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下子安靜了,原先的獵物成了獵人。 .剩下的五名影殺立馬相互靠攏,每個人和同伴彼此背靠背,注視著周圍的任何動靜。
時間一秒秒的過去,可依舊沒有看見阿寶再次出手。
可這對于五名影殺來說卻絕對不是好事。因為這里除了阿寶以外還有兩個敵人,一個正因為修為突然而進入了冥想狀態,一個因為先前出手耗費了元氣而在調理。
一旦他們中間有誰甦醒過來,那麼局勢就會再次發生改變,自己這方必死無疑。
現在這五名鬼兵能夠做的就是祈禱自己的將軍能夠戰勝他的敵人。一旦巴圖將唐松打敗,這五名鬼兵就能多一個助力,情況也不至于像現在這麼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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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松和巴圖這邊的戰斗相對于韓湘和影殺更加激烈,畢竟兩者是血肉相博,刀斧相對。
先前巴圖那奮力一擲下的斧頭雖然被唐松給擋了下來,但是唐松也因此傷得不輕。
此時他的雙臂上布滿了血口,這些血口是由狂暴的靈氣風暴割開的,雖不是致命傷,可是在接下來與巴圖的打斗中卻會因此受到許多招式的扼制。
體內元氣運轉下,唐松拾起一旁的斧頭沖向巴圖。先前的戰斗中礙于自己沒有一件像樣的武器,所以在巴圖玩命的攻擊下唐松只能處處躲避。雖然自己因為這柄斧頭受了傷,不過也由此解決了眼前的難題。
看著唐松手持巨斧向著自己沖來,巴圖不僅沒有警惕反而在心里一聲叫好,眼底露出一絲笑意。
即使唐松手里多了一把斧頭,不過他招法不通,拿著也發揮不出這柄巨斧的真正威力。
何況這柄巨斧足足有百來斤重,尋常武者想要拿起已經吃力,遑論用它來打斗。也只有像自己這種天生蠻力的金國勇士才有力氣來駕馭這個武器,這個漢人娃娃的做法就像他們漢人口中常說的那句話——關公面前耍大刀。
既然你想要在我面前擺弄自己的拳腳,那巴圖爺爺就讓你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呼哈!”
巴圖對著唐松大吼一聲,雙腳一個馬步扎在泥地上,右手拿著巨斧一抬,樹樁粗的胳膊上肌肉鼓起。巴圖怒視著同樣手拿巨斧的唐松一個箭步奔去,飽滿的肌肉爆發出五頭野象的力道,斧頭如同一顆隕石朝著唐松砸去!
轟——
巨響震動大地,五象之力下的一斧子直接將大地都劈開了七八米的巨大溝壑,斧頭落下的地方更是被砸出了一個深坑。
這種攻勢之下別說能不能活著,如果能留下完整的尸體就算不容易了。
等到揚起的灰塵散去,巴圖朝著大坑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傻眼了。
他娘的,人呢,要是死了總得留具尸體吧!難不成真的被老子轟成渣了,可他娘的血呢!半星子的血跡都沒有啊!
不對,有貓膩!巴圖剛剛想到這一點,身子就猛地一閃,準備離開原地。
可每個人都有軟肋。比如唐松,他在面對巴圖的時候就在力道上吃了虧。而巴圖卻輸在了身體的靈活性上,尤其是他的體型實在太大了,想要移動起來速度自然比不過唐松。
還沒等他抽身離開,他的腦門上就傳來一陣風嘯聲。抬頭一看,一柄錚亮的斧頭正朝著自己的天靈蓋劈來。
唐松自然不會傻到和巴圖拿斧子對砍,他的力道遠遠不如巴圖,所以想要戰勝對方就必須發揮自己的優勢。
揚己之長,避己之短。並且還要攻敵所必救。
巴圖手中那柄巨斧落下的前一刻,唐松便將體內的元氣盡數爆發出來,積蓄許久的元氣在唐松的控制下如同噴井般沖出地表。
浩大的元氣直接將地表削去一層,漫天的飛沙中唐松猛然向後倒退,憑空御虛訣悄然運轉,他的身子也隨之凌空而起。
所以巴圖那凝聚了五象之力的一斧子實際上並沒有落在唐松的身上。
唐松凌空飄浮之後立馬將自己的身體提升到數百米高的位置。他心中明白,若論力道自己是比不過巴圖的,所以若想在力量上勝過對方必須想法子取巧。
這個方法就是借力,借助身子從數百米高空急劇降落時的重力。這一招,唐松在對戰華陰門的魯浚時用過,在對戰密宗棄僧時也用過。
事實證明效果很不錯,並且唐松本人也屢試不爽。
巴圖在發現唐松的蹤跡到唐松的斧頭劈向自己,這中間不過一秒的時間罷了。
這短暫的時間已經來不及讓巴圖躲避,如同唐松無法躲避之前那把巨斧一樣,巴圖只能硬著頭皮去擋下這從天而降的攻擊。
他右手舉著巨斧,左手架著自己右手的手腕,小腿一陣緊繃,身子如同一把彎弓迎向蓋頂而來的大斧。
轟——
兩把斧頭正面相撞,巨大的力道從兩者的接觸面迸發出來。唐松和巴圖僵持了數秒之後,只听“砰”的一聲,兩把精鋼打造的斧頭居然相繼裂開數道豁口,斧頭成了鐵塊掉落一地。
唐松在巨斧破碎的一刻也縱身一躍,立在了巴圖的面前。
此時的唐松面色一片慘白,高空急速俯沖而下,然後又被巴圖的蠻力一撞。這兩股力道,一股由上而下,一股由下而上,行跡完全相反的兩股力道在唐松的體內踫撞,頓時導致唐松的氣息大亂。
喉嚨涌上一陣腥甜的味道,唐松“哇”的一聲吐出一團鮮血。
“哈哈哈,看來漢人娃娃不行了。”巴圖粗著嗓子大笑著。和唐松相比,他的情況真的好太多了,只見他的呼吸平緩有力,面色一片正常,從他的身上看不出絲毫的虛弱跡象。
“真是可惜,本將軍還想再和你玩玩的。哈哈哈!”
