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穿了一條黑色蕾絲的丁字褲,除了兩腿夾著的那一塊看不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覽無余,蕾絲不但沒有遮擋什麼,反而讓人浮想聯翩。也幸而她穿了條丁字褲,如若不然,司微語或許會向她的內褲下手。季南的手一松,洛明便滑倒在地上,落地的那一瞬間,所有的風光便都走了光。
司微語出手太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連出三招,她扣了洛明的麻穴,扯掉了她的裙子,並讓季南松手。
“啊,季總,你也太會趁火打劫了,生怕大伙兒看不到全景呢。”司微語笑道,她說這話時,只見閃光燈刷刷地亮,“啪啪啪”地數聲,洛明各種姿態的玉體橫陳已經在她的手機里了。
季南一听便暴怒了,他盯著司微語的眼中,有兩簇小火苗。但此時卻來不及說什麼,圍觀的人看到司微語拍照,也有那不怕死的拿出手機來準備拍,好在盛宮的保安很有眼力勁,在一旁阻止了。至于司微語,不是他們能夠管轄的範疇。
季南也趁機飛快地脫下自己的上衣,搭在洛明的身上。
“司微語,你卑鄙無恥,我要殺了你!”洛明裹緊了衣服,還要上前去找司微語的麻煩,卻被季南制止了,再鬧下去,他不知道還會出什麼亂子。他和洛家來往比較多,不願意因為這點小事,而影響了將來的合作。
卑鄙無恥?司微語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比起卑鄙無恥,誰還能比得過洛家的人?
“小意,我好害怕!”司微語可憐巴巴地扯著何意的手道。
“怎麼了?”何意一听,便有些緊張。
“你說,徐默塵會不會殺了我?我怎麼好巧不巧地在她裙子掉了的時候,從她身邊經過呢?不會是被誰栽贓陷害了吧?”司微語的語氣里透著委屈、懷疑、膽怯,小女人的嬌態和怯弱頓時讓眾人毫不懷疑她的“清白”,目光直接轉移到季南身上,譴責的目光中,季南其實就是想這般嫁禍司微語的。
季南算是領教到了這個女人的手段了,他一把帶起洛明,將她交到一個女服務員手里去,道︰“帶洛小姐上去換衣服。”
“咦,季大老總怎麼不親自去?”司微語見洛明走了,她反而不走了,上前兩步站在季南跟前,歪著頭看他,道︰“抱也抱了,看也看了,就差那一步了,還是說這會子季總又想撇清楚了?”
“司微語,你什麼意思?”季南脾氣再好,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氣了,這個女人,他算是看明白了,完全是那種把你往溝里推,還順勢踩你幾腳的人。他不過就是在洛明第一次出手的時候,在中間擋了一下,雖說是為了幫洛明,可明地里也是向著她的呀,怎麼就讓她忌恨上了?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有點奇怪呀,我不過就是從你們旁邊經過了一下,你們就演這一出,還想栽贓陷害到我頭上,太過分了吧?還是說,季大老總想和徐默塵搶女人,也犯不著跟我過不去吧?”司微語說這話時,陪著小心,一臉委曲求全,那般惹人憐惜,連季南都差點覺得自己的確是這麼做了。
他醒過神來,不由得為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更何況旁邊圍觀的人,果然,各種不屑鄙視的目光都明目張膽地落在他的身上了。眾人都不知司微語是誰,從哪里來,卻就憑她這麼幾句話,幾個神色,便信任她,向著她。季南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強忍住心頭的怒火,道︰“司小姐,的確是季某多事了,但是,也請體諒季某的難處。”
“可是,你有難處,你好歹也是個男人;我是個女人,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了,孤苦伶仃,何苦拉我下水嗎?”
她說這話,一半真一半假,眼中蓄著淚水,泫然欲滴,連季南心都軟了,更何況是旁邊圍觀的人,唏噓之聲響起,季南這才發現,自己落的這個坑,只怕很有點深啊!
“微微,咱們走吧!”
