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起馬車的窗簾,道路兩側的景物飛速閃過,雨勢越來越大,車輪碾過之處濺起點點泥漿幾次差點甩到我臉上。四阿哥身著油衣駕馭著他的‘烏風追雲’,透過因下雨而泛起的白霧,四阿哥的背影多少有些朦朧,雖然他離我只有不到一個馬身的距離!
我放下簾子,靠進車里的軟墊中,長呼一口氣。從杭州城離開已有四天,這四天除了夜里在驛站歇息,剩下的時間全是趕路!我本想還能和四阿哥共乘一匹馬,讓他帶我,可結果人家卻說‘一路上路不好走,怕你累著,還是坐馬車吧!’我很乖的爬上馬車,眼巴巴的等著他上來,人家這次是啥話也沒說,只是呶呶嘴示意他身後一群的侍衛太監還有幾個小侍女們,可不就是說人多嘴雜嗎?
好不容易等到太黑,但是經過一天的奔波,每個人都已是累的直不起腰!算下來,一天下來,我和四阿哥說了不到十句話!就連十三阿哥還知道過一會兒來問問我要不要讓車隊停下來歇會兒,他倒好,問都不問一句!
想歸想,不高興歸不高興,只要能看到他,我還是很開心!我又坐直身,重新挑起簾子,正好對上他扭頭看我的目光,他嘴角微微扯了扯,給我了個讓我安心的笑容,又抬手指了指前面。我眯著眼楮,仔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著,好久才勉強看清——甦州城!
我捂住胸口,心跳的快到不受我的控制!想到要見康熙,我就怕的不行!畢竟這次是我自己闖出的禍事,又被弄去那種地方,康熙該是如何的生氣呢?
“玉兒!咱終于到了!下來吧!”十三阿哥敲敲馬車車窗,聲音飽含著興奮。
我艱難的吞咽下口水,應了聲“哎!知道了!”
“你怎麼說個話也有氣無力的?沒事吧?”十三阿哥像是已走了幾步,但听我那膽怯的聲音又轉了回來。
“沒有!沒事!”我慌忙從馬車上跳下,擺著手道。
“行了!進去吧!”四阿哥也從馬上躍下,順手將馬韁交給立在門外的太監,說完先行一步邁進行宮大門。
我點點頭,也跟著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往翠微館走,每邁出一步,我心里都是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雨雖說沒有剛才那麼大,但石子路上還是有些積水,一行人不時踩出‘啪啪‘的水聲,在我听來就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十三弟,你們先在前面等我,我有幾句話和玉兒交代!”四阿哥突然停下轉身說道,一臉的嚴峻!只是我一直在想該怎麼面對康熙而沒有看路,害我差點撞在他身上!
“唔!知道了!”十三阿哥一听四阿哥這麼說頓時心領神會,一招手對著那幫侍衛太監們道“你們都跟我過來!”
倒是我有些詫異,怎麼好端端的停下了?有什麼話要單獨和我交代?我不解的抬頭看他,可他卻是負手望著十三阿哥迤邐遠去的身影,直到十三阿哥他們轉過一個彎不見又見四周無人,猛然將我緊緊擁住,手臂越箍越緊,沒幾下我就要喘不過氣了!
“咳咳!四爺,疼…”我都听見自己肋骨發出的‘咯咯聲’!
“乖!讓我抱你一會兒!”四阿哥臉頰輕輕蹭著我的頭發,語氣輕柔的讓人無法相信‘冷面王’也有溫柔的一面!
這是四天來,我倆僅有的親密,我也不由的摟緊他!有他的味道在我的身邊,我總是能安心一些!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良久,四阿哥放開我,但一瞧我的臉,他馬上緊張的問道,“是怕見皇阿瑪?”
“嗯。有點怕!”我舔舔嘴唇,被他這麼一問我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哦!知道怕就好!”四阿哥雙手抱胸,眉毛一挑,壞笑道“知道怕以後就少惹些麻煩!”
我白他一眼,撇嘴道“知道知道!你不是說有話要和我交代嗎?怎麼了?”
四阿哥愣了愣,撓撓鼻尖道“沒什麼特別的,只是,玉兒,我想你這次回來,我想在單獨和你在一起的機會怕是不好找了!”
“為什麼?”他這麼一說,讓我心中猛的咯 一下。
四阿哥笑了笑,一點我額頭道“傻丫頭!皇阿瑪還放心讓你一個人胡跑嗎?肯定會把你一直帶著身邊的!”
