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沒有開燈。
晏長安的手還握著門把手沒有松開,站在門口的位置,半張臉隱在或明或暗的光影里看不分明。
落地窗上的窗簾也沒有拉。
外面路燈還在亮著,光線透過玻璃照到客廳里來。
空空蕩蕩,一片冷清。
陸然不在。
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半。
眼神微凜,晏長安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按下一串數字,將電話放在耳邊。
似乎是因為深夜的緣故,哪怕是外面依舊燈火輝煌,客廳里沒有開燈,莫名的就透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來。
“嘟—嘟—嘟——”
晏長安並沒有等待多久,電話很快就被對面的人接起來。
或者說,對面那人似乎早就知道晏長安會打電話過來,對于這個深夜突然而至的電話顯得並不驚訝,甚至還帶了幾分愉悅的笑意。
“怎麼,剛走就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晏紹接起電話,兀自走到酒櫃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沖著燈光微微搖晃,揚了揚眉,沖著話筒問道。
對于晏紹的裝模作樣,晏長安微微闔眼,再度睜開的時候依舊是一片平靜淡然,可是當你仔細再看過去的時候就會發現男人瞳孔深處醞釀著的洶涌波濤。
“陸然在哪兒?”
听到晏長安開門見山就問陸然在哪兒,晏紹先是眉頭一跳,然後又瞬間恢復正常。不過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晏長安的問題,反倒是仰起頭來喝了一口紅酒,在口中細細品味一番之後方才緩緩開口。
挑了挑眉,一臉不知道晏長安在說什麼的樣子,“陸然陸然在哪兒我怎麼會知道?”
晏長安深吸一口氣,聲音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帶著幾分不加掩飾的警告:“我問你陸然在哪兒!”
晏紹仰頭大笑。
“陸然是個成年人,他有手有腳有腿,要去哪里你都控制不了,我又怎麼可能知道?”晏紹想了想,有些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對著電話一本正經的笑了笑,甚至听口氣還帶了點兒作為兄長的真摯關心,“還是你跟陸然鬧別扭了?”
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晏紹搖了搖頭,“你說你們兩個人吵架鬧點小別扭,陸然也真是不懂事,這是離家出走了?嘖嘖嘖,都這麼晚了,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晏紹的話還沒說完這邊就被晏長安給打斷。
微微闔眼,再度睜開的時候一雙深褐色的眸子厲芒閃爍,幾乎是凍人心脾的冷。
“你想要什麼。”
晏長安說的是陳述句。
他甚至已經不需要再問晏紹陸然在哪兒。當他推開門房間里找不到陸然的影子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徹底明白了這一件事。
從頭到尾,一環扣一環,這是晏紹為他設的局。
下午打電話,用晏老爺子遺言這個讓他不能拒絕的理由把他叫回晏家,毫無意義的飯局,毫無意義的對話,還有晏紹最後刻意激怒他的舉動。
一切的一切,目的在于陸然。
沒錯。
晏紹說的很對。
陸然就是晏長安身上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弱點。
若說之前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哪怕是再怎麼打不通陸然的電話,晏長安都只是擔心,依舊不敢相信,自己親生的大哥,居然會對他最愛的人下手。
從不確定,到徹底死心。
哪怕是晏紹裝模作樣的否認,哪怕是從下午到晚上,晏長安都跟晏紹待在一起,此時此刻,他已經徹底確定,陸然消失,跟晏紹有關。
眼神越發的冷,卻亮的嚇人。
越是不利,越是要冷靜。
最起碼晏長安現在能夠確定的唯一一件事,那就是陸然很安全。
晏紹是個聰明人。
或者說,他是一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如果他豁出一切鋌而走險,甚至敢綁架陸然,要說無所求,晏長安是一千一萬個不相信的。
綁架啊。
