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久久對準軒轅恆的咽喉,甚至有些微微的抖動。
遲疑著,遲疑著……慕容映霜不知道自己為何無法狠心刺下去。她甚至無法想像這一劍刺下去,他頸部鮮血噴涌的情形。
他的血已經流得差不多了吧?他胸前由她所賜的傷口,已經半宿不停地往外滲著血,甚至他還兩次落水,傷口血跡被河水沖洗了兩次……若不是身體特別健實之人,經這麼折騰早就失血過多身亡了吧?
“呲啦”的一聲,慕容映霜輕抬劍尖往下一劃,將軒轅恆胸前的黑衣劃破。然後,她扔下手中劍,雙手將他的衣衫拉了開來。
由左至右,斜斜向上橫貫整個胸膛的傷口赫然出現在她眼前,觸目驚心。
自己這一劍,可真是狠啊!慕容映霜暗吸了一口氣窠。
幸好這一劍看來並沒有傷及他的心肺內髒,否則他不可能支持了這麼久,還可以揮劍殺人如麻,並帶著她跑了這麼遠。可就這麼一道血流不止的長長傷口,也足以讓人血盡而亡了。
沒有多想,慕容映霜將他身上濕透了的衣衫全都解了下來,只留一條貼身的便褲。春夜寒涼,別說是昏迷中的他,便是剛折騰出一身汗的她,被夜風這麼一吹,都又再寒得瑟瑟發抖。
可她這時並顧不上自己。拿起從他身上解下的一條長長黑布腰帶,她用力托起他肌理結實的身子,在他胸前纏繞幾圈,將他的傷口包扎了起來。
他充滿雄性力量的上身完全暴/露于她的眼中與手下,可她沒有一絲的羞澀與難堪,動作也沒有一點的無措與陌生,仿佛她天生就知道應該如何照顧侍候他……
可做著這一切的時候,她根本不及細想。直到將他仍在滴水的衣衫全都在擰干了,在月下的竹叢中鋪展開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已必須將身上衣裳全部解下來,待風干了再穿上,否則自己不是冷得受不了,也得生病。
瞧了一眼地上昏睡中的男人,听听遠近再無兵馬經過的聲音,她終是放心地開始解自己的衣衫。
幸好如今是黑夜,天亮之前,衣服應該都可以吹干的。如此想著,她已經將自己的男式外衣脫下,在四周鋪展懸掛起來。
身上只余薄薄的褻/衣,慕容映霜在一旁坐下。夜風吹來,她冷得抱緊了雙臂。
“霜兒,霜兒……”
昏迷中軒轅恆含含糊糊地說著話,慕容映霜抱著雙臂湊近了他的臉︰“你說什麼?你怎麼了?”
“霜兒,很冷……”軒轅恆在夢囈。
他冷,她也冷啊!可是,他們的衣物都是濕的,這竹林之中又沒有被子可蓋,她有什麼辦法呢?
靈機一動,慕容映霜伸手摘下身邊茂密的竹葉,欲蓋到他身上御寒。
“霜兒,抱緊我,好冷……”軒轅恆卻夢囈著,突然伸出一手抓住了她。
慕容映霜想逃,可已經來不及了。迷糊睡夢中抓住她的軒轅恆似是如獲至寶,用結實有力的雙臂,將她嬌小柔軟的身軀緊緊地擁入懷中。
“喂,你都沒穿衣服,快放開我!”慕容映霜邊掙扎邊輕聲叫喚,“喂,我都壓著你的傷口啦!”
可軒轅恆毫不理會,只繼續滿意地抱緊她取暖,俊目緊閉的臉上,甚至露出絲絲幸福的甜笑來。
或許她壓著他胸前的傷口終是讓他有些許不適,軒轅恆抱著她側了身子,甚至在竹林中滾了幾圈,直至將他們緊緊地包裹到一團竹葉之中,猶如為倆人蓋上了一層“葉被”。
溫暖舒適的懷抱與“葉被”包裹,讓疲累寒冷的慕容映霜幾乎想放棄掙扎,沉緬其中。
可是她覺得自己絕不該沉緬在仇人懷中,她繼續努力想掙脫他如鐵般的臂膀桎梏……只可惜,一切反抗只能是徒勞無功,不知什麼時候,她困倦勞累得在他懷中沉沉睡去,直到被暖暖的日頭曬醒!
慕容映霜猛然睜開雙眼,發現天已大亮,紅日高照,而她與軒轅恆被纏繞在細密柔軟的竹葉之中,相擁而眠……
怎麼可以這樣?
她是他的仇人!並且,他正被西越官兵們追殺,他們竟然幾近赤/身/***地,在此相擁而眠睡到如今!
