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在側(清穿)

第46章 下堂福(上)

類別︰恐怖靈異 作者︰絕漳 本章︰第46章 下堂福(上)

    小琬?心電監護儀?表妹?听起來怎麼這麼熟悉呢?不是做夢吧,難道是表哥林風的聲音,難道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紀?

    “讓我看看……病人的意志很頑強啊,一般進入植物狀態的患者是不會這麼快醒過來的,但是現在一切數據表明,你表妹快要醒過來了。當然,這跟你每天配合著為病人治療是分不開的,恭喜啊!”

    “真的嗎?表妹真的快要醒過來了?”表哥的聲音帶著哽噎,“兩年了,表妹昏迷兩年了……終于要醒過來,真是太好了!”

    我昏迷兩年了?琬華心里十分驚訝,算起來在清朝總共度過了二十四載,這個世界正好過了兩年,難道在清朝一年,現代就過了一個月?這是巧合嗎?

    “現在病人隨時有可能完全清醒睜開眼楮,有什麼問題隨時叫我們。”

    “好的,謝謝醫生同志!”

    的腳步聲離去,周圍又陷入安靜中,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然後傳來表哥自言自語的聲音︰“小琬,快醒來……”

    琬華睫毛微顫了一下,慢慢睜開眼,望向面前這個滿眼關切定定看著自己的青年,嗓子有些澀啞的喚了一聲︰“表哥。”

    “小琬……”青年喜極而泣,“你終于醒過來了。”

    琬華也心中一酸,不禁流下淚來︰“表哥,這些日子你過得怎麼樣,一切還好吧?”對表哥來說她臥病昏迷兩年,可是對她來說卻是二十四年沒見表哥了。

    “我一切都好,就是每天都望著你能醒過來。”林風摸摸她的腦袋,“現在好了,你終于醒過來,我一顆心就放下了。有表哥在,小琬會快快好起來的。”

    “嗯。”琬華笑著點頭,心里卻感到十分空蕩和恍惚。

    作為一個曾經被診斷為植物人的患者來說,琬華的恢復能力可謂是飛速,再加上這兩年來表哥每天都會為她進行肌肉按摩,並配合針灸,不到半個月,琬華已經可以自己坐輪椅進進出出了,就是腿上還沒勁走不了路,但是已能夠練習著站立起來,著實令醫生驚嘆了一把。

    “表哥,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琬華實在不想在醫院呆下去了,這里太枯燥,呆得越久就越像是丟了魂一樣心慌又空虛,偶爾從外面傳來小孩的哭聲,都會讓她產生一種錯覺,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在哭?

    “你還沒痊愈,著急出院做什麼?”林風為她盛了一碗雞湯,“你若悶了,我推你去醫院的花園散散心吧。”

    琬華搖頭︰“我不要,我想出院,醫生不是說我恢復的很快很好麼?我不想呆在這里。再說表哥你還要工作,每天這樣幾頭跑很辛苦。”

    “你不要擔心我,我一點也不辛苦,反而覺得高興。”林風體貼地笑著道,“你想去哪里?要不我去問問醫生,看能不能回家養著。”

    琬華想了想︰“我想去圖書館……”

    “圖書館?”林風怔了怔,隨即失笑,“沒想到小琬這麼愛學習,還沒痊愈就想著要去圖書館……不過,去圖書館不急在這一時,病好再去不行麼?你不要擔心工作的事,我會幫你安排,等你身體痊愈了,能蹦蹦跳跳的時候,想繼續學習就學習,想工作就工作,隨你。”

    琬華知道表哥是關心自己,終是點頭同意。

    又過了十來天,琬華終于出院,這時候她已經行走無礙了。回到家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取了圖書證就直奔離家最近的那座圖書館。

    在二樓的“中國歷史”部找到寫著“清代史”的區域,她掃了一眼各書脊上的書名,最後選了好幾本到書桌前坐下,仔細看起來。

    這一看就忘了時間,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也沒有察覺,直到圖書館閉館的鈴聲響起,牆上小擴音器里傳來管理員通知的聲音,她才臉色蒼白地從書中抬起頭,收拾了一下桌子,抱著書去一樓前台刷了借書卡準備回家繼續看。