晏長安腦袋嗡嗡嗡的響,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男人的意識卻從未有過的清醒。晏長安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甚至勾起嘴角有些諷刺的笑了笑。
他完全沒有想到晏紹居然會鋌而走險到這種程度。
可是作為晏家繼承人,作為明面上的企業家,慈善家,晏長安非常了解他這個虛偽至極的哥哥,那就是他放不下——哪怕是他做出了這種違法犯罪鋌而走險的事情,他也放不下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名利,地位,還有財富。
既然放不下,那就意味著不會撕破臉,既然不會撕破臉,那麼陸然就是安全的。
可是現在陸然在晏紹手里。
望著空空蕩蕩的房間,哪怕是晏長安一遍又一遍說服自己理智冷靜客觀的去分析,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說服自己陸然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是,所有的聲音,都抵不過陸然在晏紹手里這個事實,來的震耳欲聾。
上次在醫院,顧淮臨走之時所說的話。
不要小看了晏紹。
晏長安只當做是善意的提醒,並沒有提起防備之心,卻萬萬沒有想到,只過去了不到一周,自己就被狠狠地抽了一個耳光,陷入這樣的沼澤里面。
陸然。
陸然。
陸然。
闔眼,深呼吸,睜眼。
握緊了微微發燙的手機,晏長安再度開口問道:“你想要什麼。”
那邊晏紹哈哈大笑。
“長安啊,你這不還是覺得陸然在我手里嗎?好好一個人怎麼可能說被綁架了就被綁架了呢?嘖嘖嘖,就算是他被綁架了,且不說我從下午到晚上一直都跟你在一起根本沒時間去做這些,你大哥我是那種人嗎那種違法犯罪的事情我會去做嗎?”
晏紹搖頭晃腦,嘖嘖嘆息,“長安啊,我勸你還是早點洗洗休息,這又不是什麼警匪片,哪兒來的那麼多違法犯罪的事情,說不定睡醒了,陸然過兩天自己就回來了呢,恩?”
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突的跳,晏長安的拳頭緊緊握緊,指甲幾乎都要掐進肉里。
男人微微點頭,深吸一口氣之後,語氣平靜,一如往常,甚至還帶了幾分客氣,對著話筒開口道,“是啊,大哥說得對。”
“陸然不一定是被人綁架了,說不定是跟我賭氣然後離家出走了。”
听到晏長安這麼講,晏紹在電話這頭冷笑一聲,揚了揚眉旋即也附和,“你這麼想就對了嘛,小兩口鬧矛盾,你們這還是兩個男人,陸然哪兒受了氣,想出去冷靜兩天也是正常的。”
“要是過幾天實在找不到,到時候大哥幫你報警!”晏紹義憤填膺,義正言辭的拍了拍胸脯,“你說這怎麼也算是大明星,影帝級別的人物,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呢?哎呀,不對啊,”晏紹拿著手機有些慌張的想到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連忙開口問晏長安:“你說陸然可是個大明星,這要是被綁架了,鬧大了,這件事豈不是對他的名聲有影響嘖嘖嘖,那可就不好了,萬一再傳出點兒什麼不好的消息出來,那該怎麼辦才好呢?”
“那就不必大哥操心了。”晏長安仰起頭望向窗外的街景,眼神冰冷如刀,聲音卻溫和的听不出來任何波瀾,男人唇角微勾,帶著幾分諷刺,“若是有人刻意想要對付陸然,那麼我也不介意報警讓法律來對付他。”
握緊了手機,虎口那一處的經脈突突突的跳著,晏長安眸色幽深,醞釀著洶涌漆黑的情緒,淡淡對著電話那頭開口:“大哥,你說…如果真的要是有人綁架了陸然,他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不等晏紹回答,晏長安便是自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陸然才剛剛繼承了晏家百分之四十的財產,這就被綁架了,警察恐怕很容易就懷疑到大哥你的身上去啊。”
“當然,我自然是不會懷疑大哥的。”晏長安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刺骨的諷刺又迅速消失不見,“不過…”
晏長安拖長了尾音,沒有繼續說下去。
晏紹眼皮猛地一跳,站起身來,眯了眯眼楮,笑容有些危險又有些警惕的開口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像大哥這樣的企業家,慈善家,若是被人懷疑成綁架犯,到時候豈不是很難看?”
晏長安挑了挑眉,繼續開口說道:“晏家長子為奪財產,綁架知名影帝…這種標題,到時候不知道會被寫的多難看,大哥,你說呢?”