何意只覺得心里特別難受,眼里也有了濕意,她上前扶著司微語的胳膊道。何意是從小陪著司微語長大的,她和洛夕還不一樣,洛夕只是小時候跟司微語在一起玩的多,很多時候,是站在一個中立的立場。而何意,是完全站在司微語這個角度來體諒她的難處,也知她說“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了,孤苦伶仃”是她的心里話。在何意眼里,徐家待她再好,也終是因了徐默塵的關系。
“嗯,走吧!”司微語笑了笑,她含淚而笑的模樣,那般無辜,那般惹人憐,那般打動人的心。人群中自動分開一條路,如恭送天使一般,眼巴巴地望著她出門。
季南是等她出了門才最終醒悟過來的,想到明天京都會流傳什麼,他幾乎是想都不敢想象,為今之計,便是趕緊的招呼媒體,壓下這些風頭。“司微語!”他咬著牙關,一字一句地吐道。
“請,您請,塵少,這邊請!”一連串畢恭畢敬的聲音傳來,眾人抬起頭來,進來的人中,領首的人竟然是徐默塵。
今天是什麼日子?最近京都傳得最猛的人物,一個一個都登場了。只可惜,司微語離開了。
季南垂頭喪氣地上前去,強打起精神來,迎了上去,“真可惜,你來晚了一步!”季南嘲諷道。
徐默塵停下腳步,眯著眼,眼中的神色很是危險,他听不懂季南的話,但也知,最近京都不太平,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季南正要開口,樓梯上便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洛明一步步走下來,看到徐默塵也吃了一驚,她環視一圈,見司微語不在,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只是,方才所受的屈辱讓她一掃之前對徐默塵的旖旎想法,整個人如防備中的刺蝟,所有的刺都豎了起來,隨時準備出擊。
“怎麼,盛宮不準備做生意了,要是季老板沒有這個興趣了的話,我不介意接受。”徐默塵道,如若不是冷哲他們非要他請客,他才懶得踏進這里呢。
“還不快點過來招呼,找幾個人上去陪陪!”季南忙揮手道。
徐默塵抬步往樓上走去,側身從洛明身邊經過的時候,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這一晚,對洛明來說,是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所有的夢如泡影一般在這一刻破滅,將她的美好前程和追求都推向懸崖的邊緣,並在緩緩滑落。
司微語的手里,此時此刻,捏著的無疑是她的生死牌,司微語拍下的那些照片,如掐在洛明脖子的手。司微語允許她生,她便生,司微語讓她去死,那她便生不如死。
她從來不知道,四年的時間,司微語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司微語,不再是那個躲在徐默塵後面,怯怯地揪著他的衣角嬌滴滴地喊哥哥的可憐蟲了。
她或許輸了,但她,也絕不會讓司微語好活。
桌上已經擺好了好酒好菜,徐默塵自然是坐在首位,進來的最漂亮的姑娘也理所當然地坐在他旁邊陪他。徐默塵夾起一只煙,她右手忙燃了打火機湊上去要點,左手自然地抓住了機會要搭到徐默塵的肩上,人也往徐默塵懷里歪。徐默塵的目光輕輕一掃,她整個人便僵住了,只覺得自己的左手若是再往前一點,便會齊腕折斷一般。
“我們老大也是你能踫的?”徐默塵底下的一個團職中校,也是剛剛升了軍餃和職位的人過來,啪嗒一聲,幫徐默塵點了火,笑著對那女子道︰“哪兒涼快往哪兒去,別怪哥沒提醒你。”
那女子忙起身換了個位置坐下,很快便和一個營長打得火熱。
“說說,剛才你們這發生什麼熱鬧的事了?”那營長摟著女子的肩笑著道。
“哎呀,你沒來,可是沒看到呢,洛家的大小姐今日可是出了大丑了。”那小姐可不敢在說什麼“徐默塵的未婚妻”了,徐家是什麼人家,洛家的小姐再好,出了這等丑事,自然是不會往家里娶的。
