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一夕之間,太子被廢,京內大大小小官員人人自危,生怕因廢太子而牽連到自己!
就連四貝勒府內也是氣氛緊張,誰都知道胤 是廢太子的左膀右臂,更何況,十三阿哥也因廢太子而被囚!自十月二十四,康熙親自撰文頒詔天下,轉身便是一病不起。宮里九門緊閉,不經傳召任何人等不得進宮。即便像張廷玉這樣的重臣,也是進得去,出不來!胤 從十月十六康熙回宮,同大阿哥看守廢太子,再沒出過宮門!
得不到宮里的消息,康熙身體的情況更是透不出半個字來,急的福晉團團轉!我還算得上是坐得住的,畢竟胤 在這次的廢太子事件中沒落下什麼害處!可是,被莫名囚禁的十三阿哥卻成了我的一大塊心病,落落早已亂了方寸,再加上據說被關在養蜂夾道這種環境惡略的地方,就算我知道最終十三阿哥有驚無險可也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上!
熬到十一月,還是不見胤 回來,我借著探視康熙給老佛爺請安的理由,卻也進不了宮!在宮門外轉悠了半天,始終想不到進去的辦法!——那塊康熙御賜的金牌,也在上次和胤 鬧矛盾的時候,被胤 悄悄收走了!
“玉兒?你在這兒做什麼?”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我回身看去,胤 正款步從西華門走出。瞧見我他也覺突然,微皺著眉上下打量我,“大冷的天兒!你胡跑個什麼?府里出什麼事情了?”
近半個月沒有見到他,在看到他容顏的那一刻,眼眶一熱差點掉下淚來!即使明白他是做樣子說給金水橋邊的侍衛太監們听,心還是酸的發疼!
“我…我擔心萬歲爺…想進宮瞧瞧…可是…”
“哦。皇阿瑪無礙。只是要多歇著。”胤 好似漫不經心的瞟著一眾侍衛們,背著手從我身邊經過,“先跟爺回去。有什麼事情,回府再說!”說完,接過侍衛遞給他的韁繩,縱身一躍翻上烏風,彎下腰將手伸給我。
我傻傻的看著他,完全的茫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眾目睽睽之下?眼見他面色愈來愈不善,我只得低垂著腦袋拉住他的手。他稍一用力就將我提了上去,我並著腿側坐在他身前,根本不敢看西華門外眼觀鼻鼻觀心的侍衛!烏風甚通人性,我剛坐穩,胤 微抖韁繩,烏風好似一道黑色的箭般竄出!
刺骨的寒風隨著疾馳的烏風吹的我的臉生疼,不由得往胤 懷里縮縮。
“冷麼?”他的冰冷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不等我回答掀起端罩將我裹緊。
混合著他體溫的黑貂皮端罩把我裹了個嚴實,但他這種見到我不見絲毫歡喜的表情,心在一點一點的下沉。低垂著眼瞼,手指不由繞上烏風的鬃毛,“嗯…有一點。胤 …這不是回府的路啊?”一眨眼的功夫,烏風已奔出城,人跡逐漸稀少,滿眼盡是隆冬的荒涼!
“嗯。”胤 只是輕微的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但扶在我腰間的大手隱隱用力,掌心的熱度依舊炙熱……我回頭看看緊隨著烏風的一排同樣風馳電掣的駿馬,馬上的四貝勒府侍衛各個的神情肅穆,眼神中充滿戒備!
一路的飛奔,城郭漸遠,忽至一片郁郁青青的松柏林中,胤 掖住烏風,先行躍下在將我抱了下來,甩手將馬韁扔給緊接著下馬疾步上來伺候的哈德里,微仰著下巴擺手道,“行了!不用跟著了!就在林子外面候著!”
我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他走一步,我小心翼翼的踩著他的腳印跟上。又怎麼了?還是第一次見到我之後仍舊擺著張臉!低著頭瞎琢磨,沒留神他已經停了下來,自然第n次撞到他身上,踫的自己腦門兒生疼!
“踫疼了?”胤 終于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抬手摸摸我的額頭,“走路總是個不小心!”
“誰讓你突然停下來的!”我昂著頭,噘著嘴不滿的抱怨。“你在前面走著,又不吭氣,又不回頭看一下的,說停就停!我……”話沒說完,胤 眉頭驟然一皺,一把拽我入懷,雙臂使出最大的力氣抱住我!
“玉兒…我的小女孩…”面頰上落下他細密的吻,禁錮著我手臂幾乎要擠淨我肺里所有的空氣!“玉兒…我很想你…在宮里的每一天都在想你!”