    神情恍惚地出了圖書館,腦子還停留在剛才看到的那一行字上︰“十三年,八月丁亥,上不豫。戊子,上大漸,宣旨傳位皇四子寶親王弘歷。己丑,上崩,年五十八。”沒有人知道,史書用一貫平淡客觀的筆調記錄的這個人,對她來說是多麼重要。她站在圖書館前的廣場上,望著街道上來回穿梭的車輛行人,覺得這一切像是一個夢。

    一個做了二十四年,點點滴滴都已刻骨銘心的夢;一個不願醒過來的夢。

    可是夢終究是要醒的,書包的重量壓著她的知覺,汽車排放的尾氣刺激著她的嗅覺,周圍行人的歡聲笑語撞擊著她的听覺,都讓她不能逃避。

    肩膀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了,林風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拎過她的書包︰“別傻站著了,我帶你去吃飯,給你打電話你沒接,就猜到你還泡在圖書館。瞧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累了?”

    琬華搖搖頭,對他笑笑︰“我不累。”

    林風摸摸她的頭︰“想吃什麼,哥哥帶你去。”

    琬華想了想︰“吃點清淡的,就淮揚菜吧,表哥呢?”

    林風點頭︰“我知道有一家口味地道,環境也是相當好的淮揚菜館,走吧。”

    路上等紅燈的時候,林風將她的書包又拿起來拎了拎︰“今兒去圖書館借了什麼書?書包還挺沉的。”

    琬華微微一笑︰“歷史書,清史方面的。”

    “清史?”林風驚訝,“我記得你從前對清史不感興趣的……對了,我還記得你說最討厭的人是乾隆,說他在很多價值連城的書畫作品上亂蓋章亂題字,到處留下他的狗皮膏藥,你還說要是到了清朝第一件事就是把乾隆掐死,再把他的大印章蓋在他腦門兒上,掛到午門示眾。哈哈哈……”林風說著就大笑起來。

    琬華也笑︰“是啊,我最討厭乾隆這一點,還有他的書法更是有名無實。乾隆好大喜功,他的那些書法、詩詞都是被世人阿諛奉承來的,實在名不副實。爸爸在世時一直教我練字畫畫,他對乾隆亂蓋章題句的行為也是深惡痛絕的……不過我這次主要是想查一下雍正的相關歷史,聊勝于無嘛。”

    “雍正?”林風一邊開車一邊思索著道,“我看過《雍正王朝》,拍得還可以吧,不過想來跟歷史相差也不少的,電視劇嘛,就圖個能吸引老百姓。”

    “表哥,你以前歷史學得不錯,你怎麼看雍正這個人的?”

    林風訕笑︰“早以前的歷史知識,這麼多年不踫它,都丟到爪窪國了。說起雍正,好像評價這個皇帝脾氣不好,暴戾冷血、刻薄陰險、善猜多疑、睚眥必報,登基後殘害手足。不過對待政事比較有鐵腕,不說別的,就說反貪,還是有能力的。就我自己認為,雍正在人生那麼多角色中,他只扮好了‘皇帝’這一個角色,其他的……”林風搖搖頭,“反正就各種正史、野史、傳說的記載來看,我覺得這是一個有鐵腕但沒有人情味兒的皇帝。”

    琬華縮在長袖中的拳頭不知何時已經攥得關節發白,眉宇間也顯出一抹萎頓憂黯的神情,有些失神地道︰“真的嗎?”

    林風接著說道︰“還有這個皇帝的死因也挺撲朔迷離的,雖沒有趙匡胤的‘燭影斧聲’那麼明顯,但也夠後人猜測的了,因為雍正幾乎是暴卒。有人說他是被呂四娘殺死的,有人說他是積勞成疾突然腦溢血死的,有人說他是服食仙丹過量慢性中毒死的。從許多記載來看,我比較相信是最後兩種,大概是二者的雙重作用。”

    琬華面色發白︰“原來是這樣啊……”

    林風發現她臉色不好︰“小琬累了吧,眯一會兒吧,到了地兒我叫你。”見她點頭,為她把椅背往後調了調。

    吃過飯,天已經黑了。林風把她送到家,路過超市的時候還順便買了許多東西填滿冰箱︰“馬上到了奶奶的忌日,明天我要回老家一趟,你身體還不好,在家好好養著,就不用去了,免得那些叔伯們又要給你氣受,干脆眼不見心不煩。”