唐松看著一臉得意的巴圖,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他直起身子抹去嘴角的血漬,語氣冰冷地道︰“還能撐這麼久,也是辛苦你了。”
巴圖肆虐的笑容突然停止,他愣愣地看著唐松,半響之後雙腳一軟,人也半跪在地。
這一跪,他身上的鬼氣也迅速消散。片刻之後兩米多高的大漢也成了一根皮包骨的“竹竿”。
兩人剛剛那猛烈一撞,唐松的五髒六腑被震得一團糟,氣血也是一陣大亂。而巴圖的情況也同樣不比唐松好到哪里去,他從本質上來講只是一個惡鬼,沒有肉身,這道軀體只不過是由鬼氣凝聚而成的。
剛剛那一撞,將巴圖的魂魄撞的四分五散,連同這身鬼氣也被震沒了。
就像唐松說的那樣,他還能在這樣的狀態下一直假裝若無其事,真的挺辛苦的。
“漢人娃娃……”隨著鬼氣不斷地散去,巴圖的魂魄也在漸漸消失,所以此時的他聲音听上去十分嘶啞虛弱,“漢人娃娃,你叫什麼名字?”
“唐松。”
巴圖在听到唐松的回復後,悵然長嘆︰“唐松,好名字。大唐豪杰,如松柏之後凋零。想當年,漢人還雄踞中原,不是宋國而是唐國的時候,誰敢覬覦泱泱中華?那時候,上至北海,下踞南洋,西到大食,東臨倭國。誰不是俯首稱臣,奉漢人皇帝為‘天可汗’。”
唐松不置可否的一笑,他知道巴圖還有話要說。
此刻的巴圖雙眼已經暗淡,他的魂魄即將散盡,他看著唐松苦笑一聲︰“唐松。我並非金人,而是北方燕地的一名漢人。”
他這一句話說出口,唐松頓時怒火中燒,沒想到眼前這個兩米多高的男人居然是個漢人。
“呸!”唐松對著巴圖唾罵道,“你別污蔑了漢人。就算你真的是漢人,也是漢奸。”
面對唐松的責罵,巴圖突然沉默了。
他在幼年時,家鄉被金兵劫掠,自己的父母便是在死在了金兵的大刀下。那年他七歲,個子卻已經有成人一般高了。金兵饒他一命,將他帶回軍營,作為一個死士訓練。
為了自保,巴圖開始忘記自己漢人的身份。他很優秀,即使身在一群成年的死士中,他依舊是那個最優秀的人。
這中間的辛酸只有他能體會。
但是唐松這一句“漢奸”沒有說錯。他隨同完顏麻拉做過許多喪天害理的事情,甚至很多事情在他看來都不是人能夠做出來的。
他本想委托唐松在他死後,將自己的一副尸骸帶回燕地。可唐松的話讓他此刻幡然悔悟,自己這樣數典忘祖的人是沒有資格回到家鄉的。
罷了,就作為一個漢奸死去吧。
巴圖喟然長嘆,已經是一身皮包骨的他勉強挪動著自己的雙腿,他目光堅毅,面朝北方,嗑了三聲響頭,一聲不虛。
那里是他的家鄉,在戰火蔓延到那兒之前,曾經青山綠水,雞犬相聞。
三聲響頭之後,巴圖的身軀化為粉狀的骨灰片片剝落。他靜靜地看著唐松上下頜骨微微抖動著,此刻的他聲音已經細如蚊蚋。
“完顏麻拉,修為高深,尤其是肉身堅硬程度能夠賽過銅鐵。可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這個人小時候從馬上跌落過,正好把腦子摔了。本來完顏麻拉差點就死了,不過最後被一名薩滿巫師給救了過來。這也導致他的靈魂海很不穩定,當初的半山娘娘就是用意念力殺了他的。”
關于這個秘聞,巴圖也是無意間從完顏麻拉的近衛那里听說的。這個信息,對于唐松等人可謂至關重要。
巴圖身上的鬼氣已經全部消散,幾縷魂魄在它的頭顱中竄動著,看樣子數息之後也會隨同鬼氣消失在天地間。
“巴圖不是我的名,我是謝家的老ど,家住燕地落月坡,生生世世漢家人。”
“我叫……謝小五。”
巴圖的身軀突然垮塌,魂魄盡數散去,一顆頭顱掉落在地,咕嚕嚕的轉了幾圈,化為粉狀的骨灰。
我叫謝小五,生生世世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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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圖不是我的名,我是謝家的老ど,家住燕地落月坡,生生世世漢家人。
我叫謝小五,生生死死漢家人。
上弦月寫到這里的時候突然一陣唏噓,即使知道這故事是杜撰的,而且還是自己寫的……
不過戰亂之年,歷史長河中類似的悲劇一定發生過,既然那個年代妻離子散只是人間的常事,那麼所有的悲劇也稱不上悲劇了,可能對于很多人來說,活著,或許就是最大的福祉了。
被掩埋了上千年的白骨,甦醒之後卻不曾忘記自己是個漢人,雖然做過很多錯事,但希望都是世態炎涼下的迫不得已。
這一句“生生世世漢家人”,道出一個兵荒馬亂的時候一個孤兒的無奈和執著,上弦月也會努力打理好“神罰之徒”中的每一個角色。
將他們一一呈現在大家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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