來拍賣的?”
“什麼?我不明白。”司微語表情顯得很無辜,似乎喬離栽贓陷害她了。 /~半♣浮*生︰.*?@++
“別告訴我,你手上沒有一枚刻著‘離’字的印章。”喬離咬牙切齒地道,“還是說,你向來都是如此,把客人的原料一切為二或三,分別刻上姓名,姓氏和名字,然後將刻有姓氏和名字的印章再強賣給顧客?”
喬離說漏了一點,司微語一分為二之後,其實還吞下了幾乎快小半塊原玉,準備留給徐家老爺子的。如若喬離現在問起,司微語會用準備好的說詞︰“我向來只是因材施雕,並不是刻意要私吞你的玉石。”
“什麼呀?”司微語跺腳道,“別人的名字值錢嗎?要都有你這麼值錢,我就發大財了,再說了,你只讓我給你刻名字,我現在刻了三份,你不但不感激,還這樣翻臉無情,還是不是人?”
“你,罵我不是人?”喬離到底是喬離,東南亞暗王,上位之後,何曾听過一句半句不中听的話?更何況這等忤逆的話。
------題外話------
如此無賴的微語,是不是顛覆了姑娘們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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