“什麼丑事?說來听听!”那營長道,見那小姐的目光往徐默塵身上落,他也看了徐默塵一眼,道︰“沒事,你說你的,塵少跟那女的沒關系。”
得了這特赦令,那女子便說起來,“剛才一個姓司的小姐和她朋友過來坐,洛小姐就過去了,想找人家岔,季總在中間攔了一下,把洛小姐拉住了,司小姐就和她朋友離開,經過洛小姐旁邊的時候,不知怎麼地,洛小姐的裙子就掉了,然後就走光了。”
“嘻嘻,是啊,洛小姐好性感哦,穿的是丁字褲呢。”另外一個小姐見大伙兒都听得津津有味,也跟著湊合道。
“哇塞,這等好事,怎麼沒被我看到啊?”冷哲笑著道,邊說邊不忘朝徐默塵丟眼色,意思是“你老婆的杰作”。
徐默塵白了他一眼,便听到旁邊的那些女子道︰“肯定會上明天的頭條的吧?司小姐可是拍了不少照片呢,別人想拍,盛宮沒讓。”
“哈哈哈!”冷哲大笑,他拿起筷子,招呼道︰“來來來,先吃飯吧!”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裙子怎麼突然就掉了?”那營長問道,果斷說明,男人也八卦啊。
“司小姐說是季總出手的。”她把司微語那一段說了一遍,這種場合的女子,見得多了,見這群男人都很感興趣,連徐默塵都在仔細听,她便學司微語學得惟妙惟肖,最後道︰“具體怎麼回事,我們都沒有看清楚。”
司微語出手何其快,邊上的人幾乎無人看清楚。就是季南,也只是感覺到自己手腕一酸,然後便松了手,洛明掉了下來。至于其他的,季南一來只擔憂司微語有沒有被洛明踢到,根本沒防備司微語出手,二來,司微語實在是太快了。
听故事的人,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別的人都在分析怎麼回事,猜測各種可能性。徐默塵卻是明白怎麼回事了。司微語此舉,是在*裸的報復了。他勾唇一笑,邪肆橫生,只是,心情並沒有好轉,反而越發復雜。因為,截止到目前為止,是連他也看不透司微語了。
冷哲笑著道︰“你老婆手段真是高明,怎麼以前沒看出來?”
徐默塵沒有搭理,他端起酒杯,道︰“干吧!”他說干,誰還敢不端杯子?喝死也是要喝的。
事實證明,徐默塵的酒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好不容易讓他買單,硬是讓一群鐵漢喝得腸子都悔青了,為毛他們要徐默塵請他們喝酒啊?世上的好酒這麼多,為毛他們要喝徐默塵的?
徐默塵站起身,掃了一眼醉得接二連三往桌子底下鑽的人,笑一笑,扭頭就出了門。
徐默塵將車開進錦繡園,停在樓下,跌跌撞撞地上了樓,掏出鑰匙,半天都打不開,不是樓道里的燈光太弱,而是他根本就把不穩鑰匙,正有些不耐煩,門突然就開了,一雙素手伸出來扶住了他。
“怎麼喝了這麼多?”聞到濃烈的酒氣,看到眼前站立不穩的男人,司微語很是心疼,一把將他拉進來,卻被徐默塵一把摟進懷里,听他含糊不清地喊她的名字,“小語,小語。”
有多久沒有見面?一個月零十八天,司微語想,她將頭埋進徐默塵的懷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除了煙味和酒味,最後鑽進鼻端的是他身上獨有的氣息了。
她滿意地抬起頭,撞進徐默塵眸色暗沉的雙目中,心跳不由得加快,正有些不知所措,便被他抵到牆上,唇覆了上來,猝不及防下,牙關已被撬開。不能想象他到底喝了多少,只感覺到滿嘴里都是酒味,苦澀的味道中,苦里邊略帶著點甜。
徐默塵將她禁錮在懷里,騰出一只手,將邊上的門關上,然後扣住司微語的頭,將她壓向自己。她的甜美,他嘗過一次之後,就刻在了靈魂里,是上癮的毒藥,至死都戒不掉。
感覺到司微語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徐默塵終于舍得放開她。她的生澀讓他歡喜,也讓他無奈,看著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徐默塵很想再次將她揉進懷里,卻終是不舍得,他只將她摟進懷里,幾乎半身的重量都落在她的身上,喃喃道︰“不許離開我,不許走!”