我一下子呆住,驚訝的看著他顫抖著的睫毛,竭力將胳膊從他胸口挪出,踮著腳抱住他的脖子,“傻瓜!想我剛才還要裝酷啊?”
胤 苦笑著搖頭,更加消瘦的臉頰輕蹭著我,淺淺的胡茬刺得我很癢癢,“笨丫頭!宮里現在是個那樣的情況,我對你…太過了也不合適…”
輕輕應了一聲,貪婪的汲取時隔半月他懷抱中的溫暖!深深的吸氣,讓他的味道充盈進我每一個細胞!“胤 …你不是說要回府麼?來這不見人跡的地方做什麼啊?”
“笨丫頭!我大半個月沒回過府,宮里府里事情相互交疊,回去之後哪有空余這麼和你說會兒話?”雙手在我腰後交疊,額頭與我的額頭相抵,讓我半傾著全靠他的臂力支撐,“今兒好不容易瞧著皇阿瑪精神恢復了些子,二哥那邊也沒什麼事兒,我若是再見不到你,真該急瘋了……”正說著,薄唇帶著急熱的氣息,印上我的唇瓣。
心下想著十三阿哥的情況,好給落落回話讓落落能放心,不由得向後躲了下,唇上沾染的微涼和他呼出的醉人馨香引誘著我輕啟貝齒迎接著他舌尖傳遞的熱度!展轉千回,似品嘗似描畫……每次舌的踫觸訴說著半月的思念;每回唇的斯磨傾訴著全部的牽掛;每句呢喃出的低語表述著心底的情愫……
“胤 …”迷離著眼,視線被水霧遮擋,喘息著依偎著他的臂彎,“胤 …我想要你抱我…”
“我知道。小女孩…”眼楮上落上他的淺吻,沙啞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但是今天不行…等我下次回來,宮里,我實在的抽出開身…老十三……”
“十三爺怎麼樣了?”猛然間我一個激靈,直起身子攀著他的肩頭急聲問道,“落落在府里都快急死了!什麼消息都透不出來!”
胤 視線移到一邊,臉色一下凝重起來,“老十三…不是很好…受了杖刑…內務府那幫奴才全是老九的包衣旗奴,下起手來不留半點情面!表面兒上沒什麼,實則傷了筋骨。委屈老十三了……”
我靜靜看著胤 逐漸鍍上一層寒霜的側臉,攥著手點點頭,以前听說內務府打板子是極有講究的。行刑的都是前明東西廠衙門老吏的子孫,祖傳手藝,人人手里有套絕活兒!能打的鮮血淋淋但只消上上幾副金創藥不出三日便可復原;也有表皮無損,如不用藥,指不定連命都保不住!心下了然,想必十三阿哥遭的就是後手!舔舔干裂的嘴唇,窺視著胤 略顯蒼白的面孔,“嗯…那你…看過十三爺了麼?”
“沒有。”胤 閉著眼楮搖頭,音調低而悶啞,“老十三是因寫著他名字的關防調兵手諭…這個時候,皇阿瑪誰都不信…我擅自看他,只會是害了他…可落得一句,‘牆頭草’的罵名!若是十三弟知道連我都不敢看他……”幾不可聞的一聲悲戚,他哽咽著別過臉,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著。
“胤 !”心想被開水燙的縮成一團,努力撐著腳尖才能夠到他的臉,雙手捧住他的面頰扳向我,讓他和我的眼楮對視!“我先問你,你相信十三爺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麼?”
“絕無那種可能!”胤 嘴唇嚅動幾下,突然咆哮著吼道,“老十三膽子大是不假,但從不胡來!這麼大的事,他斷無不和我商議貿然行事的可能……”說至此,胤 戛然止住話頭眸子忽的收緊,眼底變得渾濁,半晌自失的一笑,撫額長嘆,“玉兒,你問我相信老十三麼,我更相信我自己!老十三是我看著長大,他是什麼脾性,我怎能不知?”
我先驚于他突至的暴怒,馬上在他眼中看出一絲慌亂,可後面的話又說得至情至理!微皺下眉,寧可他這是至親的弟弟蒙難而心緒不寧!
“玉兒…”他拉下我的手,獨自踩著一地落葉默默的踱步,聲音在空洞的林間尤顯迷惘,“會同大哥看守二哥的這些時日,我真是心累…一來,見不到你;二來,兄弟間的傾軋已到了不顧骨肉之情的地步!小時候我怕鬼,但慧兒姑姑告訴我,鬼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此番際遇,真真兒領悟到,最可怕的是自己的親人!”