慕容映霜郁悶而緊張地抬起頭,想一躍而起,卻將仍然緊抱著她的軒轅恆驚醒了。
軒轅恆略顯艱難地睜開雙眸,望了望四周,又盯著慕容映霜茫然問道︰“天亮了?”
“天亮了,你應該放開我了!”慕容映霜沒好氣地瞪著他說道。昨夜她掙扎了一夜,也沒有掙脫他的無賴糾纏。
軒轅恆雖不適地皺了皺眉,卻又滿意笑道︰“難怪,我昨夜一直夢見自己抱著個小暖爐在睡,卻原來,抱的是我的霜兒!”
“誰是你的霜兒?”慕容映霜終于掙開他的雙手站了起來,一邊拿起自己搭在竹子上的衣衫穿起來,一邊氣呼呼地說道,“你還是個皇帝呢?身為男子,竟然如此無恥無賴無禮,先生與軒轅諾向來皆對我以禮相待,只有你,總是對我……總是如此過份!”
只有他,總是佔她的便宜,總是對她如此無禮……上次見面強行抱她吻她,這一次,竟還赤/裸上身抱著她睡了半宿……
“你是我的未婚妻,怎麼不是我的霜兒?”
軒轅恆神情認真地反問,眸底卻似隱著一絲莫名的笑意,“你不屬于他們,他們當然要對你以禮相待,否則只有死路一條。可你是我的女人,我所作所為,有什麼錯麼?”
“誰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仇人!”已穿戴整齊的慕容映霜再次湊近軒轅恆身前,狠狠逼視著他,“你我之間的國恨家仇,我終是要報的!”
“凌漠雲到底對你說了什麼?讓你這樣痛恨我?”軒轅恆皺眉問道,“我們之間談得上國恨家仇麼?或許你忘記了過往發生的一切。那麼我告訴你,你的父親兄長謀逆造反,罪有應得。我終是放過了你眾多的族人的性命,可你不僅不懂得感恩戴德,還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難道有一位逆賊為父,你不覺得羞愧難當麼?”
慕容映霜有些愕然地面對軒轅恆的質問。想了一想,她理直氣壯地說道︰“可是,我父親身為西越人。所謂各為其主,他的所作所為,有他的道理!”
“什麼?他是西越人?”軒轅恆冷聲嗤笑,“凌漠雲的鬼話你也相信?呵呵,他反心已久,或許他還真的把自己當作西越人了吧!”
望見慕容映霜更加錯愕的表情,以及美眸中的迷惘猶豫,軒轅恆終于不忍心繼續冷言相對。
他輕嘆了一口氣,掙扎著坐起來,再次伸出猿臂將她輕輕擁入懷中,輕語道︰“霜兒,我們之間曾有過那麼多的誤會與隔閡。可是如今,我不希望你再誤解我。”
慕容映霜動了動,想掙脫他醉人的懷抱,可終是沒有堅持。
“你為何不問問你的心,你不何不舍得殺我?”軒轅恆以前所未有的耐性,柔聲勸慰道,聲音寵溺而低沉,低沉得讓慕容映霜幾又要沉醉。
慕容映霜兩頰微熱,氣惱道︰“誰說我不舍得殺你?”
“凌漠雲與東昊勢不兩立,他的話你怎麼能信?慕容氏祖先是東昊的開國功臣,便連我的祖母慕容先太後,也是出自慕容世家的一支……你的父親慕容嵩,還有你,又怎麼可能是西越人?”軒轅恆緩緩道來,“你父親向來野心勃勃,不惜與西越人勾結,甚至認賊作父,以致害了你慕容全族,你該恨他,該怪他,是他……”
慕容映霜怔怔地听著,半信半疑。
“我本不想讓你憶起那些慘痛之事。可是既然你如今受人蒙蔽誤解我,甚至將自己認作異國人,我怎能不告訴你真相?真相或許慘烈,你或許還是會繼續恨我……可是,你當初尚且能站在家國正義的一面,將與你父親合謀的叛臣亂黨名單交與我,為何,如今卻又受人蒙蔽,顛倒黑白,忠奸不辨?”
慕容映霜抬首回望他,眼神茫然︰“你所說的這些,我全都不記得。”
“不記得不要緊,你只須相信我!”
“可是,你與先生,還有諾,說的都不一樣。你說,我應該相信誰?”慕容映霜一臉苦笑,甚至帶著譏諷之意。
難道,他們都說了假話?
軒轅恆定定地凝視她的雙眸︰“我不會對你說一句假話。我如今對你所說,每一句都是真心!”
慕容映霜有些訝然,他竟然看得透她心中所想。
軒轅恆略略低下頭,薄唇輕輕觸踫到她的。他有些難以抑制,那種想要吻她的沖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