“我不走,我們去洗澡,洗澡了睡覺,好不好?”司微語哄著他道,說完,踮起腳在他的脖頸處親了一口。
“你不許騙我!”徐默塵被她牽著手,邊走邊道,他酒意醺醺,走路都在搖晃,偏著頭,耍賴一般望著司微語,如邀寵的小狗,只不過是頭藏獒。
“不騙你,來,去洗澡!”司微語將他牽著到門口,本來是要把他推進去的,卻還是站在那里,幫他把衣服脫了,只留了條內褲,“洗干淨了才許出來!”司微語威脅道。
她說完,合上門,門合上的瞬間,徐默塵一雙迷離的眼,一下子就變得清明了,如最黑暗的夜空,閃爍在天邊的那顆啟明,這哪里是一個醉酒了的人,會有的眼神?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轉身,打開淋浴,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沖了一遍,他並沒有忽略掉司微語打開門的瞬間,聞到沖鼻的酒氣時的那一皺眉,其實,連他自己都有些嫌棄。
只是,她依舊讓他摟著,從頭到尾狠狠地被他親了個夠。
他閉上眼,任水從上到下地淋,水溫很低,卻沖不去他心頭的那絲煩悶,只是有些話,不知從何說起才好。
司微語听到里面的水流聲,才松了口氣。她坐在床邊等著,看到徐默塵從浴室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出來,忙起身迎了上去。司微語把他拖到床邊坐下,轉身去拿了毛巾,他已經倒在床上了。司微語費了老勁將他拉起來,在他身後支撐著他,幫他把頭發擦干時,已經累得腰酸背疼了。
“是不是冷哲讓你喝這麼多酒的?”他橫躺在床上,司微語將他拖正,氣喘吁吁地道。這話,若是被冷哲听到了,不知會不會想要慪死。
“嗯,我不喝,他非要我喝,還有別人,我說我怕老婆罵,他們就說我怕老婆,沒出息。”徐默塵眼巴巴地望著她,可憐兮兮地道。
“嗯,的確可惡,怕老婆有什麼不好,都說怕老婆的人有福氣,別听他們胡說。”司微語拉上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側身躺著道︰“睡吧!”
“小語,我睡不著!”徐默塵不但沒睡,還支起上身,就那麼望著她,司微語莫名地就覺得緊張,他的雙目中,是毫不掩飾的*,司微語怎麼就不懂他的意思?他終于是決定要吃掉她了。司微語緊張得雙手浸滿了汗漬,緊緊抓住身下的床單,閉上眼,道︰“嗯,睡不著,就不睡。”她說這話時,聲音有點打顫。
她話剛說完,唇就被含住了,整個人被他抱在懷里時,她已經柔軟如無骨。他很霸道也很無賴,有些雜亂無章,只是,所有的動作,不需要技巧,憑著本能就好。
徐默塵這般的時候已是理智全無,天南地北,不知了方向,他只覺得他的靈魂抽離了這具身體,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沉醉在她身上的感覺會這麼好,直到她身體一僵,一滴淚滑落下來,他才清醒了過來,身下的人兒無限美好,是他想象過千百回的模樣,只是比他每一次想象得都還要美好。
“哥,疼!”
一聲“疼”,如一聲悶雷,炸得他的腦中一片清明,喜悅從四面八方傳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卻已經停不下來了。連片刻的忍耐和等待都如過了萬年,是一種難以承受的煎熬。他俯身吻去懷里女孩的淚,安撫到她的身體放松下來,才……,他听到了花開的聲音,荼蘼花在夜空里散發出迷人的醇香,這一刻,時空停止轉動,歲月停留,輕吟淺唱,蝶舞飄香,所有的美好都刻在了徐默塵的靈魂深處,世世不忘。
很累,但司微語覺得特別滿足,她翻個身,窩進徐默塵的懷里,此時肌膚相貼,感受的是最溫暖的溫度了,她打了個呵欠,露出疲憊的神態,徐默塵看在眼里,卻是由心底最深處升起一種感動,他將她額上一縷汗濕了的頭發撥到一邊,吻了吻她的額頭,柔聲道︰“睡吧!”
睡意朦朧中,司微語感覺自己左手無名指被個什麼東西緩緩套住了,她笑了一下,摟緊了徐默塵,沉入了夢鄉。
徐默塵醒來已經有些晚了,听到外面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是司微語在屋子里忙進忙出。他的心突然變得安定下來,多久了,他期盼這種醒來就能感覺到她存在的感受有多久了?似乎二十多年的歲月一直是在飄忽不定,一瞬間里,他找到了要停留的港灣。
床頭的時鐘,時針已經指向九點了,徐默塵起身梳洗,出來時,司微語正在往冰箱里放東西,听到聲音,也沒有扭頭,道︰“早餐在桌子上,剛買回來的,應該還熱著。”
徐默塵走過去,從身後抱著她,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司微語的臉一紅,沒有說話,但兩個人臉上的笑都很溫暖,也很知足。
徐默塵在桌邊坐下來,一碗稀飯,一碟豆腐皮的包子,都是徐默塵喜歡的。旁邊還有個袋子,是藥店專用的那種,徐默塵眉一擰,抬手翻了翻,拿出一盒藥來,看到上面“緊急避孕”四個字,有種一身熱情被涼水從頭澆到腳的感覺,還沒有到嘴邊的包子落了下來,筷子也拍在了桌子上。
司微語扭過頭來,看著他陰沉著臉,他的目光從藥盒上,慢慢挪到司微語身上,幽深的雙眸,似有魔力一般,能夠將一個人的生命力吸盡,司微語突然就覺得全身都沒有了力氣,她很想說點什麼,但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你不想懷上我的孩子?”
