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隱隱約約的追殺聲又再傳來。
“這個時候,你竟然問我這些閑話?”軒轅恆的聲音難掩虛弱,“我如今走不了路,你快扶我藏起來。”
慕容映霜正在猶豫,他又用手向前指了指︰“就去前方那河邊竹林。”
慕容映霜還想再問清楚他是不是自己的殺父滅門仇人,可軒轅恆已自己掙扎著站了起來。
那追殺聲與馬蹄聲越來越響,想來是行進速度極快。
“還愣著做什麼?快扶我過去,你想我們都被他們抓住嗎?”軒轅恆有些氣惱地喘息道窠。
“他們要抓的是你,想要的也是你的命!”慕容映霜沒好氣地說道。
她甚至有些戒備地看著眼前這個可疑的仇人。
“你以為他們最終會放過你?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始終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軒轅恆有些顫顫巍巍的站立不穩,他氣惱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要將她扯起來,“凌漠雲、凌漠風是在利用你來設計害我,你難道還不明白?”
由于用力過猛,他竟差點兒又要摔倒。慕容映霜嚇得連忙一躍而起,雙手挽住他的手臂扶住了他。
軒轅恆滿意地看著她不自覺流露出的緊張表情,抬手一指河邊︰“我們快點到那邊去!”
听那追殺隊伍之聲又近了點,慕容映霜也不及多想,扶著軒轅恆便向河邊竹林走去。
河邊的竹林,密密相連,一叢挨著一叢,越往河流下流走便越似是竹的海洋。
月色下,慕容映霜扶著軒轅恆剛剛躲進了竹林之中,便听到大隊人馬追至的聲音。
不少馬匹從河邊不遠處跑過,但也有不少人馬停了下來。
“你們到那河邊竹林看看,軒轅恆是不是藏在那里!”一名西越軍隊首領大聲命令道。
“是!”眾兵齊應了一聲,便紛紛下馬往河邊搜索而來。
“將所有竹林給我一寸一寸地翻遍,別讓東昊皇帝給跑了,否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要你們的命!”那名首領又在後面高聲喝道。
剛扶著軒轅恆手臂坐下來的慕容映霜本已緊張,聞言更是輕聲道︰“怎麼辦?”
雖然竹林中比外面更為漆黑,可是這麼多的士兵一寸一寸地搜尋,他們肯定會被發現的!
軒轅恆突然一把抱緊了她,輕輕地往地上一滾,嘴巴湊在她耳畔道︰“躲下河!”
“什麼?我不會……”
慕容映霜剛小聲嘀咕著她不會水性,兩人的身子已一起慢慢地滑落了冰涼的河水之中。
“好冷……”慕容映霜哆嗦著,卻不敢大聲說話,只好近乎用氣息呼出這兩個字。
“抱緊我!”軒轅恆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單身摟著她的腰,在水中輕移到了一叢斜倒到水中的竹子後。
慕容映霜不敢不一直用雙手抱住軒轅恆的腰,因為水很深,她的雙腳根本觸不到水底。若不緊緊抱住他,她只有沉入水中淹死這一種可能。
河中與竹林中一樣,漆黑一片。但由他們已在漆黑中待了許久,零星透進來的月色讓他們隱約可以辨認水中之物。
雜亂的腳步聲漸近,前方的竹林開始“嘩嘩嘩”地響了起來。
想來,不少西越士兵已鑽進竹林,細細搜索而來。
“等下學我一樣,吸一口氣沉入水中,然後一直憋著……”兩人面對面相擁著浮在水中,軒轅恆湊到慕容映霜頸畔用氣息咬著耳朵。
“可是,我不懂水性……”慕容映霜苦著臉,盡量壓低聲音道。
她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像是著了魔似地被這個異國皇帝控制著,非要听從他的吩咐,保護他免于被發現。
“抱緊我,你死不了。”軒轅恆道,“你要一直憋著,直到他們走遠,否則他們會發現我,然後把我殺掉!”
為什麼不能讓他被發現然後被殺掉?
