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膩的果汁味道,推搡之中留下的汗漬,被扯得有些凌亂的領帶,皺的亂七八糟的西裝外套。
陸然坐在會議室里,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晏長安,突然就覺得有些想笑。
他從來沒有看過這個樣子的晏長安。
這麼狼狽。
又混亂。
深吸一口氣,將胸口那種發脹,發熱,堵著一口郁氣的情緒狠狠地壓抑下去,吸了吸鼻子,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晏長安面前。
沒有紙巾,陸然就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袖子。
狠狠地幫晏長安擦干淨。
太髒了。
怎麼這麼髒呢?
那麼多人把礦泉水瓶,可樂瓶,果汁奶茶的杯子,甚至是爆米花都往他身上砸。
這個人多蠢。
就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甚至當水瓶偏了要砸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居然過來用自己的背幫自己擋了下來。
多蠢。
晏長安抬起手來一把抓住陸然的胳膊,沖著他微微搖了搖頭,男人眼神溫和平靜,絲毫看不見身上的狼狽,一如往常的鎮定優雅。
“陸然,不用擦。”
撇撇嘴,陸然其實是想笑的,可是看到自己白花花的袖子此時此刻髒兮兮的不像個樣子之後,陸然又忍不住表情有些苦悶,皺了皺眉,瞪了晏長安一眼。
“你看我的衣服。”
“好不容易穿了這麼一件burrbary的白襯衫,還是品牌贊助的,現在全白瞎了。”
抬起手來揉了揉陸然的腦袋,晏長安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了些許好笑,“所以呢?你現在是要我賠給你嗎?”
“那必須得賠啊,這一件襯衣得幾千塊呢。”
陸然低著頭,看看自己,又看看晏長安,聲音緩緩地低了下來,“鎭,晏長安,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現場混亂一片,不知道是誰帶的頭,開始有人往晏長安身上砸東西,大吼著讓他滾出娛樂圈。
到後來,徹底控制不住的時候,保安終于沖出來,護著他們兩個從後台安全通道跑到了會議室里。
能夠證明晏長安對于你之于我的著作權的所有資料全部都被人銷毀了,那段錄音,祝欣怡的照片,還有王庸手里的手稿。
幾乎已經證據確鑿。
陸然哪怕是再怎麼天真,此時此刻也清清楚楚的意識到,的確是有人在背後對付晏長安。
並且,已成定局。
晏長安沒有回答,抬起手來揉了揉陸然的腦袋,視線轉移到會議室其他位置,掃視了一圈之後挑了挑眉,“丁當呢?”
提到丁當,陸然的表情變得有些復雜。
“那段錄音……”
陸然不相信跟了自己六年的經紀人會做出背叛自己,背叛晏長安的事情。可是事實擺在那里,到現在也看不到丁當的人影,按理說出了這樣的事情,丁當應該是站在最前面幫助危機公關的人,可是現在…
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陸然望向晏長安的眼楮,皺了皺眉,“那段錄音…我還是覺得…”
“不是她,放心吧。”
陸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晏長安打斷,男人沖著陸然微微一笑,帶著些許安撫的開口。
“是季墨。”
丁當推開門進來,有些感激的看了晏長安一眼。那段錄音里面的話的的確確是她親口說出來的,若是陸然跟晏長安懷疑她,那她恐怕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此刻無論晏長安是否出自真心,能夠這樣篤定的說相信她,丁當還是忍不住感覺到心中一暖。
陸然皺眉,望向丁當沉聲開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所有的資料全部都會銷毀了,u盤也不見了,還有那段錄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深吸一口氣,陸然強忍著壓抑心中即將爆發的情緒,坐回位置上去,等待著丁當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表情有些復雜。
丁當沉默良久,終于自嘲一笑。“錄音里面那些話,的確是我親口說的。”
四個小時前——
丁當心情有些復雜,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季墨不知道應該開口說什麼才好。
“你喝什麼?恩…咖啡還是牛奶?”