    琬華點頭︰“那你就替我為外婆多上一炷香吧,就說我病了這次不能去祭拜她了,請她原諒。”

    “好。”林風忽想到一事,拍了拍額頭,“奶奶臨走前給你留了一樣東西,托我轉給你,這麼久我都忘了,這次一定記得給你帶來。奶奶說本來是要傳給你媽媽的,誰知姑姑走在她前面……所以就直接傳給你,說那東西是傳女不傳男的。”

    “什麼東西?”琬華奇怪。

    “用一個紅木小匣子裝著,是一塊白玉。對了,上面還刻著一個‘琬’字呢,正好是你的名字,你說巧不巧?”

    琬華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傻了一樣定定地看著他︰“那塊玉長什麼樣子的?”

    林風回憶了一下︰“看起來比較樸素,除了兩面各刻著一個字,沒有多余的花紋,橢圓形的。”

    琬華徹底石化,她忽然想起濟真法師曾經說過那塊玉同她有一段奇緣,當時她還沒有想太遠,誰知會是這樣的奇緣?這是又巧合嗎?

    “小琬,你怎麼了?”林風見她呆怔,雙眼似是溶著無底的哀戚,以為她是想起了爸爸媽媽,心里忽然犯疼起來,將她擁進懷里,“小琬別怕,雖然姑姑和姑父都不在了,奶奶也不在了,可是還有表哥在,表哥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過了許久,琬華悶悶地應了一聲︰“表哥,你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早就學會照顧自己了。”

    林風摸摸她的腦袋︰“小琬先做到沙發上歇一會兒,我幫你收拾屋子。”

    琬華忙道︰“我自己收拾就行,你快回去歇著吧。”

    林風卻拉她去沙發坐下,為她打開電視︰“你只管歇著,別逞能。”說著就收拾整理起來。

    看起來她臥病兩年中表哥常來為她收拾屋子,家里還挺整潔的,茶幾上都沒有灰塵。看著表哥忙碌的身影,她的心里暖融融的。

    林風收拾完屋子,為她煮了牛奶,看著她喝掉,又囑咐她早點睡覺並記得關好門插上防盜門鏈,這才稍微放心地走了。

    琬華卻根本睡不著,看了一晚上的書,把從前不知道的歷史都了解了一遍,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歷史上雍正的福晉是烏喇那拉氏;原來李氏原本是很受寵的,為雍正生了好幾個孩子,弘笌和弘昀都早殤,只有弘時和另一個女兒長大成人,只是後來年紀輕輕也都沒了;原來佟國維和鄂倫岱都是八爺黨,隆科多的經歷卻比較傳奇——康熙在暢春園駕崩前讓隆科多侍疾,可見他是很受康熙重視的人,隆科多當時是步軍統領,對皇帝新舊餃接起到了很關鍵的維穩作用,應該算是胤登基的有功之臣,隆科多當時也應該是向著胤的,可是為什麼胤上台僅僅重用了他不到兩年就將其幽禁,還列出一大堆罪狀,雍正三年隆科多就死于禁所?琬華絕對不相信那些猜測胤是通過非常手段當上皇帝從而殺人滅口的荒誕說法。她覺得,要麼就是隆科多可能確實犯了天家大忌,令胤忍無可忍,要削其勢力;要麼就是歷史所評價的雍正這個人多疑刻薄的性格所致。

    可是她的胤,明明不是一個多疑刻薄的人。難道……是他後來才形成了這樣的性格?

