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輕推開房門,先探進去個腦袋,瞧見慧心立馬綻出一臉的媚笑,“姐姐!你在啊?”
慧心瞧著我怪異的笑容,驟然愣住,半天才回過神招手道“在啊!你沒事兒吧?怎麼笑的讓人總覺得你沒安好心?”
我聳聳肩,全當沒听見她的語氣中包含的雞皮疙瘩,湊到她身邊坐下,“姐姐,你在干嘛啊?忙嗎?”
“不是!你怎麼了?我不忙啊!這不入冬了麼!我把這些薄些的衣服都收起來!”慧心擱下手里的秋衣,眉毛緊緊的絞在一起!
我舔舔嘴唇,討好的從她手里搶過秋衣自己折了起來!慧心瞪圓了眼楮,呵的一笑道“哎!玉兒!我最近沒招惹你吧?你別一天有事兒沒事兒的光嚇我!”
“哪兒啊!姐姐!我這是有事兒想求你呢!”我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慧心眨巴星星眼。
慧心撲哧笑出聲,捂著嘴笑罵道“我就知道!你這麼賣乖絕對沒好事兒!說吧!有什麼事兒要求我?”
“嗯…其實,對你而言,可能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事兒,對我來說,就比較麻煩了!”我一臉嚴肅的看著慧心,語氣堅決的說道“姐姐!我想學做荷包!”
“…….”慧心怔怔的看我許久,猛地跳起沖到門外對著天左右觀望,“老天爺啊!這日頭不是還是在東邊麼?”
我只覺得有股氣直頂腦門,恨恨的一跺腳吼道“姐姐!”
“好好!你別生氣!”慧心強忍著笑,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說吧!怎麼想起做荷包了?”
“嗯…就是…我說了你可別笑我啊!”我偷眼瞄著慧心,臉上的溫度不由得開始升高,“就是…馬上就到四爺的生辰了…他又不缺什麼值錢的東西…我也不知道送他什麼,所以我就想送他個荷包吧!”
記得中秋前他從山東回來時,我就因他帶著李氏做的荷包而發了次脾氣,剛好這次若是他能帶著我做的東西…嘻嘻…多幸福的感覺啊!我自己偷偷的臆想著,慧心卻一直沒有反應,眼神完全沒有焦點還帶了些恍惚,我疑惑的推推她,小聲叫著“姐姐!你還好麼?”
“啊!”慧心終于回了神,干笑一聲自嘲道“看我!這些天忙了些,就跟你一樣愛走神!是啊!他們那些皇子阿哥們那個不是府里金玉成堆?我看你送個荷包倒也是禮輕情意重!四爺會喜歡的!”
“是吧?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他身上好像也就是缺個荷包的嘛!”我洋洋自得的抱膝坐下,卻又犯了難,“姐姐!你說,我該繡些什麼呢?”
“送給四爺的…嗯…鴛鴦如何?”慧心歪著頭,想了想說道,看我搖頭又道“並蒂蓮呢?也不喜歡!”
我噘著嘴,開什麼玩笑!李氏就給他做了個並蒂蓮的荷包!我也做個,豈不是把我定位成和李氏一樣的人了?我才不要!
“還是不喜歡?那我就真不知道了!”慧心無奈的擺擺手,“我給你說啊,玉兒,你還是別繡太難的東西,畢竟你的功力沒達到那一層嘛!不如先從最簡單的學起!比如,方正的字啊或者不太復雜繁瑣的鳥魚蟲,我想,不管你送四爺什麼,只要是你親手做的,四爺必定是愛不釋手的!”
我點點頭,慧心這話說的還真是有道理,我想做個好的可我技術不行啊!弄個大線團給四阿哥還要他帶著身上,最重面子的他還不得被我氣的跳腳?“姐姐,還是你考慮的周全!不愧是萬歲爺夸贊過的宮女啊!”
“你就一天取笑我!”慧心紅了臉頰,嬌憨的推我一下,“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給四爺有什麼顏色的布做?”
我愣了愣,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各式華貴的布料我是不缺的!什麼甦繡蜀錦,但凡康熙能看到的貢品,都會給我一份兒!前幾日,十三阿哥還開玩笑說,我的待遇快和宮里整兒八百的皇格格一樣!惹得四阿哥拉了一天的臭臉!