“我還以為你會說萬歲爺就不要我了!”我撫撫胸口,最少不會被拉出去砍了!
四阿哥哈哈大笑道“你啊!怎麼說你傻你就真傻呢?皇阿瑪怎麼舍得呢?不過,我還真希望皇阿瑪不要你了,這樣我就能把你接過府了!”他越說聲音越迷幻,像極了一首贊歌。
“說點正經的行不?”我打下他已勾住我下巴的手,這家伙,我明明都已經擔心的要死,他還要心思開我玩笑?
他嘴角咧出了個不顯的弧度,又把我拉進懷里,一手輕撫著我的頭發,柔聲道“這就是正經的!估計在回京前,我想和你單獨說句話都是不易,你自己小心著些,別在惹皇阿瑪生氣,知道麼?”
“真的想單獨說句話都難嗎?”想到只有四天沒和他單獨相處,我都是這樣要是在回京前…
“傻瓜!我會盡量多找機會覲見皇阿瑪,這樣你也能瞧見我不是?”四阿哥拍拍我的頭,滿眼的笑意。
我滿臉愁苦的點了點頭,但馬上抬頭急問道“但是,你怎麼給萬歲爺解釋你在杭州找我?”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該怎麼解釋我自有辦法。”四阿哥微微一笑,“好了!咱們走吧!老爺子已經知道咱們回來了!別讓皇阿瑪等的急了!”
我跟著四阿哥到了翠微館門口,正巧踫上李德全從翠微館出來,瞧見我和四阿哥十三阿哥,滿面笑容道“老奴給四爺、十三爺請安了!”
“李公公不必多禮!皇阿瑪在麼?”四阿哥恢復到他原本那淡然的模樣,抬了抬手說道。
“回四爺,萬歲爺在!萬歲爺說了,您和十三爺還有玉兒回來就直接進去,不用再遞牌子請見!”
“唔,即使這樣就多謝李公公了!”四阿哥微微頜首道“十三弟,進去吧!”
我膽戰心驚的進了翠微館,抬頭一瞧竟沒見康熙的影子,我長出口氣,伸著懶腰道“萬歲!皇上不在!暫時安全!”
十三阿哥一聲冷哼,“你先別高興,指不定等會有你受的!”
我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道“最少現在萬歲爺不在嘛!”
“是麼?那朕真讓你失望了!”康熙背著手從一排書架後踱出,音調涼涼!
我立即呆若木雞,而身邊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早已打著袖子磕頭請安!康熙慢悠悠的踱到椅子上坐下,邊抿著茶邊說道“怎麼?這才幾天沒見著朕,連請安都不會了?”
我這才如夢初醒般的跪下磕頭“奴婢給萬歲爺請安,萬歲爺吉祥!”話沒說完,額上的冷汗就開始向下滴。
“行了行了!都起來吧!”康熙‘ ’的一聲擱下茶杯,聲音里竟透著無奈!“你這丫頭啊!”
我哪里敢起來,只是使勁磕頭,“奴婢不敢!奴婢求萬歲爺懲罰!”
“懲罰?你那次犯錯不是求朕罰你?可你犯的錯又何曾少過?朕看還大有愈演愈烈之勢嘛!”康熙一拍桌子,聲音變得嚴厲了些!“朕雖老了,但這記性還是不差的!朕可是記得那日可是給你吩咐過,不要胡跑,你是不是把朕的話當耳旁風了?”
“皇阿瑪!玉兒也是被歹人劫持,若非如此,”十三阿哥突然單膝跪下抱拳替我說情道“而且,玉兒那幾日所吃之苦,也非常人所能忍!”
“朕都知道!前幾日,老四遞上來的折子上提過了!”康熙轉頭別有深意的看著四阿哥,而四阿哥只是低頭不語,臉上一點慌亂的神色也不見!“行了!你倆都起來吧!玉丫頭啊,沒回你惹禍好像最後都是你自己受罪吃虧,這會這教訓夠深刻的了吧?”
我听著康熙逐漸放緩的語氣,本硬忍住的眼淚一下奪眶而出“是!奴婢記住了!奴婢謝萬歲爺教誨!”
“好了!別哭了!你去找慧心吧!好好把你收拾下,晚間你過來當值!”康熙捏了捏眉心,我不由自主的看向四阿哥,真是康熙的兒子猜的還真準!“老四、老十三,你倆留下!朕有話問你們!”
我的心一陣狂跳,怎麼單獨把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留下?我轉頭看著四阿哥,他略微搖了搖頭,示意我不用擔心,然後很平靜答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