徐默塵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道,他的眼中沒有譴責,沒有怨恨,有的只是絕望和失落。不想懷上他的孩子,就意味著司微語其實並沒想嫁給他,徐默塵怎麼不失望,怎麼不傷心?徐默塵眼中暗淡的神色,如同一把屠刀,在一點一點地凌遲她,讓她遍體鱗傷。
“不,不是這樣……”司微語扶著冰箱站立,慌亂地搖頭道,“只是……”只是什麼?司微語自己也不知道後面該說什麼。她能跟他說,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買這藥;她能跟他說此時此刻,她的確不能懷他的孩子;她能跟他說,其實不能要孩子,她的心也很痛很痛,也有很多恨。可是,她不能說,如果能說,四年前她就說了。徐默塵一旦知道,是絕對會直接宣戰,帶著兵去平了洛家和司家的,那時候沒有誰能夠平息他的怒火,連司微語也不能。
而洛家和司家如此做,暫時不是想要對徐默塵動手,其真正的用意還是逼迫司微語嫁給洛川,讓洛明有機會接近徐默塵。這也是司微語想要親自出手的原因,她的愛情,只能由她來守護。
徐默塵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他扭過頭,去看窗外,不願意再去看司微語臉上為難的情緒。他並非不願意等,他一直都是想他們的第一次能夠在新婚之夜。只是種種都讓他等不下去,他太害怕失去她了。他不知道司微語是何時拿到當年他和洛明躺在床上的那些照片的,她竟然從來沒有問過他,似從未看到過一樣,是信任還是不願計較,他其實很想知道。
經過昨夜之後,他不再以為洛婷說的“錄像帶”是與她有關了。她一身清白,在他的懷里輾轉承歡,從一個少女,變成了他的女人,那一刻,他很激動,更多的還是感動,感謝老天爺的厚待。只是,如果是這樣,他更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如此猶豫嫁給他,沈清婉不在了,她更應該無所顧忌才是。
如果有個孩子,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不願意讓心愛的女人懷上他的子嗣,在這個女人身上打上雙重的烙印。只是,司微語拒絕,對徐默塵來說,昨晚的歡愛,便是一場罪過。
司微語的淚順著臉頰流下,她緩緩走過去,她的手從桌子上輕輕掃過,那盒藥穩穩地落在了垃圾桶里,她抬起的手上,無名指處,是一顆瓖著粉鑽的戒指,閃著奪目的光彩,卻沒有照亮兩人的臉。做完這些,她轉身進了房間。門被她從里面鎖上,整個屋子里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靜,寂靜得有種無形的壓力,竟是連徐默塵都有些受不住。他扶額發出一聲長嘆,走到房門前,抬手輕輕地敲門,喊道︰“小語!”
里面沒有任何聲音,門也沒有打開。徐默塵扭動了一下把手,再敲門時,有些急切了,聲音也大了些,“小語!”門還是沒有動靜,他開始拍門,用了很大的力,門被拍得震動起來,不知道哪一個瞬間,他就會破門而入。
門突然被拉開了,司微語已經換好了衣服,手里拎著包包,她低著頭側身要從他的身邊經過,徐默塵怎麼可能會讓她走,他一把抱住她,厲聲道︰“你要去哪里?”
“上班!”司微語扭過頭不去看他。
“不許走!”徐默塵緊緊摟著她,聲音很霸道,但不再那麼嚴厲。
司微語不說話,也不動,也不去看他,只眼圈都是紅紅的。徐默塵嘆了口氣,松開她,道︰“我送你!”
