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更新桃花此處開 公主何時來 !
母親在里面寫到了一個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宜妃。真相似乎呼之欲出。母妃所有的不甘心,所有的不願意都傾注在這片薄薄的紙上。錦城看見自己的母親努力地從血山尸海中爬出來,還想給自己受驚的女兒一個微笑。
吾兒親啟。
雖然孝端皇後逝去後錦城沒有機會接觸到母後的書信,但紙上的四個字是這樣得親切可愛,仿佛把母親活生生地刻畫在眼前。廣武帝為了防止自己的女兒發現真相,除了墨玉,錦城身邊沒有一件孝端皇後生前用具。陳襲明怕睹物思人,也都把先後的東西收拾保管起來。
錦城擦了擦眼楮,繼續讀下去。
似乎窗外有風漸漸地吹起來了,帶著湖水特有的苦味,那種令人窒息的味道從窗外一點點地蔓延進來,纏繞著錦城的脖頸,鑽入錦城鼻息,吞噬錦城殘存的知覺。
溫婉這個名字在那場腥風血雨中不斷地被提起,巨石壓制的秘密被呼嘯的狂風拔地卷起,高高地拋到褐色的上空。
溫婉……溫柔和婉,是不是宜妃的閨名?
烏雲在宮殿上空聚集,強勁的力道刮得瓦片颯颯作響,飽含著淚水的胸膛,嗚嗚咽咽。可他遲遲不把淚水灑下來,生生承受著痛苦,只是拼命地閉眼楮。
好像只有不睜眼看這個令人厭惡的世界,她才不會無能地哭泣。
仇敵已經死掉了。
她死掉的時候我在干什麼?錦城問自己。當宜妃的死訊傳得滿天飛舞的時候,錦城只是坐在那里,沒有很大的情緒波動。似乎還為她嘆了句世事無常。
好一個世事無常。
她現在終于知道隱秘地藏在心底對宜妃的厭惡到底是什麼了。
她不僅恨這個女人獲得了父皇的所有愛意,還恨她連象征著母後尊嚴的後位也要剝奪!廣武帝再三請求這個女人和自己一起共賞天下江山,可是面對這樣的盛*……她拒絕了。
她是自責!她是後悔!她是在賠罪!
她殺了母親,又怎麼敢入住母後的鳳儀宮!
或許她也在心中偷偷地微笑︰吶……你有的,我還不稀罕呢!
錦城冷靜地把卷軸卷回去。但仇恨的風雲已在心田孕育。
她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發現母後的秘密,她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機會親手了解宜妃,她恨永遠處于被動的自己。
人生有那麼多不如意,她都可以忍,但是蒼天為什麼不給她一個機會親手弒仇人!
錦城感覺自己的淚水慢慢被苦恨的風暴吸走,她可以睜開眼楮了。
她發覺,好像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宜妃的尸骨還沒有找到,她一定要找到,挫骨揚灰在母後的墳前。
宜妃的養子還在朝堂上叱 風雲,她絕不能看見他披著宜妃的榮耀,坐上皇位。
宜妃的殲夫還逍遙法外,他既然敢和宜妃通殲,敢把這件事情栽贓到母後身上,那麼,她段桃花在世一日,便窮盡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殺了他。
還有……親愛的父皇。
她會讓他看見他心心念念的愛人,是如何一步步把自己的皇後逼得不得不自盡的。讓他看見,桃花絕艷的外表下保藏著一顆怎樣*不知廉恥的心。
錦城定了定神,再看窗外。細細的垂柳,嚶嚶的鳥語。
陽光正好,適合殺人。
誰也不知道錦城那天經歷了什麼。墨玉找到她的時候,她正握著小小的盒子,里面的卷軸不翼而飛。
她嘴角掛著的微笑也非常嚇人。
墨玉把她帶進房間里,她像個牽線木偶,只是任由墨玉在自己身上施為。
“盒子打開了?”墨玉小心翼翼地問。
錦城听見了,點點頭,問墨玉︰“你是不是都知道?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
墨玉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把帕子絞干淨,又親自把水端到外面。錦城听見墨玉模模糊糊的聲音在吩咐外面候著的宮女們︰“公主只是雨夜受驚,沒什麼大礙。你們都各自散了吧。”
錦城靜靜地墨玉進來,給她一個答案。
墨玉踩著陰影走進來的,錦城辨別不了她臉上的神情。她懷疑過墨玉的忠誠,光是在當時的後宮里生存下來,又不動聲色地到自己的身邊,墨玉的本事就不容小覷。而且母後當時的情況,肯本不可能護得了她。
墨玉跪了下來。她在錦城面前甚少行這樣大的禮。
“奴婢身上有兩個秘密。”墨玉低頭。
“第一個,便是當年奴婢為了活下來,去求了宜妃。”
錦城沒有說話,想來也通情達理,當活下去成為人唯一想做的事情,那麼舊主子又算得了什麼?可既然已經安全,又何必跑到自己身邊擔心受累?