季墨低著頭,有些手足無措的翻著面前的菜單,一如往常對待丁當時候的那樣小心翼翼。
“果汁吧,謝謝。”
似乎是有些尷尬,季墨愣了愣,然後迅速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合上菜單遞給服務員。
“我還以為你不會跟我一起出來呢。”季墨抬起頭來沖著丁當笑了笑,黝黑的眸子閃過一道復雜的情緒。
“為什麼?”
“上次我說那些話…你也沒有表態什麼的,我以為我們以後就只是普通同事了。”
一時語塞,丁當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得裝作爽朗的笑了笑,“表什麼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心里清楚就好,沒必要把事情挑破大家都不開心吧?”
听到丁當說這個,季墨的眼神黯了黯,像是諷刺又像是自嘲的點了點頭,“是啊,我知道。”
看著季墨這個樣子,丁當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肚子的火氣,腦海中再度浮現出之前在陸然的車上,他對待自己那一副冷淡如同陌生人的樣子,現在為什麼卻又表現出來這麼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來裝可憐
“你到底想說什麼?”
季墨頓了頓,視線落在桌子的某一角,“上次那一晚…我是真的喝醉了…”
丁當扯了扯嘴角,搶在他之前說出口,“我知道啊,那又怎麼樣?”
女人有些賭氣的將手中的果汁一飲而盡,“我已經說過了那是一次意外,意外懂嗎?”
“陸然知道嗎?”
丁當皺眉,有些不理解季墨為什麼提到陸然,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他怎麼會知道?”
“丁當…我是想說,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心中微沉。
丁當看著季墨,終于弄清楚,他今天找自己出來,不是為了挽回,不是為了道歉,更加不是自己想像中的爭取,而是為了來問自己一句,還能做朋友嗎?
胸口悶得厲害,臉上卻還要保持著友好燦爛的微笑。
點了點頭,丁當沖著季墨揚了揚眉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那麼一次意外,哈哈,很正常。”
“以後…以後當然是好朋友啊,在一家公司工作,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你要是有女朋友了一定要記著帶來給我們看看,哈哈哈。”
說著,丁當抬起手腕來看了看時間,“那什麼,時間差不多了,我還要去忙,先走了,拜拜。”
說完,丁當就站起身來往外走,動作之大,帶動了凳子都發出劇烈的響聲,吸引了周圍其他人的目光注視。
手忙腳亂的整理了一下裙子,頭也不抬的就邁開腳步往外走,剛剛站起身來,卻被季墨叫住。
“丁當。”
“恩…沒事…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哈。
丁當很慶幸自己沒有轉過頭去看季墨的臉。她很想大笑出聲,不過就是一次意外,老娘被你睡了都特麼不在意,你現在不就是不喜歡我了,有什麼好對不起?
挺直腰桿,頭顱高揚。
丁當深吸一口氣,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無缺的微笑,重新恢復到平日里驕傲果決女強人的模樣,頭也不回沖著季墨揮了揮手,“沒關系,我先走了,回見。”
————
————
捂著臉將前前後後一字不落的講了一遍,丁當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沖著晏長安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這次的事情都怪我,是我給了季墨機會。我會站出來跟所有人澄清,還晏男神一個清白。”
砰——
陸然一腳直接踹在會議室的桌上,將凳子踢出好遠,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季墨呢?”
額頭上青筋突突突的跳,陸然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樣。
季墨是他身邊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同樣的,也是為數不多的有機會接觸到專輯資料的人之一。現在錄音是他搞的鬼,資料不見也是他搞的鬼,陸然心里的那把火像是一瞬間被人徹底點燃了一樣,熊熊燃燒,幾乎失去理智。
他甚至現在已經可以預見現在網上掀起了多麼恐怖的,無法抑制的風浪。
證據確鑿。
甚至他們連證明錄音是假的都沒有辦法做到,源文件不在這里,所有對他們有利的證據消失的干干淨淨。
僅僅憑借著幾個人的幾張嘴,哪怕以後晏長安再度出新,也不會再有人相信他是自己創作的了。
該怎麼辦?