    看歷史評價,她能夠感覺出“雍正”這個人似乎是有性格障礙的,也許還有些強迫癥也未可知。從他的幾份奏折朱批來看,有時確實比較刻薄毒舌,但是能看出來他嚴于律己並嚴以待人,但也並不是個嚴肅過頭的人,起碼通過朱批她看不出他是個所謂的暴戾冷血的人。

    但是歷史上分明記載著,雍正是如何對待隆科多年羹堯、如何對待他的那些兄弟的……琬華將臉埋進枕頭里,手不自禁地攥緊了床單,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閃過那個人的笑臉——那才是她的胤,跟歷史上的雍正相差甚遠的胤。

    她又想起剛才看過的雍正朝的歷史,想起他的《大義覺迷錄》,她難以想象,雍正這個皇帝有多辛苦,要推行各項新政,還要同天下輿論斗法。歷來,有主宰權的一方利益是動不得的,沒有政治頭腦的讀書人是不能得罪的,因為這些讀書人會成為受損害的高位者攻擊別人的工具。可是雍正的新政、攤丁入畝、為國庫追欠款、懲治貪墨等等舉措都在損害那些高位者的利益,所以可想而知,雍正這個皇帝有多難當。

    琬華坐起身,抱著膝蓋,心里漸漸平和下來。後人對他的那些籠統評價有什麼用呢?還不是從那些流傳下來的輿論得知的?那些出現在史書里的被今人用冰冷的文字寫出的人名所代表的那真實的血肉之軀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又真正有誰會知道會理解?

    她看了一眼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的一縷微茫的曙光,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向後倒在床上裹緊被子睡了過去。

    不到一個周,林風回來,將一個紅木小匣子交給她︰“這就是奶奶給你的那塊玉。”

    琬華打開匣子,那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橢圓白玉映入眼簾,她將玉輕輕拿起,看著它一面“琬”字,另一面是個“”字,眼淚忽然奪眶而出,一滴滴滾落在玉上。

    “小琬……”林風還以為她想起逝去的外婆,心里難受才哭,忙安慰道,“小琬不要傷心,你要好好的,奶奶在天上才會高興。”

    “不,我不是傷心,我是欣慰……”看到這塊玉,就如同看到那個人,總算是有個念想。

    “那就好。”林風揚起唇角,為她擦掉眼淚,“奶奶也會感到欣慰的。”

    “嗯。”琬華揚起頭,對他笑了笑,“表哥,謝謝你。”

    “跟我說什麼謝不謝的,傻瓜。”林風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琬華嘿嘿一笑,到臥室翻箱倒櫃找到一根紅線,穿進玉的小孔里,將玉戴在脖子上,還記得系了個死結。

    去圖書館還了書,又重新借了幾本。林風帶她去吃了飯,又買了一大堆東西送她回家︰“我明天下午下班了來看你。”

    琬華送他到門口︰“表哥你放心上班吧,別擔心我,我自己會做飯的。”林風又囑咐了幾句才走。

    這之後每天晚上,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琬華剛躺上床閉上眼,腦子就迷糊起來,似乎是做夢,可又不像是做夢,因為那些畫面和場景是那麼真實,真實得就像她又回到清朝一樣……胤,畫面里全是胤……

    ……

    胤躺在床上,病得很重,還吐了血,形銷骨立,憔悴消瘦得幾乎令她認不出來。她站在床邊看著他,伸出手去想要撫摸他的臉,可是發現自己的手根本感覺不到他皮膚的觸感,她想喚他,可是根本發不出聲音。就在這時,胤睜開眼,定定地望著她站著的方向,眼底即有迷蒙又有狂喜,忽然伸出手來,似乎是想抓住她,口中喃喃自語︰“琬兒……琬兒……不要走,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你怎麼能騙我……怎麼能騙我……”

    “爺,爺!”小盛子撲到床邊,嚇得面如土色,“您又魘著了!爺,您快醒醒……您不要嚇唬小盛子……嗚嗚嗚……”

    ……

    胤跪在乾清宮東暖閣里,看起來比最初那個畫面里的形象要好一些,起碼沒有那麼憔悴了,整張臉冷得像萬載寒冰,對著炕上的康熙一字一句地道︰“請皇阿瑪收回成命,兒臣永不會再娶福晉。”

    “胡鬧!”康熙拍了一下幾案,“朕原本以為你這兩年成熟了不少,誰知道還這麼幼稚糊涂!”

    “皇阿瑪,兒臣並非有意要抗旨,”胤垂著眼睫,“兒臣現在只想好好學習如何從政,多做實事,從而為國效力、為皇阿瑪分憂,兒臣的心現在根本不在兒女私情上。所以還請皇阿瑪暫時不要為兒臣指婚,兒臣怕即使現在成婚也會冷落福晉,反而不美。希望皇阿瑪能容兒臣再緩幾年,希望皇阿瑪成全兒臣。”說完,就一個勁兒的磕頭,不一會兒,額頭就紅腫起來。

    康熙終于看不下去︰“好了,別磕了!朕這道詔就暫時不擬。”

    胤眼中含淚︰“謝皇阿瑪!”

