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遠緊緊捏著葉霓的手臂,緊緊地捏著,現在近在咫尺的人,竟然要分手,如果他一但放開手,就代表兩個人以後再也沒有以後了……
她和自己,變成只是熟人的關系。
甚至她會成為別人的女朋友。
和別人說說笑笑,那堅決不行。
“想分手,我不同意!”向遠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你想都別想!”而後扔下葉霓揚長而去。
******
向遠心煩意亂的開車回到四府,到了村口,才想起來下午應該繼續去林氏那邊,他手捂上臉,卻發現手都在發抖,他剛剛不得不走,他知道葉霓會分手,一直都知道她也許總有一天會分手。他就像上到泰坦尼克號的杰克,穿著不屬于自己的衣服,參加著不屬于自己的宴會。
只希望這晚宴……永遠都不要結束。
葉霓是他最亮眼的名片,別人一提到葉霓,現在都是羨慕的語氣。可是他卻像一個偷了別人東西的人。
旁邊有人敲車窗,他打下玻璃。向晨坐在摩托車上,摘下頭盔,笑著在車里掃視一圈,“哥,只有你自己,小霓沒有跟你一起來?”
向遠煩躁地說,“你在這兒干什麼?”
“我去看看葉霓他們那樓,我听說已經蓋的差不多了。對了——你去和小霓說了嗎?到底物業這邊漲不漲工資?”
向遠想到和葉霓分手就是為這個,更為生氣,就是因為網上爆了葉霓他們掙錢,村里人追著他質問,為什麼葉霓厚此薄彼,要不是不堪壓力,他今天也不會去,他怒聲道,物業還在培訓期,漲什麼工資?”
“那公司發展的好呀!”向晨抱著頭盔笑,“發財怎麼不讓人沾沾喜氣。”話鋒一轉又追問,“那是不是現在不漲,等過段時間這本別墅開賣的時候,就可以漲工資了?”
向遠說︰“滾一邊去,你不這麼多話行不行!”
向晨被罵的一愣,“哥,你心情不好?”隨即想到網上的消息,“不會是和葉霓吵架了吧?難道網上的消息是真的?”他臉色一變,“媽的她敢紅杏出牆,我帶人找她去。”
向遠郁悶地說,“你別添亂,不是那事。”
“那是怎麼回事?”向晨戴頭盔的手遲疑下來,“真的?”他不大相信,“如果是你就直說,我帶人去,別管對方是什麼上市公司的,那些人最愛面子,敢搶咱們四府的人,天王老子也弄死他。”
向遠想到葉霓那疏離高高在上的做派,只覺得向晨的話,更是坐實了,——他們不是一路人!
他煩躁郁悶地一拍方向盤,咬牙說,“她說和我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向晨反問,“怎麼不是一路人。以前都挺好,她以前那麼傻你也沒嫌棄她,還救過她,這人怎麼這麼沒有良心?”
向遠說,“她摔了頭,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她說那不是一路人,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想甩開你是不?”向晨急問。
向遠覺得“甩開”那個詞非常刺耳,好像大家都料到葉霓有一天會甩了他一樣,他拍著車門說,“你胡說什麼!”
向晨看他臉色不好,說道,“我就是那麼一說,料她也不敢。敢分手,我們天天去她家堵她。”
向遠忙說,“別胡鬧。”要是以前的葉霓,他覺得也許沒什麼,現在的葉霓,敢做這樣的事情,那可是絕了兩人的路。
他說,“你別到村里給我去胡說,沒你想的那些事。”他說完發動了車。
向晨看著他開車離開,卻沒有動。他和向遠從小認識,向遠的不妥絕對無法瞞過他,向遠和葉霓出事了。幾乎是想也不想的,他拿出手機來。
“二蛋,你叫上幾個人,咱們去金葉找葉霓去。”
向晨他們很少離開四府,總在這一片活動,離開自己熟悉的地盤,總是覺得渾身不自在。要不是現在歸到了金葉物業,他們根本不會對外面這麼熟。
一路熟門熟路開到金葉。
也不上樓,到了樓下就給葉霓打電話。
葉霓正在開會,听到電話,還大咧咧叫她下去,她氣的險些摔了電話,她暫停了會議,讓大家出去。
問向晨︰“什麼事?”