對于晏長安的試探,晏紹這一次顯得格外的有恃無恐。
冷笑一聲,因為恨意而一張俊臉都顯得些微扭曲,握著電話,晏紹語氣有些意味深長,“長安啊,陸然恐怕只是跟你鬧脾氣離家出走兩天,這要是牽扯到了綁架上面…”
“什麼毒打,〞qiang jian〞啊,甚至是撕票啊…”晏紹緩緩搖頭,眼中帶著幾分嘆息,“你說要真的是被綁架了,那陸然豈不是會很危險?”
“你說說看,綁架他的那個人會怎麼對付他呢?”
“要是有像你這樣喜歡男人的,陸然長得又是出了名的英俊帥氣…”晏紹語調低調,帶著幾分危險的笑意,像是陰暗潮濕環境里面死死盯著你的毒蛇一般。
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突的跳。
晏長安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晏紹這是在威脅他。
如果默認陸然只是賭氣離家出走兩天,那麼大家都相安無事,他拿走他想要的,陸然也會好好的回來。
可是如果晏長安要報警,把這件事當做綁架來處理,那麼,在警察找到陸然之前,晏紹就不保證陸然的安全了。
這是威脅。
也是警告。
攥緊了拳頭,仰起頭,晏長安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無力,憤怒,恨不得撕碎一切的不理智。
沉默良久,晏長安終于笑了起來。
對著電話那頭的晏紹,閉著眼楮,聲音平緩溫和,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含著匕首,字字錐心。
“大哥說笑了。”
“現在這種社會,怎麼可能還會有綁架這回事,我也只是…胡亂猜測罷了。”
“陸然跟我鬧別扭,所以離家出走了。”
听到晏長安這麼說,晏紹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幾分,帶著幾分善意提醒的味道,嘖嘖嘆息兩聲,“就是說嘛,現在是和諧社會,你這動不動疑心誰綁架了陸然,萬一還真的牽扯出點事兒來,那該有多不好,你說呢?”
晏紹笑,晏長安也跟著笑。
凌晨兩點,依舊沒有絲毫睡意的兩個人握著電話笑得兄友弟恭,可是暗地里,卻是波濤洶涌,火山醞釀。
“所以,陸然離家出走,還會好好的完完整整的回來,對麼?”晏長安這句話說得很慢,一字一頓,像是在跟晏紹確定什麼似的。
晏紹揚眉,心中充滿了報復的快意。
他何時見過晏長安這樣對他小心翼翼的說話,何時見過驕傲如同晏長安卻不得不在他面前低頭,何時像現在這樣,居高臨下,掌握了一切的主動權?
晏紹甚至想要開一香檳好好的慶祝慶祝。
笑容越燦爛,語氣就越發的真摯誠懇,晏紹一本正經的思考著,沉默了半天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在故意挑釁晏長安似的,“陸然安不安全,這件事大哥怎麼知道呢?他安全不安全…”
晏紹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瘋狂又毒辣的光芒,“那就要看陸然自己了。”
說罷,晏紹自顧自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像是很困了似的,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居然都這麼晚了,不行了,要去睡覺了,長安啊,你也早點休息,好好的睡一覺。”
電話那頭的晏長安始終沉默,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就像是晏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似的。
晏紹倒也不介意,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啊了一聲,“對了,不知道你明天下午有沒有時間,大哥想跟你一起出去喝喝茶,溝通溝通感情。”
這一遍,晏長安依舊沉默不語。
晏長安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準備將電話掛斷,就在他手指移到紅鍵位置準備掛斷的那一瞬間,晏長安終于開口。
房間里沒有開燈。
晏長安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沒有陸然的房間里,手機貼在耳邊已經有些微微發燙。
漆黑如夜的眼眸迸裂出兩道冰冷刺骨的光痕,眸底像是醞釀著一場巨大的風暴似的,面上卻波瀾不驚,看不出任何情緒。
“大哥。”
“你說的很對。”
“陸然是我的弱點。”
晏長安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在跟晏紹談心一樣,一字一句,平平緩緩。
“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陸然出了什麼問題,或者哪怕他只是掉了一根頭發。”
晏長安微微一笑,深褐色的眸子已經看不見往昔的理智跟冷靜,竟是讓人忍不住心髒猛地一突的決然跟瘋狂。
握著微微發燙的手機,晏長安平緩溫和的聲音通過空氣中看不見的電磁波傳遞到晏紹的耳朵里去。
他說:“我可以為了陸然付出一切,同樣的,我也可以為了他毀掉一切。”
晏長安說話的語氣太平靜。
平靜到像是一潭濺不起波瀾的死水,像是一堵听不見回聲的牆壁。
偏偏就是這樣的平靜,硬生生的讓明明叫囂著,瘋狂著,痛快著,不可一世著的晏紹,渾身上下都出了一層冷汗,心髒也是猛地一縮。
等晏紹反應過來想要說話的時候,晏長安那邊已經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砰的一聲——
晏紹猛地將手中的紅酒杯砸在地板上,冷眼看著深紅的液體蔓延在價格昂貴的羊毛地板上面。
他怎麼能心虛呢?
