擷芳殿內一如既往的熱鬧,另外一邊的御書房也是少有的熱絡。
“審出來了?”風霆燁看著桌面上擺放著的那些官員名單,嘴角噬著明顯怎麼也褪不下去的肉麻笑容。
“……”果然,吃飽喝足的男人從某種意義上來看,其實也是挺恐怖的!
“咳咳……”邵子唐清了清嗓子,調整了一下被風霆燁驚嚇到的小心髒,正色道︰“都招了,不出所料,這些人的都是幾年前雪王特意派到燁國王城駐扎的探子,她們在王城蟄伏多時,借著妓館之名隱藏蹤跡,行事也很是謹慎,故而這麼些年竟是不曾讓人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不曾想,這麼隱秘的組織,最後竟然……”邵子唐的臉上掛起了一如既往的幸災樂禍之笑容。
其實說起來這些人也是夠倒霉的,綁架誰不好,偏偏綁架了他們最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後娘娘。這下好了,非但暴露了行蹤,還苦逼的全軍覆沒,成了他人手下的甕中之鱉,不知雪王知道自己這麼些年苦心孤詣培養起來的情報組織就這麼一朝覆滅,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覆滅,會作何感想?應該不會一氣之下,氣急身亡了吧!
風霆燁听著邵子唐的回報,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盯著那份名單淡笑道︰“可查出了他們這些年在京城做了哪些小動作以及他們駐扎于此這麼多年的真正目的?”
這麼大的一個情報組織,里面臥虎藏龍,他可不信雪國的那些個老不死的費這麼大的勁,就只為了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們潛伏在京城這麼久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伺機盜取朝廷的機密,並且趁機掌控朝廷官員為其所用。”
“哦?”風霆燁面容一凜,倒是來了興致,抬頭看了邵子唐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來往妓院的人之中大多數人不是朝中顯貴就是富甲商賈,據那些人招供,這間迎春院中的女子多數都修習了雪國暗探門的一種狐媚之術。此術用于男女合歡之時,中了此術的男子會將施術之人奉為其主,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盡數告知施術之人。過後卻又會將此事全數遺忘,恢復成平日的模樣,不會發現任何異樣。但到了晚上,還是會忍不住回來找施術之人,簡而言之,就是很容易上癮。”
“這麼邪乎,那豈不是跟苗疆的那種蠱術有些相似?”燕染聞言禁不住插了一句。
屋內的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挪到了他的身上,邵子唐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道︰“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昨兒個提起迎春院之時,某人好似知之甚詳,一看就是去光顧過的。死妖孽,你不會也……”
“說什麼呢,我……我就好幾年前偶然路過那里一次,進去听了幾首小曲,壓根就沒有……沒有你說的那種……男女合歡,怎麼可能有?而且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雖然時常來往妓館,但在和離媛之前,根本就……”燕染有些尷尬的輕咳了幾聲,讓人知道成天逛妓院的京城風流浪子太傅大人,在遇上離媛之前都還是個雛神馬的實在是……太尼瑪丟人了!
幾人看著燕染那恨不得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表情,暗暗失笑,卻也知道見好就收,雖然一直以來,他們對于某人時常在妓館里面游蕩卻還是個處子這件事多少也覺得有點……奇異!
“好了,言歸正傳,這桌子上的名單是怎麼回事?”風霆燁瞧了瞧桌面,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哦,那個啊!”邵子唐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些個名單,微微笑道,“很多官員對那狐媚之術上了癮,三不五時的跑妓館,久而久之,便被里面的女人徹底迷住了,之後再加上那個老鴇的一番推波助瀾,有些官員就……”
“被收買了?”風霆燁眼底浮現了幾分明顯的危險。
邵子唐點了點頭︰“這上面是近些年被雪國暗中收買的官員名單,其中有些人還是你我都想不到的……老臣。”
御書房內可疑的死寂了幾秒,最終卻是被燕染打破了這一沉默︰“如此說來,這下子我們又能大刀闊斧的施行一次清君側了?”