徐默塵一手支著頭,胳膊架在車窗上,一手扶著方向盤,目光直視著前方。司微語靠坐著,扭頭向右,看著沿路熙熙攘攘的人群,名來利往,是個很熱鬧的世界。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這麼到了景豪的門口。
司微語下車,留下背影的同時,只留下一句︰“路上小心!”至始至終都沒有扭頭去看徐默塵。
牛奶照舊被端上來,司微語拿起今天的報紙,正要看,便听到唐婉道︰“昨天有件很奇怪的事。
“什麼事?”司微語抬起頭望著她,順便端起牛奶杯,抿了一口。
“王曉芳說她能夠幫我的車搞到軍方車牌號!”
唐婉邊說邊看司微語的臉色,果然,司微語臉色頓變,急切地問道︰“你怎麼說?”
“我答應了,她說價格有點貴,賣給別人是十萬,看能不能給我打八折,我說八萬都出了,還缺那一兩萬塊錢?”唐婉道,雖然司微語什麼都沒說過,但她從司微語留下王曉芳又讓她時時過去關注那邊的動靜,便知司微語肯定是有事的,所以王曉芳提出這事的時候,她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如今看來,她的決斷沒有錯。
“你做得對,要是有個軍方車牌號,我們出門的確方便得多。”司微語站起身來,道︰“說了什麼時候到手沒?”
唐婉並不相信她的這一套鬼話,徐家是什麼家世,她會稀罕一套軍方車牌號?“她昨天晚上給我打了電話,今天下午在七環那邊交貨,錢的話,只要現金。”唐婉道。
“錢我來出,但是,這軍牌這麼容易到手,不會有問題吧?”司微語道。
“她提醒過我,是套牌,原車牌號是海南那邊的軍車,只要我的車不出大事,不到海南那邊去,就沒問題。”唐婉道。
“不錯,天南地北的,的確不容易撞到。”司微語掏出一張卡遞給她,道︰“你先去取錢,下午五點我們出發。”
唐婉並沒有推辭,若是她自己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去弄什麼套牌的,還花個上十萬,很多人這麼做,無非是喜歡違章,不願意交罰單,她自己一向遵紀守法,絕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假牌照什麼的,那是司微語自己要的。
“對了,還有個事,王曉芳說你撿回來的那母子倆,前兩天出去和人見面了,估摸著是小猴子的爸爸,拉拉扯扯,好像要打架,小猴子在旁邊哭,哭得很傷心呢。”唐婉道。
司微語點點頭,道︰“家里肯定是有事的,我撿回來,也不過是看孩子可憐,大人怎麼過都無所謂,孩子有什麼罪?”
下午五點,唐婉這邊帶著司微語、厲琨和王曉芳便往七環那邊去,都是王曉芳認識的人,且又都是做生意的,熟人熟路,想到唐婉一個人帶十萬自然是不放心,讓司微語他們陪同也很正常,也就沒往心里去。
到了地點,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司微語有些顧慮,道︰“這牌照,也不幫忙換?我們到哪里找人換?”
“哎呀,這容易,隨便找個修理店都能幫你換。”對方也有兩個人,都很年輕,說話的這人,司微語見過,是當時開一輛舊車過來接王曉芳的那個小伙子。另外一人坐在車里,勾著頭往這邊看,也沒有下車。
司微語將牌照正反看了幾遍,裝作滿意的樣子,道︰“嗯,好吧!”便把錢給了他們。
兩人在車上,將錢點了點數,又掂了掂,每一摞都大致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異樣,用眼神和王曉芳打了個招呼,便一溜煙走了。
上了車,唐婉在前面掉了個頭,王曉芳扭頭一看,道︰“咦,厲總怎麼不在了?”
“我們這邊交易很正常,沒什麼事,他剛才遇到了朋友,我就讓他先走了。”司微語道。
“能有什麼事,司總放心,那是我男朋友呢。”王曉芳道。
“啊?真的?你怎麼不早說,我還擔心著呢。”司微語笑著道,“哪一個是的?是剛才跟我們說話的,那個剃平頭的?”