“可是,胤 ,你身邊有我啊!”長而濃密的睫毛下掩蓋不住黑眸的悲傷,自嘲似的笑聲隱含渲而欲泣,趕了幾步到他身後,圈住他的健腰將臉貼在他背上,耳邊響著他鏗鏘的心跳聲,“無論怎樣,我都會在你這邊!所以…請你打起精神來!”
胤 背著身,但大手攥住我的手,緊握的我手骨快被他捏斷!他一言不發,越過他的肩頭,只能看到他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下巴繃得發僵!過了很久,胤 終于回身撥了撥我的額發,閃著未知光輝的深邃雙眸一直不辨喜怒的 視我的眼楮,就像要從我的眼中讀出我的內心!
“嗯。”他點頭,唇角漾出一抹笑,“我知道。回去後告訴落瑤,老十三受了些皮肉苦,不過沒有大礙。我已經想著法兒差人過去伺候,不會再讓他著上道!”
只是一瞬間,讓我覺得這樣的胤 很陌生!更不忍心看他擔憂十三阿哥,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其實十三爺這次只會有驚無險……”
“什麼意思?”胤 的眼色頓時凌厲起來,眼波掃過我不由一個寒戰,“什麼叫做只會有驚無險?”
“不…不是…”在他這種酷厲威壓下,身子不禁瑟瑟發抖,話說得更是結結巴巴,“我的意思是…是…俗話說,知子莫若父!若論了解,萬歲爺當是最了解十三爺的了!想來萬歲爺此時是怒火攻心沒有時間去想十三爺的性子,等萬歲爺冷靜下來,自然會…去想…”胤 垂下眼瞼,像是在思考我的話,我偷眼的瞄他,咽咽口水繼續說道,“還有,我想當時的局勢,萬歲爺出于保護十三爺的可能也不是未嘗不可的……”
胤 默默的听完,勾唇一笑,揉揉我的頭發,“是麼?但願如你所說!十三弟有驚無險……對了,玉兒,這段時間,你最好一直留在府里,哪兒別胡跑!京里局勢一日千變,保不齊有人借著這個機會興風作浪!”
真如胤 說的,京里局勢一日千變!十一月二十,紫禁城重重籠罩的壓抑濃雲下再起波瀾,大阿哥胤 諫言康熙‘一兔脫網,萬人空巷’‘不怕承擔惡名,為皇阿瑪除去隱憂’,直言殺掉廢太子胤 !同日,一向悶悶訥訥的三阿哥檢舉大阿哥鎮魘廢太子,並呈上一系列證物!局勢在瞬間顛倒,大阿哥一日內由滿以為儲位是信手拈來直落到奪郡王爵,嚴加看守,在府邸高牆內圈禁!
我捏著一手心的汗,竭盡全力讓自己冷眼觀看事態發展——雖然我知道這些歷史,可親身經歷遠比書本上的記載更來得驚心動魄!大阿哥慘敗的倒台倒讓十三阿哥的情況能緩解一些,內廷突降旨意,允許十三阿哥府派上幾名丫頭去養蜂夾道伺候!
可惜我忘了,四貝勒府層層高牆掩蓋了外界嚴峻的形勢,安心的氣還沒出出一半兒來,緊接著十三阿哥的旨意後再降一旨,徹底打碎了四貝勒府竭盡所能掩飾出的平靜——胤 連同三阿哥、五阿哥到十四阿哥總共九位年長阿哥也被看管起來!
心髒像被鐵爪鉗住,慌亂蔓延到四肢百骸,怎麼回事?他什麼時候被囚禁過?
作者有話要說︰吭吭,關于這章最後四四被抓,出自八八的遺胤弘旺在《皇清通志綱要》中寫道,(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上違和,皇三子同世宗皇帝(四四)、皇五子、八皇子、皇太子開釋。
但是,八八兒子的話是否可信這個是要待定的,有關四四是否真的被囚過,由于史料的缺失,已經很難界定。但,史學界認為,四四若真被囚禁,可能是由于︰
1,替廢太子說話,直接被康康當做太子黨人。
2,康康怕年長阿哥生變,為了省事直接全部抓了,暫時關起來。
3,四四長期兩面派,被康康看了出來。
本文呢,采用的是第二種哦,呵呵,也是為了下文啦~
順便呢,前面有親說,應該虐虐四四,讓玉兒著急,偶當時的回答是——好!
現在,偶兌現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