“……”幾人怔了一下,邵子唐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低笑了起來︰“哈哈哈,皇上,仔細一想,我們皇後娘娘還真是個寶,第一次被刺殺之時因為她的闖入亂了那些刺客的陣腳,令死妖孽得以將他們全數殲滅。第二次刺殺之時,一曲高歌引得那些個刺客自相殘殺,還因此套出了瑞王謀逆的證據,將其一網打盡。這也就罷了,畢竟這些都是在皇宮之內,可後來的那些綁架……第一次綁架,令武小將軍重回朝堂就算了,還帶回了一個蜀國王女,令蜀國賠了夫人又折兵。而這一次,走在大馬路上被人綁架一次都能順藤摸瓜的拉出這麼一堆挖牆腳的蛀蟲,真是令人唏噓。”
邵子唐此話一出,室內眾人又是一愣,以前還沒覺著,如今這麼一細數起來,不得不說某人的運氣還真是好到爆表。放在旁人身上這些事情哪一件挑出來都是一樣奇功,偏偏她還一下子就連著來,最重要的是,對于這些功勞某人根本一點自覺都沒有,以至于這些功勞最大的受益人理所當然的變成了……她家男人咳咳……
風霆燁听完邵子唐的話後,鳳眸微挑,想了想倒確實是這麼回事,得意道︰“就算是個寶,她也只是朕一人的寶。”
“……”我們又沒有跟你搶的意思,用得著這麼強調嗎?那樣一個定時炸彈雖然大部分時候是炸到別人,但有時候也會炸到自己的好不好,我們這等凡人實在無福消受,所以您盡可放心!
“牢里那些人皇上準備如何處置?”邵子唐清了清嗓子,重新拉回了正題。
風霆燁單手托腮,一臉興味道︰“先留下來作為證人收拾了朝中那些個老頑固,然後……”
“然後?”
“打包送回雪國,送到尹相那里,就當給他的見面禮,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邵子唐愣了一下,臉上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爾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轉頭問道︰“那那個何芳,皇上準備如何處置?”
風霆燁睨了邵子唐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很在意她?”
邵子唐嘴角一抽︰“臣只是擔心放虎歸山。”
風霆燁嫣然一笑道︰“放不放可不是朕說了算,朕把她交給愛妃處置了。”
“什麼?”御書房內的幾人異口同聲的發出了一聲驚呼。
“那個,把人交給皇後娘娘,真的不會有事嗎?”燕染抽著嘴角,不甚確定的問道。
“應該吧。”
“……”什麼叫應該吧?!皇上你這麼輕率,那些個被抓起來的探子們會哭的!
而此刻被“輕率”的交出去的何芳正待在那不見天日的暗房之中,默默的熟睡著,可惜即便是在睡夢之中也不得安穩,因為……
“戳戳戳,戳完左邊戳右邊,怎麼還不醒,不會是暈過去了吧?摩西摩西,听得見嗎?”夏雨晴抱著二寶寶蹲在柵欄之外,一人一手戳著何芳的一邊肩膀,玩得不亦樂乎。
“唔,胭脂,你就是這麼報答你的救命恩人的?”突然自房內傳出的聲音令母女兩人的手同時一頓,對視一眼之後,驚嚇的起身退後了好幾步。
“呵呵呵,你還真是如傳聞的那般有趣呢。”何芳撐起身子,掛著一臉溫柔笑意看著夏雨晴。
夏雨晴臉上盡是被抓包的尷尬,干笑了兩聲道︰“那個……那個……咦,不對,我來不是為了問這個啦。”
“嗯?”何芳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那個,何芳姑娘,我听翠兒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何芳似是早料到了夏雨晴會問這個,淡笑道︰“其實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剛看到你那會並沒有發覺,後來出了陳老板那事,我也只是有些懷疑罷了。直到……直到听到你彈琴,我才真正確定,你便是燁國名噪一時的皇後娘娘,畢竟這世上能把琴彈得那般天上有地上無的也就只有您了。”
夏雨晴聞言有些羞澀的捧著臉扭捏了一陣,很是不好意思道︰“那些都是坊間的傳言,夸大其詞,不能作數的,過獎過獎了。”
“……”娘娘,相信我們,何芳姑娘這句話里的意思絕對不是您想的那樣!
何芳看到夏雨晴的反應也是一愣,爾後才捂著嘴低低的笑了起來︰“你果然很有趣。”
夏雨晴呆了一秒,與懷中同樣呆愣的二寶寶對視了一眼,這才想起了自己的來意,輕咳一聲道︰“那個,何芳姑娘,那你是因為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在妓館的時候才會開口為我說話嗎?”
何芳思索了片刻,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吧。”
“哦,原來真是這樣啊。”夏雨晴的眼底劃過一絲失望,“那你現在是希望借著我對你的救命之恩,離開這里嗎?”