“嗯!”王曉芳道,說起男朋友,一臉幸福的小女人模樣,“他叫許劍,之前到景豪門口接過我,當時司總應該看到過他的車。”
“是啊,有印象,我當時就想肯定是你男朋友,這麼帥的男朋友是怎麼找到的?沒想到咱們曉芳這麼有本事呢。”司微語道。
“是啊,說出來我們取取經!”唐婉附和道。
王曉芳掩著嘴咯咯笑起來,“哪有啊,長得丑死了,我可看不慣他那平頭了,可他非要剃,說是之前當兵的時候習慣了,現在稍微留長一點就不習慣。”王曉芳道。
“啊,兵哥哥啊?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司微語道。
“一個村的,從小一起玩到大。”王曉芳道。
司微語點點頭,“是這樣啊!”她指著前面的路口,道︰“你把我放那吧,把曉芳送到十方去,要是有時間的話,請她吃個飯,幫我們這麼大忙。”
“嗯,知道了!”唐婉道,“你小心一點啊,有事給我電話!”
“好!”司微語也不忘和王曉芳打個招呼,等她們走遠了,她才上了旁邊的車,是靳寇來接她的,他把駕駛座讓給司微語,自己坐到側駕上。
“怎麼說?”司微語坐到駕駛座,還沒系好安全帶便是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如游龍一般,在擁擠的車流中,橫插斜拐,眨眼的功夫便上了外環。這一手,讓靳寇非常吃驚。
“他已經把定位發給我了。”靳寇看了看手機gps定位,“現在已經到了北門區的朝陽路附近,我印象中,那里很繁華啊!”
“大隱隱于市,這不稀奇,我們過去吧!”司微語道。
司微語把車停在一家酒店門前,便和靳寇步行過去,花的時間或許有點長,但不引人注意。找到厲琨的時候,他正斜靠在一根電線桿上抽煙,看到司微語兩人過來,將煙頭扔到地上,橫斜了旁邊的小樓一眼,道︰“這里只是窩點,一會兒有個人要去取車牌,我們跟過去。”
“嗯!”司微語給厲琨遞了個眼色,這里只有一個出口,她是讓厲琨去取車,在那一處路口等他們。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小樓里便出來一個人,往這邊看了一眼,只見一男一女挨在一起,他也沒有留意,車經過的時候,還故意把大燈遠射打開,並按了按喇叭,然後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從車窗里飄出來。
“跟上!”司微語道。旁邊是一個養豬場,穿過去便是出城的路口,兩人一躍而起,直接翻過圍牆,幾個起落,從豬圈里跳起,便到了路口,靳寇的車已經等在那里,前面不遠處便是方才從小樓里出來的那人開的車。
靳寇穩穩地跟在那人的後面,行了大約二十多里路,便到了一個茶山,夜色中看得並不清楚,只隱約看到山上稀稀拉拉地種了幾丘茶葉,那人左拐彎,從一條小路往茶山里開了進去,靳寇他們可不敢跟在後面了,那是絕對要打草驚蛇的。
司微語和厲琨下了車,並沒有走那條小路,怕那人回來的時候撞上,而是從山上翻過去,越過山頭的時候,果然便看到半腳下,有了燈光,是一棟長排三層的樓房,前面有湖,霓虹燈閃爍出幾個大字“山茶花漁家樂”。司微語和厲琨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往前面靠近。
這里並沒有過來休閑的人,很靜,反而能夠清楚地听到電鑽和打磨機的聲音。兩人正要從圍牆上翻進去,不期然听到一個聲音道︰“還躲什麼,又不是第一次。”是男人的聲音,帶著調戲。
“這地方不好,不安全。”女聲,有些扭捏。
“怎麼不安全了?你還怕什麼?”男人道。
“哎呀,不會晚點來?在這外面算什麼?”女子的聲音,伴隨著瑟瑟縮縮脫衣服的聲音,“不冷麼?”
“冷?冷什麼,一會兒讓你熱!”男人的聲音帶著粗重的喘息,然後听到一聲悶哼,是進入狀態了。
司微語沉靜的臉裹在朦朧的月色之中,厲琨只覺得自己看到的人是天使,縱然是在這種令人心猿意馬的情況下,厲琨都沒有對司微語有過一點遐想,只覺得那樣做,是褻瀆了她。
司微語很顯然是沒有興致听這種壁根的,她擺了擺手手,然後壓低了聲音朝遠離這一處的方向走去,厲琨明白她是想換個地方翻進去,便朝著與司微語背離的方向走去,司微語听到動靜回頭看了一下,笑了,她就知道這兩個人會是她最得力的人,很顯然,厲琨是準備采取聲東擊西的方式來為司微語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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