向晨看著眼前的摩天大樓,要不是這麼多人跟著,站在這個門口,他都會覺得沒有底氣,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和我向遠哥吵架了?”
葉霓說,“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于公于私,這事情和你都沒關系。”
這一段話說的冷靜而疏離,向晨立刻感覺到了葉霓的強硬,他心生反感,說道︰“難道你真的要和我哥分手?”
葉霓說,“我給你一次機會,這事到此為止,如果你還要管我的私事,從今天開始,你和你們村的人,都別到金葉來上班了!”
“什麼?”向晨驚呼。
葉霓毫不猶豫掛了電話。
這世上,能說話的只有利益,給他們三千也許不領情,可等收回來的時候,看看誰會放得開。
下面的會議時,公司增加了安保方面的預算。
蔡庭听葉霓提議這個,什麼話也沒說。今天向遠和葉霓喊叫,其實很多人都听到了。蔡庭有些擔憂,四府的民風在他來了之後,已經做過了解,葉霓和向遠的事情他也隱約知道一點。
真的是不合適。
就像是一個盤子配上筷子,讓人怎麼吃飯嘛。
分手了好,分手了喜大普奔。
******
向晨在樓下,捏著電話,半天都沒有緩過來勁。
葉霓,竟然摔了他的電話!
——簡直無法想象。
“哥——”旁邊一個小子看他如同被定身了,喊他一句。
向晨回過神,問他,“我多久沒有見過葉霓了?”
“老久了吧。”那小子說,“反正搬來這邊,咱們都沒見過,我最後一次見她,還是麗高開盤那天。乖乖,現在那麼漂亮,我都不敢和她說話,更怕她看見我和我說話。”
向晨覺得他沒出息,惱道,“我問你的啥?沒出息樣,滾!”
“怎麼了?”另一個人又問他。
向晨瞪視著門口,真想進去找葉霓,可是看到那“高門大戶”,那茶色的不知什麼玻璃,一眼望不到天盡頭,他仰望著,只覺得太陽從那玻璃上反射出的光,令他不寒而栗。他又心里生出一種膽怯來,好像這玻璃的樓後,是他無論如何,也觸摸不到的什麼世界……
他一咬牙說,“先回四府。”這事情,看樣子比他想象中還嚴重。
來的時候沒想清楚,一路飆回四府。
向晨也不敢再去找向遠,回了家。他媽正在家和一個媒婆聊天,看樣子又想給他介紹對象,他一煩,扔下摩托頭盔喊,“還介紹個狗屁,現在的女孩,都是有錢了就翻臉不認人。”
“什麼翻臉不認人?”他媽看到兒子不高興,立刻過來關心。
那媒婆也是他們村的,笑著說道︰“是外面的誰惹你家金蛋不高興了吧?”金蛋,銀蛋,四府的寶貝蛋特別多。
向晨以前不怎麼反感自己的這稱呼,但想到今天見到的那現代化的高樓,以前也見過,但因為樓里面沒有自己認識的人,覺得那東西離自己特別遙遠。
可是現在,葉霓都進去了。
她站在了一個,他們曾經想都沒有想過的位置,令人生出懼意來。
他說,“媽——是不是女人也是越有見識心越大?”
他媽媽笑,“早點結婚過日子才是實在,趁著女人年輕有精力,和孩子玩著玩著就長大了。”
“咱倆說的都不是一回事。”向晨略郁悶,他覺得他和自己媽媽也不是在同一個世界。
“那你說的誰家的事?”那媒婆笑著問,雖然說是媒婆,可也才不到四十歲,又愛說笑,向晨和她也熟,心里正想不通,就說道,“是向遠的對象,好像和他吵架了。好像說向遠和她沒共同語言啥的。”
“吵架?”那媒婆立馬翻了個白眼,“她能找到向村長的寶貝兒子,那真是祖宗燒了高香,向遠是咱們村唯一的五個大學生。她還挑。也不看看誰配不上誰?”