    康熙的臉色卻仍然不好︰“琬兒雖然為你留下兩子一女,可是皇家要的是子息繁茂。你年紀尚輕,怎能做有違天道之事?你額娘早已給你選了幾個格格,你還有個側福晉,怎麼朕听說你把那些人都當擺設?倒學佛門弟子為自己定下清規戒律?成何體統!”

    胤低下頭︰“皇阿瑪言重了……”

    “朕不想跟你多說,你好自為之!跪安吧!”

    ……

    胤坐在德妃身旁,德妃握著他的手輕言細語地道︰“額娘知道你的心,知道琬兒在你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可是有句話額娘要對你說。”

    “額娘請講。”胤垂著眼睫道。

    德妃道︰“皇家講的是要開枝散葉,後代繁榮,琬兒也是懂得這一點的,額娘一直很欣慰。可是老四啊,你現在就做的不對了,琬兒已經去了,你難道要一個已經故去的人背上妒婦之名?”

    胤身子一顫,倏然抬頭看著德妃︰“額娘……”

    德妃拍拍他的手背︰“女人的聲譽有多重要,你應該是知道的。額娘是懂你的心的,可是有時候一味的按照自己的心去做事是不對的,那樣反而會傷害到你最愛的那個人。你也不想要琬兒人都走了還背上不好的名聲,對嗎?”

    胤咬咬牙,許久過去,終是低下頭︰“兒子懂了。”

    ……

    電閃雷鳴大雨滂沱的夜晚,胤喝得醉醺醺的,只是雙眼仍然是一派清明。他走到後院,在李氏院門前停下,片刻,一腳將門踹開,抬步進了屋去。

    “爺……”李氏從里間出來,看到他的樣子有些害怕。

    胤半眯著眼冷冷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連拖帶拽地將她拉進了里屋,狠狠地把她推到床上,看著李氏那雙既有害怕又有期待的眼楮,忽然冷笑一聲壓了上去,幾下撕去她的衣裳,松開自己的汗巾子,沒有任何準備工作就一下子貫穿了她。

    “啊——”李氏痛苦的尖叫聲在雨夜中響起,隨即就被窗外的雷聲掩蓋……

    ……

    不知又過了幾年,琬華覺得應該是過了好幾年了,因為畫面里的胤明顯看起來成熟偉岸了許多,不苟言笑,冷若冰霜,整張臉似乎比寒冰還冷,越發顯得輪廓分明、俊美無儔。

    他站在玉蘭樹下,望著枝頭雪白的花。琬華慢慢走近,听到他的自言自語︰“真想忘了你啊……可是為什麼就是忘不掉?那些記憶反而越發清晰,一切都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琬兒,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你答應過我的話都不算數嗎?”

    琬華的眼淚流了出來,伸手過去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是同樣的,根本感覺不到他的皮膚。

    胤忽然轉過頭,望向她站著的位置,目光幾乎與她的目光對上。半晌,胤忽然自嘲的笑笑,視線又轉向枝頭的玉蘭花︰“有時候總感覺你似乎就在我身邊,可我知道那只是我的幻想……”

    “主子,”小盛子低著頭過來,“再不到一個月福晉就要進門了,奴才們是不是要開始為福晉收拾院子了……”

    胤突然變了臉色,冷冷地看向小盛子︰“琬兒的那座院子誰也不準動!”

