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桃花此處開 公主何時來 !
能見到崔墨無疑這些天最開心的事。錦城握緊手中的錦囊,里面裝了許多小東西,有桃花塢的一朵白瑩瑩的梨花,有負責人送的一對小鴛鴦,有老爺子給的他偷偷收藏的崔墨的一顆換下的牙齒,甚至少年在對她冷言冷語後還是往她的錦囊里扔了一小顆齊國溪水磨圓的鵝卵石。
就算是有很多痛苦的事情要和崔墨說,但是也有許多快樂的事必須在第一時間分享。他們兩個離別了如此之久,現在終于要見面了。
等在山坳里轉夠了彎,酒店老板終于停了轎子,錦城飛地從轎子上下來,殷殷期盼地東張西望。
青山綠水相纏相繞,山藥山花相互呼應,前有高崖難上,後有密林苦行,是個隱居的好地方。
眼前搭了座小小的屋子,屋前種滿了草藥。藥香芬芳,也引來不少狂蜂浪蝶。酒店老板就在此處止步,示意錦城獨自上前。
錦城把錦囊掛在自己的腰間,向小木屋走過去。
沒想到,木屋的門先開了。里面走出來一個人,全素的粗衣麻布,頭上只是斜斜地扎了根帶,並沒有更多的裝飾。
他似乎朝錦城這邊看過來了,但是極其冷漠地轉頭,開始侍弄身前的一株草藥。錦城停住了腳步,她有些驚慌失措地回頭,卻現那里已經沒有人煙了。錦城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那個人听見了錦城的腳步,沒有回頭,只是用冷若冰霜的聲音道︰“不必過來了。我暫時還不會死。”他手中的水壺慢慢傾斜,水珠子從里面蹦來,歡快地跳到草藥的葉子上,順著修長的葉子一滑而下,親吻干涸的土壤。
錦城已經快要哭出來了,她站在離他還有十米的地方,咬著牙,平復自己的心情。
那人听不見腳步聲,有些煩躁地回過頭來,茫然四顧。沒現什麼有用的期冀,又轉了回去︰“不管你是什麼人派過來的,我都不計較,不想死就趕緊離開。”
錦城的哭聲已經壓抑不住了。她感覺自己的花瓣在一片片凋零,一片片離開母體。她捂住嘴,無措地站立在風中。
那人有些松動,他把水壺里的水澆灑完畢,聲音沒有什麼起伏︰“若是敵家,能找到此處也是能耐,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要殺要剮悉听尊便。若是誤入的陌生人,還是趁早離開,我也不想讓這里徒惹殺孽。”
錦城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哭聲,嘴里含含混混地說︰“若是……若是故人來見呢?”話說盡還等不及那人的反應,就撲了上去,把頭埋在他懷中嚶嚶的哭泣。
“崔墨……你是看不見了嗎!”
崔墨猝不及防地被抱住,整個人都驚呆在那里。剛才……自己的耳朵可有听錯,那個聲音可是桃花?可是空氣中沒有焚紅的味道啊!他還沒伸手推開懷中的人,便又聆仙音。
“崔墨……你是看不見了嗎!”
本來要傷錦城的手舉到半空,猶豫了一下,落在她的腦袋上。觸手可及桃花溫柔的頭。
他的桃花……回來了?那他之前埋葬的人是誰?他之前為之哭泣的人是誰?他之前為之立碑的人又是誰?
他努力壓制住自己的喜悅,他的另一只大掌握住來人的小手,失望地在她的指尖摸到了薄薄的一層繭。桃花的手……光滑潤澤,像是平鋪的珍珠,怎麼可能會生繭?這是不是父親找來的又一個替身。只有聲音和體型和桃花像罷了……
似乎感受到崔墨對自己親近的抗拒,錦城一時間覺得有些受傷,但當她抬頭觸及到崔墨無神的雙目,心隱隱作痛。她一只手反手抓住崔墨想要逃脫的左手,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頭,毫不猶豫地對著崔墨白干燥嘴唇親了上去。
因為崔墨的不配合,這一吻短暫而美好。雖然知道崔墨看不見,但是錦城還是收拾了哭聲,踮著腳輕聲在崔墨耳邊道︰“我回來了。我沒有死。若你敢在推開我,我就哭給你看。”
崔墨的手和身體都乖乖停下了。他舍不得這一片刻的溫暖,舍不得對錦城死而復生美好景願的向往。
見他听話,錦城便牽著他的手,慢慢往屋里走,似乎怕他掙脫,錦城死死地拽住。崔墨的掌心被那些小小的繭割得生疼,那些都是她不是錦城的證據啊……
錦城似乎了解他的疑惑,裝作氣呼呼的語氣︰“你現在倒是不認識我了。怎麼之前以為我死的時候就這樣哭天搶地,非要立我做你的正妻呢?”手中捏得更緊了。
崔墨非常不舒服,他的感觀一直在背道而馳。耳朵在說,這就是桃花的聲音啊,就是你愛的桃花啊……而鼻子和手都在拼命地吶喊︰這不是!這不是!空氣中並沒有桃花從來都洗不掉的焚紅香味,手心也不是桃花小手該有的觸感……
桃花進屋看了看,小屋里非常整潔,所有用品的稜角都被磨圓,不用擔心崔墨在里面會因為看不見而撞得滿身烏青。錦城含著淚笑了一下,她不在,還有很多的人能為他細心地想到一切。
把崔墨引到座位上坐好,自己坐在崔墨的對面。崔墨簡直不堪忍受這樣的待遇,就在剛才的那一刻,他的心底燃燒出熊熊大火,叫囂著相信。
“你……真的是段錦城?”