慕容映霜正想說些什麼反駁他,軒轅恆已輕吸一口氣,整下人沉入了水中。
竹林中“嘩嘩嘩”的響起已逼近,慕容映霜來不及多想,也學著他的樣子輕吸了一口氣,然後壯著膽子將整個頭緩緩地埋入水中。
跟著先生學習武功劍術,她也練過吐納屏氣之功。她驚訝地發現,在水中靜靜地憋著氣,對她來說並非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她雙手緊緊抱著軒轅恆的窄腰,在水下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發出一些水聲來引起了士兵的注意。
水底下靜謐一片,仿佛什麼都听不到,甚至岸上竹林的響聲也似乎隔得很遠很遠,遠到她幾乎听不到。
原本一手細摟著她的軒轅恆,伸緩緩地伸過另一只手來,雙手同時握住了她的縴腰。這一動近乎親昵而曖昧的動作,並沒有讓慕容映霜生出意外和反感來。
原本處于可能被發現的高度緊張和不懂水性的恐慌中的她,竟因他雙手將她扶穩而突然覺得心中踏實下來。
靜謐的水底,兩人緊緊相擁相依,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竟油然而生。
難道以往的什麼時刻,他們兩人也曾經在水中如此緊密相依?而根本不懂水性的她,也曾因他的存在而頓感心中安寧麼?
“嘩啦啦……”
在寧靜中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一片水響,軒轅恆已率先在水中露出頭來。他雙手托著她的腰將她往上提,慕容映霜順勢抬頭鑽出水面。
“他們走遠了。怎麼,憋壞了麼?”軒轅恆輕聲問著,聲音竟又有一了絲虛弱與顫栗之感。
“沒有,我跟著先生學過吐納屏氣。”慕容映霜答道。
“離開我這段日子,看來跟著凌漠雲,竟有長進了?”軒轅恆冷笑道。
“水中好冷……”慕容映霜哆嗦道。適才整個人處于高度緊張之中不覺水下寒冷,此刻才覺得自己像是一直站在冰水中一樣。
“我……也冷!”軒轅恆冰冷的薄唇在她額上輕輕一踫,便摟著她往岸邊游去。抓住倒到水中的竹子,他奮力想拉著她爬上岸去,卻感覺越來越吃力。
“呀,你的傷……你一直在流血麼?”慕容映霜這才意識到他的傷口一直未包扎止血,適才又整個人長時間泡于冰冷的河水之中,甚至還抱著她這“旱鴨子”以免她沉入水中。
他是怎麼做到,又是怎麼撐過來的?
一時,她又忘記了寒冷與哆嗦,一手抓住竹子,一手使出渾身力氣將他高大的身軀往岸上推。
在慕容映霜的幫助下,軒轅恆終于艱難地爬上了岸。他仰面躺在低低密密密的竹林下,伸出一手想將水中的慕容映霜拉上來,卻怎麼也使不上力了。
“不用你,我自己來!”慕容映霜放開他的手,抓住竹子哆嗦著爬上了岸。
早春二月的西南之夜仍是寒涼,全身從上到下濕透滴水,慕容映霜不僅覺得冷,還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
“霜兒,過來!”
軒轅恆再次拉著她一只手,將她扯到自己身旁,抱入懷中。
慕容映霜冷得全身發顫,只覺得他身上溫熱,可她並不願自己被他抱住︰“喂,軒轅恆,放開我!”
軒轅恆卻將她抱得更緊,柔聲說道︰“霜兒雖然忘記以往,可今夜表現很好,!”
被他緊緊抱著起來不得,慕容映霜不得不將腦袋伏到他胸前。可是他的話語又想她想起了自己的疑問︰“現在那些官兵已走了,那麼,軒轅恆,你告訴我,我的父母是不是你殺害的?” 百度@半(.*浮)生 —帝王蠱,妃本無心
軒轅恆只是仰面抱著她,並不說話。
“你為什麼不說話?不說話便表示默認了麼?”慕容映霜急道。
她內心突然緊張焦燥起來。她多麼希望,軒轅恆,這個總是讓人產生種種奇怪感覺的人,這個將此刻自己抱在懷中之人,可以否認那一切並非他干的,他並非她的仇人。
那樣的話,在這個寒冷的夜晚,她才可以繼續留在他溫熱r的懷中。
“你說呀!”她一邊掙扎著哆哆發抖的身子,努力想從他身上爬起來,一邊狠聲斥責道,“你這個殺人惡魔!你這個兩手沾滿了鮮血的殘酷帝皇!你做了天理難容的事,為什麼不敢承認?”
“我沒有做天理難容的事!”軒轅恆終于開口說道,“身為帝皇,殲殺奸臣逆黨,天經地義。再說,我只親手殺了你的父親,並沒有想過要你娘親的命……對于你娘親的死,我很愧疚,也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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