“餓不餓?”
晏長安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沖著陸然伸出手,習慣性的牽住男人的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晚上應該還沒有吃飯。”
“……”陸然抬起頭望向晏長安,男人眸色深沉,閃爍著粼粼波光,像是廣闊的星辰大海,任何的波瀾起伏都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一樣的平靜。
“這些事情公司會處理,所以現在我們應該回家了。”
“恩。”
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陸然深吸一口氣,扯了扯嘴角,跟著晏長安一起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位置,手剛剛踫到門把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晏長安頓了頓,拍了拍陸然的肩膀,示意他在這里先等一下。
丁當有些愧疚的望向晏長安,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哪怕是她再怎麼安慰自己不是她的問題,哪怕是晏長安跟陸然沒有說過一句重話,身為經紀人,丁當自詡是陸然身邊最好的危機公關,是華娛金牌經紀,可是事到如今,她親眼看著晏長安因為一段錄音,幾個人的栽贓陷害,被千夫所指,被所有人詛咒,責罵,卻無能為力的時候,丁當還是忍不住有些難以言喻的復雜。
“晏男神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晏長安打斷。
男人望著丁當,眼中閃過一絲寬容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我听陸然說你喜歡上了季墨”
話一出口,丁當毫不猶豫的點頭,然後搖頭。
她是一個恩怨分明的女人,在她心里,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指向季墨,哪怕是丁當心里確定自己是喜歡季墨的,卻也不會因此而為他多說半句好話,深吸一口氣,丁當仰起頭來望向晏長安,緩緩開口。
“我一定會找到季墨,讓他跟你們一個交代。”
“但是如果…如果找不到他…”丁當扯了扯嘴角,笑容里竟是有些豁出去的味道。
“我會為這件事負責的,畢竟…再怎麼說錄音里面那段話,也是我親口說出來的。”
挑了挑眉,似乎是疑問,晏長安笑了笑,“為什麼你願意為他負責呢?明明…陸然告訴我他似乎已經不再喜歡你了。”
丁當明顯不願意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女人別過臉去,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又是苦笑又是堅決,“總之我會負責的。”
頓了頓,丁當眼中閃過一道明顯至極的失望,“我以前覺得他只是娘娘腔,卻沒想到他為了利益,連自己的朋友都可以出賣…”
晏長安站在原地,在捕捉到丁當眼中閃爍的晶瑩之後,眼神驟然變得微妙了幾分,嘴角的笑意也逐漸加深。
抬起手來拍了拍丁當的肩膀,很奇妙的。
明明這件事里面受到影響最深,承受代價最大,受到重創的人是晏長安,偏偏最冷靜也最平靜的人也是他。
似乎只要晏長安還站在這里,他還在跟你說沒關系,哪怕是他沉默的望著你,你都會覺得,似乎事情還沒有那麼嚴重,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解決。
丁當的情緒逐漸的穩定了下來,女人拍了拍臉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沖著晏長安笑了笑,堪堪恢復了幾分往日金牌經紀危機公關的樣子。
“這件事公司會討論後續處理辦法的,晏男神你跟陸然…這兩天為了避風頭,還是待在家里比較好。”
晏長安點頭,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男人腳步微頓,眼中閃過一絲善意的微笑。
“陸然為了我,早出晚歸辦了將專輯發布會提前了十五天。”
听到晏長安說話,丁當習慣性的抬起頭望向背對著自己的男人,有些不理解他說話的意思。
很顯然,晏長安並沒有給丁當思考的時間。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很多事情或許跟你眼楮看到的不太一樣。我是外人,不應該去評價什麼,或者是給你什麼樣的建議,但是啊。”
晏長安的視線落在站在門口的陸然身上,眼神溫柔繾綣,帶著些許說不出來的味道。
“如果你見到季墨了,或許可以認真听一听他的解釋。”
“我不太懂…”