“嗯。姐姐,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我支著下巴,思忖一陣,明黃色作為皇阿哥他是可以用,可我一小小宮女在寢室里私藏這種顏色的布,難免會被人冠以‘犯上作亂’的罪名!藍色倒是適合沉穩冷靜的他,可做出了的荷包鐵定會很難看!紅色,算了吧,我怕我會被他拍死!
“玉兒,你來!看這個!”慧心已經走到我放置康熙給我賞賜的櫃子前,細細的尋著適合的布料,我過去一看,慧心手中已經多了塊清新素雅藕荷色的緞子,另一手拉出一包銀線,“你看這樣好麼?我覺得倒也適合四爺的性子!”
我從她手里接過布和線,比劃了一下確實好看!想想應該也能給一向暗色衣裝的他點綴些許亮色,就點頭說好!在我看到這布時,心里就有了繡什麼的主意!
隨後的日子,據慧心後來說算得上是她進宮以來最痛苦的時日,要交完全不會女紅的我刺繡,而且我還是笨手笨腳,動不動就纏成一個碩大的線團;要不就穿錯了線;再來就是把十個手指頭扎的沒一個是完好的!以後當值的日子,只要康熙不召喚我,我就抓緊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趕工,白天繡晚上改,熬夜幾乎成了家常便飯!終于,在四阿哥二十八歲生辰還有一天時,我死趕活趕的趕上——正面繡著幾朵淡粉發白的山茶,背面用銀線繡著他的‘ ’字,可最中間的三橫我做了改動加了一豎一點,變成了個‘玉’字——寓意‘ 心有玉’!
十月三十,他二十八歲的生辰!我知道清晨必然是要先去給康熙和德妃請安,剛好我這天不當值,一大清早我興沖沖的找到慧芨,請她幫我給四阿哥帶話,我會在景陽宮等他!拜托完慧芨,我轉身就往儲秀宮走,今兒是他的生辰,怎麼著也得給他做個蛋糕吧?
和以前做給落落的蛋糕一樣,也是用大量的雞蛋牛奶和面,到底已經做過許多次算得上是熟能生巧!我坐在小凳上,等著擱進烤爐中的蛋糕胚烘烤成功,知道四阿哥不喜歡太甜的東西,我把蜂蜜和都少放了些,但就是不知道出來之後味道會如何!
不過,我更擔心的是,四阿哥會不會喜歡我做的荷包——清麗素雅的綢緞,勉強入眼的繡工,多少有些參差不齊的流甦——一向要求嚴謹的他,會滿意嗎?我忐忑不安的從懷里掏出荷包,第無數次的看著我的作品,心里涌滿了期待和興奮還夾雜著幾絲惶恐!
“你在干什麼?”一個涼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打斷了我的幻想,我心中一慌,慌亂間把荷包塞進袖子里,轉過身一看居然是十四阿哥!“我問你話呢!你看我做什麼?”
我下意識的攥住袖中的荷包,舔了舔嘴唇道“我…沒什麼啊!做些東西!”
十四阿哥看我一眼,踱步進來,面色冷凝的一個個拿起案板上的雞蛋和小盆中我做好的奶油。“做什麼?一大早就忙活起來?有什麼好事兒?”
我一看到十四阿哥心里就在發怵,更何況他這說不出來滋味的冷言冷語,“沒有…十四爺您多想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他從來沒有到儲秀宮來找過我,我一直認為,知道儲秀宮是我做些點心的地方也只有四阿哥和十六阿哥,十八阿哥年紀還小,記不記得住還得兩說!
“我如何知道?我自然會知道!”十四阿哥趨步到我面前,刀子似的目光刺入我的身體,“看來你不是很希望我出現啊!是麼?玉兒?”
我不自覺的向後退,硬擠出些笑容道“沒有!十四爺你多想了!我沒有!”
“沒有?”十四阿哥咬著後牙冷笑道“沒有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十四爺!你到這兒是找我有何貴干?不會是來對我冷嘲熱諷吧?”我徹底失去耐性,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只想趕緊的把他打發了,“你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兒,我就不打擾你了!”說著走到門邊拉開門,示意讓他出去!