何芳一怔,看著夏雨晴的側臉,眼底盡是笑意︰“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誤會?”夏雨晴驀地轉頭看向何芳。
“我幫你並非為了你的報答,只是作為我們小公主在燁國的那段日子,您對她的諸多照顧的感謝罷了。”
“你們小公主?”難道是小媛認識的人?
“你是雪國的人?”
何芳淡笑著搖了搖頭︰“不,我是混跡在雪國密探之中的……蜀國人。”
蜀國人?也就是說……
“你口中的小公主是……小曦?!”
一聲驚呼從暗房之內傳了出來,震得天上的飛鳥險些偏離了軌道,再一次葬身在這座對于鳥類肖似于百慕大三角的皇宮之中。
“砰……”另外一邊,一聲踹門的巨響也驚醒了御書房內議論紛紛的幾人。
“太子殿下,您不能進去啊,皇上和幾位大人還在里面議事呢,太子殿下……”伴隨著踹門的聲響,還夾雜著小太監惶恐的勸阻聲。
幾人同時往那被踹開的大門看去,咦,怎麼沒人?
“往下看,不要欺負本太子長得小,本太子還能長大,不像你們這些都已經行將就木的,想長也長不大了。總有一天,本太子一定長得比你們所有人都高。”
行將就木?!這是哪家的熊孩子亂跑出來了?連話都不會說,還不快點領回去好好調教調教再放出來?!不對,這只小豆丁好像是……
“父皇,你的眼楮被紙糊住了嗎?沒看到你唯一的兒子如今正身陷水深火熱之中嗎?這個時候你該做的是向我伸出援助之手,而非袖手旁觀。”
“!”臥了個大槽,哪家的倒霉孩子偷跑出來的時候忘記吃藥了!這是兒子該對父親說的話嗎?
風霆燁雙眸危險的眯了起來,冷笑道︰“幾日不見,皇兒的翅膀硬了,敢這麼跟父皇說話。”
大寶寶面色不改,盯著風霆燁看了好一會,很是傲嬌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風霆燁眼中的不悅漸漸翻滾了起來,卻在掃到大寶寶面前高高的門檻之時,似是明白了什麼,驀然失笑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水深火熱?”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聚集到了大寶寶面前足有其小腿高的門檻,所以說太子殿下口中的水深火熱就是身子太小,跨不過門檻?
“噗……”屋內的邵子唐看著小豆丁那刻意緊繃著的小臉,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連帶著邊上的眾人也都繃不住低聲的笑了起來,連一貫面無表情的冷若楓臉上也不由得浮上了些許的笑意。
風霆燁無奈的搖了搖頭,上前將面紅耳赤的大寶寶抱進了門。
“不準笑!”大寶寶听著屋內眾人的笑聲,小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的低吼道,只可惜他現在的聲音軟軟的根本沒有半點威懾力,說起這樣的話來不像是在生氣倒像是在……撒嬌。
“噗哈哈哈……”大寶寶不出聲還好,這麼一出聲抗議,幾個人都有些憋不住了,捂著肚子笑得前俯後仰。
“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這小子跟那家伙小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非但容貌不差分毫,連這別扭勁……艾瑪,笑死我了。小糖糖,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入宮那會第一次見到那家伙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燕染早被大寶寶那裝大人的模樣給逗得忘記了君臣禮儀,趴在邵子唐的肩上笑得直喘氣。
邵子唐竟也難得的沒有因為稱呼問題而開罪于他,反倒笑著回了一句︰“怎麼可能忘記?”
想當年,他們第一次入宮的時候,不過三四歲,風霆燁與他們年齡相仿。他們當時還小,只知道自己要入宮伺候太子殿下,未來的皇上,心中多少都有些緊張,結果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如果看到的第一幕,卻是他們的小豆丁殿下騎在那時候還是皇上的先皇脖子之上,夠著庭院里面剛生出來的桃子。
而且,明明是自己手太短夠不到上面的桃子,偏偏還無理取鬧的指責先皇不夠高,弄得先皇苦笑不得,氣的牙癢癢偏偏又因為顧念著當時還是皇後娘娘的太後,下不去手教訓熊孩子。最後風霆燁臨了了從自家父皇脖子上下來,還義正言辭的對著那苦逼的桃樹一陣痛罵,指責其……張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