錦城翻了個白眼,讓自己顯得灑脫一點,但是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像是桃花塢滾過花瓣的露珠,有人厭憎地躲開,有人盡力地把它收藏要燒開泡茶喝。
“崔墨……你不認得我了。”錦城糯糯地擠出這一句,後面的話如江水奔騰,洶涌而來,“從前我雙目不能直視桃花,是你抱著我治好了我的心病;從前我因為廣武帝朝堂上的一句話被萬人辱罵,是你帶我去看一枝並蒂蓮,讓我知道出淤泥而不染的道理;從前,不管讓你怎麼樣改,你都是喚我桃花的……”
“崔墨,大火沒有燒死我,你要燒死我嗎……”
崔墨再也忍不住,踉蹌地朝聲源走過來,胡亂地把錦城抱在了懷里,他下意識閉合雙目,口中念到︰“但願蒼天不負我!”
錦城攬著他的腰,再次哭出聲。漸漸地覺得脖頸涼,才驚覺崔墨亦是淚流滿面了。
兩個人索性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最後還是崔墨憂心錦城的眼楮,才勉強止住眼淚,也不許錦城哭了。
崔墨讓錦城坐好,自己去為錦城倒茶。錦城那里肯放開他,環抱著他的腰,做了崔墨的影子。
崔墨一個人在屋子里倒也來去自如,只是身上掛了個錦城,不免要護著她,故而走動得小心翼翼。這樣還是撞在了拐角處,錦城眼疾手快地伸手護主了崔墨的背,用巧力換了個方向。兩個人便面對面地倒在了地上。
“噗嗤……”錦城先笑出聲來。崔墨有些惱怒,把錦城死死地壓在自己的胸口,也不讓她起來,錦城就懶懶地躺在他身上,不起來了。
“你練了武功?”
錦城玩著崔墨胸前的碎,漫不經心地回答︰“對。我練了一套強身健體的劍術,用鳴劍舞起來,還是很好看的。”
崔墨沉默了一會︰“鳴劍?無名公子?你的焚紅味道是他除去的?”
對于崔墨,錦城向來是什麼都不瞞著的︰“對的。我從大火中出來,就被他救了。當時記憶全失,便在他身邊做了個小侍女。”
“侍女?”崔墨抱著錦城的手一收,問。
錦城伸出胳膊,踫了踫地面,現即使隔著衣料,還是感受到了涼意,故而掙扎著站起來︰“無以為報嘛!”
崔墨沒怎麼挺清楚這話,但是下一刻他就被錦城拉起來了,雖然還想繼續感受軟香在懷的美妙滋味。
“那該好好謝謝無名公子。我之前與他並無交集,現在承蒙他救妻大恩,一定好好酬謝。”崔墨沉吟了一會,道。
錦城呸了一聲,嬌嗔道︰“你也好意思提救妻大恩?怎麼就不得我允許地就讓我做了你妻子?”
崔墨伸手,等錦城乖覺地靠過來,算是露了個微笑︰“你父親可把你賣給我了。當時我說要投靠過來,只要能娶你為妻。他縱然不喜歡我,但還是滿面堆笑地答應了我的要求。父母之命,媒妁之約你從不從?”
錦城捶他一下,道︰“不從!”
崔墨把錦城亂動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感嘆了一句︰“雖然我現在瞎了,但我還是不準許你離開我。”
錦城便又親親他的眼楮︰“我們努力醫治好你的眼楮,如果醫治不好,我就做你一輩子的眼楮,這樣,好不好?”
崔墨頓了頓,伸手把錦城的頭一陣亂揉,回復道︰“好。”
題外話:
我回來了……崔墨也回來了……<!--div netbsp;mgt12”></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