他怎麼可以心虛呢?
現在所有一切的主動都在他的手中佔據著,哪怕是晏長安,就算是晏長安,只要他手里還掌握有他的弱點,晏長安也必須得任他拿捏,揉扁捏圓!
跟晏紹這邊瘋狂的發泄跟叫囂不同,晏長安坐在房間里面顯得格外的平靜。
男人眸色深邃,已經是深夜兩點,卻依舊沒有半分睡意。
晏紹跟他約好的時間是明天下午。
明天啊。
晏紹站起身來,最後再看了一眼空空蕩蕩沒有一絲人氣的房間,眼神微凜,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等不及到明天,怎麼可能等得到明天?
————
————
低聲咒罵了兩句。
陸然渾身酸痛的難受,想伸個懶腰卻連動彈一下都沒有辦法。
瞅了瞅自己身處的環境,被捆成一個麻花用一種幾乎畸形的角度被塞在巨大的輪胎中間。
右腿已經徹底沒有知覺了。
陸然嘗試著想伸手抓一抓有些麻癢的背,卻發現除了右手五個指頭能用以外,胳膊想抬起來一點都幾乎是不可能的動作。
嘿的笑了一下。
像個麻花一樣的。
陸然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竟是忍不住自己樂了起來。
沒想到他拍了這麼多年的戲,居然真刀真槍的來了一回被綁架的情節。
不用看陸然就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一副怎樣狼狽的模樣,廢話,被捆的跟個麻花一樣要還能帥的不要不要的,那才真是稀奇了。
晏長安要是看到了,恐怕又得嘲笑自己吧?
想到晏長安,陸然的表情變得有些復雜起來。
他太了解晏長安了。
了解到現在他甚至不需要想象,就已經能夠猜到現在晏長安究竟有多瘋狂,多痛苦。
相反的比較起來,待在這里渾身上下被捆成一個麻花的自己,反倒是好像輕松了許多。
深吸一口氣,陸然張了張嘴,無聲的念出一個名字。
祝欣怡。
那個女人。
陸然的確是大意了。
收到短信之後的緊張,在見到祝欣怡之後松了的那口氣。
陸然只當是祝欣怡走投無路,拿著最後一點可能威脅到他們的籌碼想要跟他談判做最後的掙扎,卻萬萬沒有想到,祝欣怡居然會拼一個魚死網破,做出這樣鋌而走險的事情。
陸然雖然自認良善,但卻不是一個傻子。
這件事,絕對不是祝欣怡一個人,可以做得出來的。
換句話說,哪怕祝欣怡對自己跟晏長安心懷恨意,這件事絕對不是她一個人的能力可以做得到的。
晏紹。
在心中琢磨了幾遍這個名字,陸然越發的憂心忡忡起來。
如果真的是晏紹策劃的,那麼目標絕對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晏長安那里。
習慣性的想要伸手去摸手機,卻突然想起來,自己不僅僅是手機被別人給拿走了,現在還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動彈不得。
砰——
巨大的鐵門被人推開,熟悉的高跟鞋聲音再度響起。
陸然微微抬頭,果然看到了一臉囂張笑意的祝欣怡,還有跟她身後保鏢一樣數十個黑衣男人。
勉強支撐起身體,陸然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不加絲毫掩飾的望著祝欣怡。
“真可憐。”
本來來這里是為了看陸然狼狽淒慘模樣的,卻沒想到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一臉不屑又憐憫的說自己可憐?祝欣怡幾乎是瞬間就怒了。
說實話,她這兩天過得並不好。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輾轉難眠,只要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胡思亂想,恐懼的不能自已。
她這是在犯法。