丁當張了張嘴巴,想要叫住晏長安,卻只看到他跟陸然肩並肩一起離開的背影,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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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跟平常一樣。
晏長安抱著胳膊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陸然切菜,做飯,調味。
兩個人像是約好了一樣,極其的默契,絕口不提晚上發生的那些糟心的事情,手機關機,拉上窗簾,將外界的一切全部都隔絕在這個小屋的外面。
吸了吸鼻子,陸然嘖嘖嘆息幾聲,“晏長安,你說你上輩子得是積了多大的福分能跟我在一起啊,瞧瞧我這廚藝,沒誰了。”
看著陸然活靈活現的表情,晏長安也不戳穿,反倒是極其配合,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是啊,我上輩子一定是做了拯救地球的好事,這輩子才能娶到我的陸然。”
“啊呸呸呸,瞎說什麼呢你,娶我?老子可是純爺們,你嫁給我還差不多,真是的。”
陸然撇撇嘴,沒好氣的白了晏長安一眼,他從直男變成基佬就算了,畢竟感情這種事情自己控制不住;他從大強攻變成小弱受就算了,畢竟技不如人,那什麼,尺寸也不太如人,可是這口頭上的便宜,以陸然這伶牙俐齒的,堅決不能退讓半步啊。
“那我嫁給你好了。”晏長安挑了挑眉,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面跟陸然多費口舌,對他來說,嫁或是娶,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區別,重要的是現在,陸然站在他的身邊,並且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擁抱。
從酒櫃里拿出兩瓶紅酒,陸然砰地一聲將酒放在桌上,沖著晏長安揚了揚眉。
“來喝酒吧。”
“你不是不能喝?”
“媽蛋,老子今天心里煩!”
陸然打開紅酒,咕咚咕咚的給自己跟晏長安倒了滿滿兩杯,拿起一個其中一個杯子,仰起頭來便是狠狠地往肚子里面灌了下去。
晏長安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將酒瓶從他手里接過來,陸然的酒量他算是最了解的人了,這一滿杯下肚,恐怕要不了多久這人就會失去意識暈暈乎乎徹底不清醒了。
果不其然。
沒過多久,酒精的作用上來,陸然臉色便是開始漲紅起來,一雙眼楮氤氳著水色,有些微紅,迷迷蒙蒙的望著晏長安。
“鎭,你說到底是誰在算計你啊?”
“媽蛋,被老子逮到非要…非要…嗝…”陸然拍了拍胸脯,將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放在桌上。
“晏長安,你這張□□里有多少錢啊?”
從錢包里掏出上次晏長安交給他保管的□□,陸然嘿嘿一笑,“八位數有沒有?”
晏長安挑眉,一本正經的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這些年我所有的積蓄,差不多都在這里了,你覺得呢?”
“哈哈哈,我就知道,晏男神這三個字,在娛樂圈就是響當當的搖錢樹啊。”陸然將卡拿到嘴邊親了一下,揚了揚眉毛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你說這麼多錢,夠不夠我們去一個所有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掰著手指頭計算著,陸然抓了抓頭發,“你說我們去荷蘭好呢,還是愛爾蘭好呢?”
“嗝…去愛爾蘭吧,住我們上次的那棟房子…我有錢,嘿嘿,我娶你吧晏男神。”
听到陸然說的話,晏長安的眼神驟然深邃了幾分。
抓住陸然手舞足蹈的胳膊,男人深深地凝視著他的眼楮,聲音低醇,像是優雅的大提琴聲音融化回蕩在空氣里,帶著些許危險的蠱惑。
“陸然,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嗝…當然是真的。”
陸然嘿嘿笑了兩聲,仰起頭來望向晏長安,逐漸收起了笑容,表情有些委屈,又有些無能為力的難過,陸然撇撇嘴,鼻子酸的有些疼,他望著晏長安,抓住男人的胳膊,“晏長安,我不願意他們那麼說你。”
陸然喘著粗氣,酒精的作用上來,導致他眼神都有些渙散,可是男人的意識卻是從未有過的清醒,腦袋上面的青筋突突突跳的生疼,腦海中再度浮現出晚上再演播廳現場的情景。
陸然鼻子有些發酸,抓住晏長安的手,陸然深吸一口氣之後扯起嘴角笑了笑,“今天那麼多人,拿著礦泉水瓶往你身上砸…不小心扔到我這邊了,你還在幫我擋…”
晏長安微笑,抬起手來揉了揉陸然的頭發,聲音溫醇干淨,“我沒事。”
“我知道你沒事啊…”陸然的聲音低了下來,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晏長安沒事呢?
