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一身冷汗,既驚喜自己賭對了,又後怕萬一自己沒想到這一招,整個象府在心若夫人面前的形象就完了。
在心若夫人面前倒了台,就等于在老焰主面前倒了台。
他絕不能因為羅靜平和俞傾城的胡鬧,將自己的前程賠上去!
俞子河緩緩抬頭,正听羅靜平笑著在電話里問了句︰“這件事,你確定?”
似乎是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羅靜平滿意地放下了電話。
“子河,你可知道老焰主壽宴後,蕭安寧去哪了?”
看著羅靜平眼底那抹不易察覺的喜色,俞子河深吸了口氣,有些厭煩地隨了句︰“去哪兒了?”
“我有可靠線報,蕭安寧竟然跟著雲殤被君臨的人接走了!”羅靜平說完,充滿陰毒地和期望地看著俞子河。
果然,俞子河臉色一變。
“君臨?”
“對!”羅靜平斬釘截鐵,卻又陰險地慢慢說道︰“上次,步銘殿主和傾城去刺殺君若好,任務失敗,我就覺得里面有問題。憑什麼蕭安寧每次運氣都那麼好,都能活下來!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她和君臨的人有勾結,沒準她就是君臨派到我們象府的臥底!”
每次運氣都那麼好……都能活下來……
俞子河心頭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然後呢?”他淡淡地問道。
羅靜平眼楮一瞪,“這還有什麼然後?既然她是臥底是奸細,就應該將她抓起來,好好拷問!”
“你的意思,是將雲殤殿主也一起抓起來,一起拷問了?”
“我怎麼會是那個意思!”羅靜平一愣,突然發現俞子河的臉一直陰沉沉的,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子河,難道你不信任我?”她聲線一高,聲音都有幾分破音。
俞子河皺了皺眉,慢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信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明朝景德鎮古瓷杯,捏在手里。
一邊把玩著,一邊充滿譏誚地說道︰“大夫人,恐怕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吧。”
大夫人?
羅靜平心里一跳,感到刺骨的冷意,沿著脊背直直躥入腦中。
俞子河,他竟然叫她大夫人?
這樣疏離淡漠的叫法,是從未有過的事!
而俞子河似乎看透羅靜平所想,把古瓷杯慢悠悠往桌子上一放,嚴肅卻又無情地說道︰“沒錯,我叫你一聲大夫人,是看在多年來你為象府盡職盡責的份上。而你,如果對我有半分信任,怎麼會將俞傾城利用毒蠍跳舞的事,瞞著我?”
說著,他淡冷地抬起了頭,盯著羅靜平。
羅靜平一怔,臉色幾分難看!
她這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當初,為的是讓俞傾城在老焰主壽宴上一鳴驚人,又怕被旁人知道泄了密,所以,才和俞傾城兩個人秘密排練,沒告訴任何人!
現在,她要該怎麼解釋?
“子河,我只是想幫傾城扳回一局,想讓她可以一鳴驚人,並不是有心要瞞著你!我……”羅靜平也是滿腹苦水。
正要說下去,卻被俞子河冷冷打斷。
“不必解釋了!這件事,我並沒放在心上!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以往的智慧和大度,管好象府,否則……我會對你失望的!”
說完,俞子河冷淡地站了起來。
羅靜平沖動地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叫道︰“子河,那蕭安寧那個賤丫頭怎麼辦,都是她!自從她來象府後,一切都不對了!她現在和君臨有勾結,你必須要除了她!”
俞子河臉色越發陰鷙,轉過頭來,一字一頓地說︰“大夫人,我剛才的話,看起來,你一點都沒听進去!”
“你要大度,不要總是和一個小小的特工過不去!傾城是象府未來的接班人不錯,可是,蕭安寧已經是鳳殿的副殿主!她都這樣的身份了,你還想怎麼樣?”
“不!這不是大度不大度的問題!”羅靜平死死抓住俞子河的手腕,眼楮里幾乎冒出火星來,嘶吼道︰“她是叛徒、是奸細!我們象府有義務為帝焰除去她!”
俞子河見羅靜平完全沒有理性了,不禁緩緩拂掉她的手,面色冰冷地反問︰“你有證據嗎?正如你剛才所說,蕭安寧是和雲殤殿主一起被君臨的人接走的。要抓蕭安寧,就等于質疑雲殤殿主。”
“那個雲殤殿主只怕也是君臨的人,我們可以將他一起抓起來!這樣,就等于是帝焰除去一大禍患!這麼大的功勞,到時,傾城就可以翻身了……”
“羅靜平——”俞子河的聲音突然提報了八度!