祝欣怡心里很清楚,當她叫人把陸然打昏捆成一團丟在這里的時候,就已經算是綁架了。
可是她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唯一能夠寄望的,就是晏紹的計劃成功,並且算無遺策,她不僅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還能夠平安無事。
所以,祝欣怡就抱著這樣矛盾惶恐,到最後演變的甚至有些偏激的心理,迫切的想要逼迫陸然,進而讓他交出那百分之四十的遺產。
“我可憐?”祝欣怡俯身,露出胸前那一片壯觀的波濤洶涌,望著整個身體都陷在輪胎圈里面動彈不得狼狽不堪的陸然冷笑一聲,“陸影帝,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我想要把你怎麼樣,就可以把你怎麼樣,甚至…”
祝欣怡的目光意味深長的掃過她身後站著的一拍保鏢,再望向陸然,不懷好意的開口道:“听說陸影帝喜歡男人,你說…我要是把你丟給他們,拍下一些照片來,會怎麼樣呢?”
這個手段陸然太熟悉。
祝欣怡對待季墨,用的就是這個方法。
深吸一口氣,陸然臉色不變,沒有看到恐慌,反倒是揚了揚眉毛,望著祝欣怡,“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有多丑陋?一張原先還算看得過去的臉,現在簡直扭曲的不成樣子。”
“至于你後面那些男人…”陸然的視線在他們身上從頭掃到腳,頗有些不屑一顧的意思,“他們有晏長安長得帥麼?有晏長安有名麼?有晏長安有錢嗎?連他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你憑什麼以為老子會看上他們?”
“你…!”
祝欣怡踩著高跟鞋上前兩步,在距離陸然還有半米的位置停下,“陸然,你真以為我不敢嗎?”
听到祝欣怡已經算是威脅的話語,陸然反倒是松了口氣。
沒錯,他不確定祝欣怡敢不敢。
方才故意開口挑釁,也只不過是為了試探。
祝欣怡若是有意對自己下手,那麼無論如何,在面對這麼多人包圍著的情況下,陸然根本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在結局已經注定的情況下,若是能夠多在嘴上佔一點便宜,哪怕是讓祝欣怡生氣一會兒,陸然是一定不會放過惡心她的機會的。
相反的。
如果面對自己這樣的挑釁,祝欣怡仍然不敢妄動,只是逞逞嘴上威風的話,那麼陸然基本上就可以確定,自己暫時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了。
被打,哪怕是來個人捅他一刀,陸然都能接受。
要是真來個西裝大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他給強上了,恐怕從此以後,陸然再也沒有任何臉面去見晏長安了。
所以說,小命可以丟,菊花必須得保住。
“這是你的手機麼?”
轉移了話題,祝欣怡從身後男人手里接過來一個手機,黛眉微挑,帶著些許*!裸的諷刺開口問道。
“陸影帝還真是聰明啊,警惕性也真是不弱。”
“從昨晚收到短信之後,你給晏長安打了將近八十個電話,對吧嘖嘖嘖,後來甚至還給110打了電話,連gps定位都一直開著。”祝欣怡居高臨下的看著陸然,眸中閃過一抹嘲笑,“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你以為我們把你給綁到這兒來,是為了對付你一個人嗎?”
此話一出,陸然的表情驟然變得嚴肅了起來,深吸一口氣,望向祝欣怡沉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到陸然的表情變化,祝欣怡有些夸張的笑了起來,胸前一團肉也跟著波瀾起伏,“我什麼意思?你不覺得奇怪麼?晏長安的電話為什麼一直打不通?”