向晨提出她的語病,也沒心思糾正。
“對了,你听人說那網上的消息沒有?”向晨媽忽然問她。
“看了。”那媒婆一拍大腿,“為這事我還專門學了一下上網。真是不與時俱進就不行。等金葉二期的錢到了。我一定給我家買一台。”
向晨媽說,“可不是,要從這方面說,向遠還是有點福氣。就是這女人,成天忙事業,以後結婚肯定不愛做飯,也肯定不愛多生娃。”
“那沒男娃是不行的。”媒婆說,“向遠家九代單傳,一定得生出男孩。向遠媽和我說過。”
“那生孩子的事情,咱們村里的女人願意。外面的女娃現在都愛講什麼男女平等,不見得原意給她男人生那麼多孩子。”
媒婆搖頭,“別的還好說,這個肯定不願意,我听說她和那幾個有錢的男人,都是一塊做生意,而且是在什麼酒吧認識的。這女人和男人一樣,要在外頭混,還喝酒,希望這樣的人遵守婦道,有什麼傳統美德,絕對沒希望。”
她擺著手,語氣堅定。好像在她的媒婆生涯中,見識過無數這樣的女人。她的語氣完全是專業技術過硬幾十年的“賢妻良母質檢員”。
向晨看著她,忽然發現這女人,充滿自信的時候令人很有安全感。
他拉了把椅子,坐過去問,“以前葉霓不這樣,她現在是磕了頭,人變聰明了,但是和以前,就有點不一樣。但以前向遠能拿住她,以後應該也可以吧?”
“這話不好說,得看向遠的手段。不過……男人能拿住個女人給他掙錢,也叫本事。可是那女人掙的錢,不是一個子也沒給向遠,頂個屁用。”那媒婆又轉頭對向晨媽說,“看人要看她家上頭三代,別相信孬竹出好筍,那女人連媽都沒有,我听向遠他媽說的。”
“呀,這事我還不知道……”兩個女人又開始互相交流信息。
“她現在在外頭見的人多,說不定遇上那些男人又舍得給她花錢。自然看不上向遠。”
“但沒有向遠他爸,哪里有她今天?”
“那這算啥,外頭的女人,不顧家不過日子的人大有人在。”那媒婆撇嘴。
向晨媽補充,“……何況現在還有錢了。女人變壞就有錢,有錢一樣能變壞,你說的對!”
向晨一怒之下站了起來,“她以前沒錢也就算了,現在有錢了,再想去挑高枝,門也沒有。她也不想想,沒有向遠和咱們四府,哪里有她今天。”
“你家金蛋這句話可說的真對!”那媒婆說,“吃水不忘打井人,沒有咱們四府,那女人能有今天?”
“對了。”向晨媽一拉他,“那向遠和她鬧翻會不會是要錢的事情?”
“也許是,向遠說不能漲工資。”
“看吧!”向晨媽恨聲道,“我都猜到了。——你說她身邊現在那麼多有錢人,她咋還這麼摳?連個車也不舍得給向遠換。”
說到這車,向晨對葉霓也很有意見,明明已經掙錢了,連個好車也不舍得給向遠換,他們問了向遠幾次……向遠支支吾吾。
不知道車是男人的面子嗎?
向晨說,“先別管這麼多。公司有樓盤要預售,看這次掙多少錢再說。”他嘴上沒有說心里話,葉霓今天威脅的那句話,留在了心里。
幫向遠出氣固然重要,可是現在一個月三千塊錢,要是沒有了,也不是小事情……向晨覺得憋屈,這話不能說,讓別人知道葉霓敢這樣威脅他。他都覺得沒面子。
全然沒想過,他這樣的所謂面子,在葉霓那里什麼也不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