濃濃的憤怒從齒縫里崩出,他像頭憤怒的野獸,惡狠狠地盯著羅靜平。
“你為了自己的女兒已經瘋了是不是?雲殤殿主是你能動的了的人嗎?以前,你對付蕭安寧,她不過一個小小的特工,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你現在竟然瘋狂到想要對付雲殤殿主!”
羅靜平從來沒有見過俞子河這樣疾言厲色的模樣。
她面色一怔,隨即毫無畏懼地說︰“俞子河,你也該好好想一想了。步銘看上傾城,娶她為妻早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雲殤那個早衰的男人,早晚也是個死。你現在不維護傾城,不就等于不維護步銘殿主?還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
羅靜平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雲殤固然是老焰主早就看中的接班人,可是,突然,內部傳出來說他得了早衰癥,等于是失去了遴選新焰主的前景。
而步銘深謀遠慮,又野心勃勃,如果能提前表明忠誠,將來,就等于是有擁立之功!那會是何等的榮耀!
俞子河濃黑的眉峰一皺,只是面色仍然陰沉。
“你的話,我會好好考慮。但是,最近,不要再惹事生非了!我來,就是要告訴你一聲,袁衫雪是心若夫人的人。你好好照顧,別再給我捅婁子了!”
羅靜平的面部肌肉輕輕抖動著,心頭就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一下子深深地扎了下去。
可她還是堅持著說了下去︰“我知道了。現在,雲殤殿主已經住到我們象府來養傷,不如,我們把蕭安寧叫過來問問,一則可以探听點消息,二則,也可以趁機看看蕭安寧的反應。”
羅靜平知道,這個時候若是還不向俞子河交心,只怕,就徹底失去他的信任了。
現在,隱隱已經成了步銘、俞傾城一條線,雲殤、蕭安寧一條線的架勢。
雲殤自老焰主壽宴後意外負傷,又是在被君臨的人接走之後,現在,突然選擇到象府來養傷。
這件事,怎麼說,也透著古怪!
她只能將步銘搬出來,對比雲殤的前程,以利益關系讓俞子河好好考慮清楚!
俞子河怔了一怔後,面上明顯也是思慮了一下,點了點頭,說︰“讓人叫蕭安寧來。”
羅靜平喊了宋香,宋香立即飛快地去了。
羅靜平給俞子河添了一杯茶,俞子河品了口,只覺得唇齒間又香又苦澀,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不一會兒,就听見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後蕭安寧淡淡的聲音響起︰“俞總管,你找我?”
俞子河看著蕭安寧慢慢走進來,不由吃了一驚。
眼前這個少女,似乎突然有了令人難以企及的感覺。
幽若寒潭的雙眸,泛著慧黠的光芒,翹挺的鼻梁,淡漠舒冷的臉上,無處不帶著一種悠遠卻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俞子河幾乎有種錯覺,雖然自己擁有象府總管這個身份,可在蕭安寧面前,竟然還有被她光芒四射壓住一頭的感覺。
“安寧,你回來了?听說雲殤殿主負傷,是你送他回來的?”羅靜平擠出一絲笑,笑著問道。
蕭安寧看在眼里,笑了,這微笑可真難為羅靜平了。
“大夫人,不是我送殿主回來,而是殿主將我送回來的。”
“殿主送你回來?”羅靜平和俞子河都齊齊一愣。
“是的。殿主臨時出任務,路上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襲擊,身負槍傷。我當時正巧在附近駕駛煞影熟悉車況,殿主的人通過內部gps定位,查知我的位置最近,就臨時叫了我去照料。”
“據殿主的人說,襲擊他的人總共有兩撥,一撥是君臨的人,一撥極有可能是帝焰內部的人。”
蕭安寧的話半真半假,也並不十分縝密,可是,條理清晰,節奏緩慢,又處處流露出玄機。
听到她一說有可能是帝焰內部的人襲擊了雲殤,俞子河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而這,正是蕭安寧想要的效果!
來的路上,就從宋香有些得意的表情推斷出來,必定是羅靜平唆使俞子河叫自己來旁敲側擊,借機了解當初雲殤遇刺的內幕信息。
而且,以羅靜平的城府心機,在這個節骨眼,必然會挑動俞子河全力投誠步銘,意圖咸魚翻身。
只是,她怎麼可能讓羅靜平的如意算盤打響呢?
她籠統卻又完整的地說了事情大概,卻將驚疑統統留給羅靜平和俞子河。
“有什麼確切證據能證明是帝焰內部的人,襲擊了雲殤殿主呢?”俞子河憂心忡忡地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