“還有,你以為給警察打電話就打得通了?”
“太天真。”
祝欣怡望著陸然,近乎憐憫的開口,“這整棟樓,不要說是電話里,就連信號都搜不到,而且這里廢棄了太久太久,如果不是為了你,我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到這里來。”
“噢對了,還有晏男神。”
“你以為你能被我們弄到這里來,晏男神在外面就好好的麼?”祝欣怡緩緩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意,“真是太天真了啊。”
陸然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突的跳。
整個人窩在輪胎里面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卻徒勞無功越發的耗費力氣,喘了幾口粗氣,瞪大了眼楮狠狠地瞪著祝欣怡。
“媽的,你這個賤女人!”
“賤女人?”面對陸然的咒罵,祝欣怡倒也不生氣,反倒是越發的得意起來。
“給老子滾遠一點,看著你就覺得惡心。”陸然沖著祝欣怡狠狠地呸了一口口水,“听到沒有,給老子滾遠一點,滾出去!”
滾遠一點?
祝欣怡揚了揚眉毛,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陸然的面前,直到距離他還有半步的時候終于停下。
看著陸然憤怒的不能自已的模樣,看著他吐沫橫飛,恨不得把自己給吃了的表情,祝欣怡越發的充滿了報復的快意。
有時候天堂跟地域,真的只差一步。
前一秒祝欣怡還在惴惴不安,為自己做下的事情感覺到惶恐害怕。
這一秒,看著陸然憤怒到不能自已,卻只能在自己面前無能為力的樣子,祝欣怡瞬間感覺到了一股由衷的快意。
多痛快啊。
以往她是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只能在他們這些人面前卑躬屈膝的小新人。
而現在,她卻能夠趾高氣揚居高臨下的將陸然狠狠地踩在腳底下。
讓她滾遠一點是麼?
看著她就覺得惡心是麼?
祝欣怡仰起頭來哈哈大笑,猛地低頭,在距離陸然只剩下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陸然,你給我好好看著,好好看著我。”
“就是我,就是我這種被你們看不起的新人,現在,把你給踩在腳底下狠狠踐踏!”
望著陸然喘著粗氣的模樣,祝欣怡笑得越發開心,“看清楚了嗎你看清楚了嗎?”
“瞧瞧你這幅狼狽的模樣,你起來打我啊,你過來報復我啊,哈哈哈哈。”
陸然突然平靜下來。
望著祝欣怡揚了揚眉毛,看著跟他距離不足一厘米的女人,有些諷刺的開口,“你很得意是麼?”
“喲,我還以為你會沖著我吐口水呢…”
祝欣怡話還沒說完,剩下的話全部都被掐住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女人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望著她冷笑的陸然,視線在轉移到自己脖子那雙手上面。
“你…你…”
陸然一只手掐住祝欣怡的脖子,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將繩子從自己身上扯下去,終于站直了身體。
“很得意是麼?”
陸然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右手上面的戒指。
當初晏長安送他的克拉達戒指,萬萬沒想到現在居然會成為他割開繩子的工具。
雖然看不出來有什麼磨損,可是陸然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疼。
從他恢復意識開始,便是已經在磨繩子了。
直到祝欣怡進門。
陸然跟她說話,斗嘴,甚至是毫無理智的發火,罵人,全部都是為了吸引祝欣怡的注意力。
直到感覺到背後的繩子被割開。 :(.*)☆\\/☆=
陸然刻意咒罵祝欣怡,甚至是讓她滾遠一點,都是為了讓這個惡毒至極的女人,能夠走到自己跟前來。
他太了解祝欣怡現在的心態。
囂張,得意,能夠讓陸然更生氣的,更痛苦的事情,祝欣怡恐怕全部都不介意去做一遍。越是說讓她滾遠一點,祝欣怡就越是要走近。
果然。
既然祝欣怡這麼捧場,陸然自然也不可能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
掐住祝欣怡的脖子,陸然深吸一口氣,手下的力氣加重,此時此刻,對待眼前這個女人,陸然已經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心情。
“得意完了,該放我走了,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