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見劉禪又有些出神,黃皓低聲呼喚道。
“有事?”
黃皓停頓一下後,開口征詢︰“陛下打算何時宣見東吳使臣?他們剛進成都城便把表書送來,似乎很急切!”
“你倒是挺為他們著想。”劉禪冷笑一聲。
被劉禪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嚇得不輕,黃皓連忙雙膝跪地,急切解釋︰“陛下,奴婢沒有,奴婢只是一時情急,擔心蜀吳關系,這才不小心說錯了話陛下饒命啊!”
並沒有太過在意黃皓,劉禪只是輕揮了揮手,旋即走回案前,想了又想後,對著心有余悸,剛剛起身的黃皓道︰“你去通知相父入宮,朕要與他商量東吳來使應對之策!”
“諾!”
得令,黃皓緩緩退了出去,如此,方才如獲大赦,徹底松了口氣,這陛下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片刻後,便見孔明走在黃皓身後,進了書房,目光一掃,瞧見正在書案前思索問題的劉禪,孔明拜了拜道︰“陛下召臣前來是為東吳來使之事?”
劉禪微微頷首︰“沒錯,正是為了此事,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往重了說,此事關系到蜀吳兩方的態度關系,進而關系著未來三方局面的發展;但往小了說,這不過也就是一次回訪,昔日孫權在伯苗使吳時給下的承諾。”
“此事怕是小不了!”劉禪說完,孔明判斷道。
“畢竟此番形勢,曹魏坐擁整個北方,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蜀吳一方所能抗衡的,為今之計只有兩方聯合,方能有一線之生機,且臣斷定,東吳同樣這般認為,所以東吳必定會,也願意跟我們重修舊好!”
“那孫權就如此放心,或者說願意真心跟我們聯盟?”劉禪對著孔明詢問道,畢竟兩家可是有著深仇大恨,荊州之仇,夷陵之仇,這些可都歷歷在目。
聞言,孔明笑道︰“只要他陸伯言在東吳當權一天,他必定會極力促進蜀吳關系正常化,直至結盟!”
似乎有所明白,劉禪再度問道︰“那相父打算如何接待這東吳來使?”
“該怎麼見就怎麼見,其實這只不過是一個過場而已!”
“依相父之意,結盟已成必然,關鍵在于結盟的過程如何安排,或者說已經知道最後的結局,如何走好這中間的部分!”
聞言,孔明笑意更甚,緩緩道︰“陛下聖明,如今我們想的便是如何能夠在這次結盟中把利益最大化,單從表面來看,東吳先派使臣前來,已經是讓步了,同樣也顯得很是誠意十足。”
“有一點,需要東吳方面答應!”
瞧劉禪十分鄭重的樣子,孔明猜測道︰“陛下是說打造器械所用礦石?”
“沒錯!”
正如之前墨承煉制器械所需大量礦石,尤其是位于東吳的閩礦,那可是著名兵器,環首刀所用材料!
“臣明白了!”孔明答道︰“臣希望陛下暫時不要見東吳使臣。”
“相父的意思是隱瞞朕的消息?”劉禪思索片刻後道。
“如今陛下親政,各方還並不清楚陛下能力,隱瞞一些東西終歸是好的!起碼不至于處于很被動的局面。”孔明輕聲道。
“也罷,交于相父,朕放心得很!”
命黃皓將竹簡遞于孔明,劉禪直言道︰“這是東吳使臣抵達成都所帶來的表書,相父可仔細看看!”
從黃皓手中接過,旋即攤開,孔明瀏覽一遍後,不時低喃︰“蜀漢……”
“相父也注意到了?這個名叫張溫的人,表書中口口稱我們為蜀漢,不知是何意思?”
輕捋了捋有些稀疏的胡須,孔明分析道︰“臣在意的這蜀漢之稱是東吳方面的意思,還是說只是其個人的意思。”
“這兩者可是有很大區別的!先帝征戰中原時,一直以漢室宗親,中山靖王之後,昔日獻帝之皇叔自居,之所以登基為帝,一則是為了保漢室基業,二則是為了鏟除漢賊,中興漢室!”
“但是即便如此,魏吳方面對此卻並不認可,因為一旦他們認可了,那便間接有損他們的名聲,特別是東吳,他們跟曹魏不一樣,他們可是漢臣!若認先帝為漢室正統,那便間接性高他們一等,畢竟,君是君,臣是臣!”
听到此,劉禪不禁一愣,他這以為東吳有貶低之意的蜀漢之稱在孔明這里貌似還是好事!
“剛才陛下所言此次東吳來人名叫張溫?”孔明回想道。
“表書中是這般落款的,相父認識這個人?”
“听說過一些,張溫,字惠恕,吳郡吳縣人,其父張允,曾被昔日東吳水軍大都督周瑜施以反間計,被曹操所殺;傳其本人少修節操,容貌奇偉,並沒有走其父武道一途,反而更熱衷于文事,雖年輕卻在江東落下不弱名聲,目前更是被孫權召拜議郎,選曹尚書!”
“雖未見過其人,卻聞其大名,常言道,盛名之下無虛士,想必此人應該不簡單,至少單從這蜀漢之稱來說,不似一般人。”
嘴角微掀,劉禪笑道︰“當今天下,要論盛名,誰又能比得過相父!”
聞言,孔明連連擺手拒絕道︰“陛下謬贊了,那不過是無聊之人以訛傳訛罷了!”
“稍後召見張溫,非萬不得已,朕不會開口,一切事宜皆靠相父操辦,切記要做到利益最大化!”劉禪再三叮嚀道,畢竟蜀中如今還是缺一些東西的,諸如閩礦這等珍惜資源,唯有東吳方得以出產,而這對于將來的北伐有著不小作用。
“臣,領命!”
成都驛館中,只見一年輕人,身著白色長衫,面帶儒相,本應是一翩翩公子模樣,此時卻坐于火盆前,一手抱腳,一手提著酒壺,儼然一副粗鄙之像!
“大人,蜀主未立即傳見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不妥啊?”年輕人身旁,一小廝面露憂色道。
“你這小子,怎能如此急性子,表書不過上午才送進去,明天召見倒也正常不過!”飲了一口烈酒,張溫滿不在乎道。
“可是大人......”
“哎,總要給人家準備時間,昔日蜀臣入我吳境,不同樣如此不容易,如今你我在這驛館,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還有何不滿足的,熟知外面天寒地凍,多少百姓還在為生活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