這個男人,他太平靜了。
每次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一樣的平靜。
陸然撇撇嘴,他沒有晏長安那麼強悍的心理素質,他有事啊,磨了磨牙齒,陸然沖著晏長安翻了一個白眼,“你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我听丁當說要好幾萬呢…都被弄壞了…”
晏長安有些哭笑不得,“合著你的關注重點在衣服很貴上面?”
陸然不回答,搖頭晃腦的站起身來,望著晏長安嘿嘿笑了兩聲,“為了今天這個發布會,我準備了好久好久。”
陸然的語氣有些低落,仰起頭來沖著晏長安笑了笑,“開始一直在緊張,你寫的這麼好的一首歌,我會不會給你丟臉,會不會砸了晏長安的金字招牌。”
“可是現在沒人听了…晏長安,你寫的歌,我唱給你听,好不好?”
站在原地,看著面前沖著自己張牙舞爪的陸然,明顯是有點喝多了的樣子,可是晏長安的眼神,卻是一點一點的溫柔下來,幾乎要滴出水來一般的溫柔。
“好。”
只是遠遠看你仰著頭
眼楮里的春夏和秋冬
勝過我看過的一切山川與河流
你是我艱難跋涉之後終于尋到的美夢
是我深埋苦痛與熱愛的樹洞
皺眉微笑牽手
有你所有的一切都能夠變得不空洞
我相信上天自有注定
你不知道你一路照亮我做了多久多久
我願意伴你白頭守你百歲無憂
無論如何都牽你的手
看你萬眾矚目護你一生何求
即使未來無可寄望我也會陪你一醉至死方休
陸然輕聲哼唱著,直到最後一個字終了。
張開手臂,陸然喝醉了,總是有些孩子氣,抱住晏長安,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悶悶的,有些生氣的皺了皺眉頭。
“你說,那個叫王庸的…這首歌怎麼可能是他寫的呢”
“偷了別人的資料,偽造出來手稿…”
“還有那個祝欣怡…你什麼時候抱得她都沒有告訴我…”
最後回到房間的時候,是晏長安把陸然抱回去的。
脫掉男人的鞋子,將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陸然依舊固執的不肯閉眼,一雙黑眸亮晶晶的,緊緊地盯著晏長安。
有些無奈,順勢坐在床邊。
晏長安抬起手來掖了掖被子,確定陸然不會因為喝酒失去意識而胡亂動導致感冒之後方才稍微放心。
“我不知道我現在說話,你還能不能听懂。”
晏長安眼中閃過一絲復雜跟歉意,俯身在陸然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男人的聲音很好听,低低沉沉的,帶著些許沙啞的磁性。
這天晚上,晏長安跟陸然說了很多話。
從最開始他為什麼早出晚歸渾身酒氣,到今天發布會現場難以控制的丑聞。
從他有一個叫晏紹的哥哥,和一個叫洛清媛的母親,到他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陸然眨了眨眼楮,望著晏長安。
“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陷害你的人是晏紹?”
“恩。”
“你早就知道如果不開這個發布會就什麼事都沒有?”
“恩。”
“你早就知道今天季墨會陷害你?”
“恩。”
“大部分的記者還是經你授意才敢往你身上砸礦泉水瓶子?”
“恩。”
陸然深吸一口氣,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從床上跳起來。
“晏長安我□□媽!老子要跟你同歸于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