“皇後娘娘希望奴婢能活下來,替她照顧您。奴婢想了一整夜,覺得但凡想要在宮中活下去,必須找宜妃。”墨玉回想當年的自己,從不後悔自己跟在公主身邊的努力,公主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她怎麼可能放心公主一個人在這世上艱難地活下去。
錦城點點頭,墨玉這番說辭倒也說得通。自墨玉來到自己身邊,大小事務無一不悉心照料,給予她很大的安慰。
墨玉又跪了一會,讓錦城慢慢消化第一個錦城已經猜到了的秘密,也在積蓄勇氣把自己第二個秘密說出口。
她……是靈魂的再生。若用寒香家鄉話講,便是重生。
听得錦城的呼吸漸漸順暢,墨玉磕頭想要說出第二個秘密。錦城雖然看出了她的猶豫,但還是希望墨玉能對自己敞開心胸。主僕之間的,或者說姐妹之間的互信互愛,若沒有良好及時的溝通,早晚會有覆滅的一日。
“公主!外面長翁來傳旨了!”
錦城和墨玉俱一驚。廣武帝許久不管事情,如今又怎麼忽然傳下旨意來?
兩人對視一眼,看懂對方神色中的意思。一個從地上站起來,著手準備公主接旨時衣物;另一個從貴妃榻上站起來,有條不紊地吩咐宮女們進來做事。
誰也看不出昨晚的暴雨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聖旨是來解禁的。一同解禁的還有三皇子段思然。錦城默默接了旨。長翁卻遲遲不離去。
在人前,錦城也給長福點面子,輕聲細問︰“長翁還有何事?”
長福陰森森地露齒一笑︰“奴才記得公主府有位叫寒香的姑娘,今日怎麼不見她?”
錦城不知寒香戲弄長福的事情,疑惑他怎麼忽然盯上了寒香,但下意思回護寒香,于是回答道︰“寒香身體不適,今日也不是她當差的日子。”
長福冷笑︰“像她這樣活潑伶俐的姑娘又怎麼會身體不適,公主莫要誑我。”
錦城已經給足長福面子,哪里肯再好聲好氣,質問道︰“本宮府的人,也要公公來教嗎?”
長福這次來有恃無恐,從懷中又取了張寫了一行大字的白紙,笑道︰“奴才的干兒子小爐子向來聰明,前些日子他與我說看中了公主府的寒香姑娘,真是茶不思飯不想的。奴才心疼他,想著也不辱沒寒香姑娘,于是求了皇上把寒香姑娘賜給小爐子。這是皇上的手信。”
“長福,本宮被關了這些天,你的膽子見長啊。”錦城也沒接那紙,只是在上方優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她雖然不知道寒香做了什麼讓長福大為惱火,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整治她,但公主府的人有這麼好欺負嗎?
長福弓腰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有這一個干兒子,實在心疼他的一片痴心。”
“本宮已經替寒香選好夫婿了。”說著站了起來,站在後面的墨玉正好看見錦城摸了摸桌上擺著的瓷瓶。白色的瓷瓶,是邢大人送過來的!墨玉了然地找借口出去了。
“也不知是誰入了公主的法眼,能否割愛?”長福也沒想到錦城早就想過要把寒香嫁與刑訓,覺得自己來的突然,怕是公主隨意指了個人。他是御前第一人,小爐子是自己的跟班,斷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會上來冒犯。于是就大大咧咧地問出口。
錦城微微一笑︰“長福,你怕是看錯了寒香的身份。寒香可不是我身邊隨意的宮女,你來驚動她之前沒有好好地調查過嗎?”
長福一驚。自從公主府失勢,他便不把這位公主放在眼里了。他親眼見證過孝端皇後的死亡,總覺得公主沒有皇後的魄力,最後死得還會更可憐。廣武帝那邊,錦城長公主又失去了要討好宜妃的目的。他還以為就算他還處理不了長公主,還整治不了公主府的一個下人嗎?于是也沒細查寒香,難道寒香真的有大來頭?
“請公主明示。”
錦城也沒睬他。從長福的態度也可以猜出來世人對她這所謂的長公主的態度,在自己監禁的這段日子里,有野心有小動作的人還真不少啊。長福膽敢第一個犯上來,就拿他殺雞儆猴,給那些跟紅踩白的人看看,她段錦城沒了聖*,你們照樣惹不得。
長福彎著腰覺得很難受,偷眼看又回到座位上的錦城長公主,心中暗恨。
長福足足彎了一炷香的時間,錦城只是當沒他這個人,該干嘛干嘛。倒是寒香听了消息,惴惴不安地在外面探頭探腦。
題外話:
我回來啦~<!--div class=”center mgt12”></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