十四阿哥一抹鼻子,邪氣的笑著,“怎麼著?你還想攆我?”話音未落,伸出長臂將我勾住,一手輕撫著我的臉頰,眼神透著迷離,“玉兒,知道我這些天多想見你麼?”
我偏過頭,不想讓他踫到我,“十四爺,有什麼話你放開我再說!”
“放開你?放開你,你怕是又會躲得我遠遠的吧?”他冷哼一聲,把我摟的更緊了些,“玉兒,為什麼要躲著我?”
“我沒有躲你啊!是萬歲爺身邊的事兒比較多,我忙不過來罷了!”我挪了挪身子,還是沒逃開他的控制。
“夠了!”十四阿哥看著我猛然一吼,我全身一顫,打住了話頭,“你忙?你忙今兒有空 來做這些?這就是蛋糕麼?給四哥的?”
我猶豫一下,還是點了頭,“是!是給四爺的,今兒是四爺二十八歲的生辰!”
“我知道!哼!他是我的親哥哥,我自然知道今兒是他的生辰!”十四阿哥臉上開始閃爍不明的神情,像是陰笑像是傷心,“所以…你這會子巴不得我趕緊走吧?”
我有點懼怕他現在喜怒不辨的樣子,想點頭卻不敢!十四阿哥眼楮里透出一絲鄙夷,大手一推將我抵在牆上,陰氣沉沉的說道“玉兒,忘了我去年在香山差點要了你麼?我現在真的有些後悔我當時的仁慈!不過,看來我今兒還有補救的機會啊!”
我腦中頓時一片空白,身子不由得開始發抖,我左右躲閃幾下,反而激起了十四阿哥的興趣,他弓起腿硬將我兩腿分開,手微微一松我便很曖昧的跨坐在他大腿上!
“如何?玉兒?你也真是會挑地方啊!”邊說他邊俯□,嘴唇貼在我唇上,一張一合,“還記得我說過不會把你交給別人麼?既然你現在心里沒我,但我無所謂,等我要了你,你心里終會有我的!”
“你…放手!”我拼盡全力從他腿上跳下,躲開了他即將落下的親吻,“我心里不可能有你!不管發生什麼樣的情況!十四爺,你別執著了,好嗎?白歌她才生下你的第一個阿哥啊!”
十四阿哥站直身,一臉的不屑,“哪有怎樣?”話說著,他眼楮向下一瞄,視線便被地上的一個物件吸引,“這是什麼?”
我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立時手腳發麻——我的荷包,我為四阿哥做的荷包在我剛剛的掙扎中,從袖中滑落!我馬上沖過去,十四阿哥一看我心急火燎的樣子,伸手一擋自己先我一步撿起!
“呵呵呵呵…….”十四阿哥手指緩緩的摩挲著荷包上繡的字,眼神越來越冰冷,從他口中發出的冷笑時時攻擊著我的神經,“‘ ’?好!好!真好!山茶?山茶…….”他突然從腰帶中取出我好久未見的山茶玉墜,手中一揚高聲道“你倆還真是配成一對啊!”
面對發狂的十四阿哥,我腿都軟了,心里真怕他一激動砸了我的玉墜,膝蓋一彎跪了下去,“十四爺!玉兒自問對不起你!可感情的事兒無法勉強啊!白歌她…”
“你給我閉嘴!”十四阿哥緩步踱到我面前,抬手勾起我低垂的下巴,“竟給我跪下?上次也是…就為了這些嗎?”
我慌忙搖頭,“不是的!十四爺!我是覺得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浪費時間?”他仰起頭,看不出是在笑還是在怒,“說謊!你是怕我毀了玉墜四哥發脾氣吧?想要回去麼?哼哼……既然如此,我如你所願!”
我心中一驚,滿心歡喜的以為他是良心發現,只是,我高興的,太早了!
十四阿哥看著我又陰又冷的一笑,朝著我相反的方向走去——我烤蛋糕的火爐中,木炭正紅!我即刻明白他要做什麼,大腦還未發出指令,身體已經騰空躍起,可我還是遲了,伴隨著我的一聲尖叫,荷包被十四阿哥投進暗紅色的木炭中!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
偶知道~~
偶肯定又要被罵了~~
偶做好思想準備了~~
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