    小盛子嚇得打了個哆嗦,越發低了頭去︰“那、那新福晉來了住哪兒呢?新福晉是正室,不能住偏院的啊,這、這于禮不合。”

    胤眉間跳動,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怒氣,半晌沉聲道︰“把琬兒的正屋騰出來,按照原來的擺設,原封不動地搬到前面的二進院正屋去,記住,任何尺寸不能出一點差錯。把原先我二進院書房里的東西都搬到東書院書房去,以後我都在那里辦公。”

    小盛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咽了一口唾沫,垂眉頓首道︰“是,爺請放心,一切會按照爺的心意辦。”

    ……

    阿哥所,胤的面前是已經成為英俊少年的十四。

    十四見他進來並不理睬,拿著書坐在書案後似乎看得很認真,只是半晌也沒見他翻一頁。

    “我有話要跟你談。”胤在椅上坐下,靜靜地看著十四。

    “我跟你沒得談!”十四瞪他一眼,目光又落回到書上。

    胤揉揉額角,聲音平靜地道︰“額娘確實跟皇阿瑪說過想把玉華指給你,我知道那是因為你跟額娘通過氣……可是皇阿瑪最後卻把玉華指給了我。皇阿瑪的心思我們誰也猜不到,你何必為了這事跟我鬧脾氣這麼久?”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肯定是你跟皇阿瑪說了什麼,皇阿瑪才把玉華指給你!”十四“啪”地摔了書,走過來指著胤的鼻子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著玉華跟琬兒長得像才去求了皇阿瑪!一定是的!”

    胤臉上是一副“你很幼稚”的表情︰“十四弟,說話要講證據,別全靠臆想。”

    十四怒道︰“那為什麼皇阿瑪反而把玉華指給了你?”

    “我早說了皇阿瑪的心思誰猜得到?”胤無奈,看了他半晌,忽然話鋒一轉,“……你最近跟老八老九老十他們三個走得近?你注意點,不要跟老九老十學著那些紈褲風流的習氣,對你的影響不好。”

    “不用你管!”十四氣呼呼地在椅上坐下,“你少岔開話題!”

    胤定定地盯著他︰“有句話我想問你……你想娶玉華,是不是因為她跟琬兒長得像?”

    十四一怔,隨即臉色發白,忽然一拍茶幾跳起來,怒氣沖沖地道︰“我喜歡的是玉華!是玉華!”

    胤淡淡一笑,站起身︰“我又沒問你喜歡的是誰,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隨即一邊挽袖角,一邊大步走了出去。

    片刻,身後傳來一個響亮的喊聲︰“你混蛋!”

    “四哥,”胤剛出了十四的院子,就看到十三走過來,仍然笑得那麼陽光燦爛,“四哥你別擔心十四弟,我去勸勸他。”

    胤點頭︰“謝謝十三弟。”

    ……

    又一個畫面。

    正屋里,胤被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抓住袖子,隱忍著怒氣道︰“你這是做什麼?”

    女孩哭起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嗎?為什麼對我這麼狠?我是你的福晉啊!”

    胤甩開她的手,冷冷地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凡是你要的東西我哪一樣沒有滿足你?這屋里的物件哪一樣不是最好的最名貴的?每次進宮去,我們不都是夫唱婦隨相敬如賓嗎?連額娘看了都滿意,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女孩痛苦地嗚咽著︰“是的,誰都是滿意的,皇阿瑪、額娘、弘暉、弘笌、念伊……他們的感受你都顧及到了,我的感受呢?你對著長輩同我裝作一副夫妻恩愛的樣子,在府里我要什麼你就給什麼,仿佛我真的是那個被你疼愛的福晉,可是其實你從來沒正眼看過我一回!我從你的眼楮和舉動中感覺不到一點溫暖和情意。你就這樣,每次在長輩前用虛情假意迷惑我,我只要不看你的眼楮和表情,我就還能繼續迷惑自己,嫁給你是多麼幸福……哈哈,我自己听了都想笑……可是每一次,你隨便一句話都能親手粉碎我的那點痴心妄想……為什麼,你怎能這麼狠心折磨我!”

    “佟佳•玉華,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為什麼就是不正眼看我一次?你到現在了還不看我?”玉華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袖子,湊近去痴痴地望著他,“我長得很像我的琬華姐姐,你真的不想看看我的樣子嗎?哈哈哈……你是害怕吧?害怕看了我的樣子會喜歡我,對嗎?還是說,看到我的樣子,你就會更加想起她,你就會更加痛苦?”

    胤忍無可忍,猛地推開她︰“滾開!”抬腳就出了屋去,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玉華被推到地上,她流著淚大笑起來,笑了許久,又漸漸伏到地上,臉貼著地板,傳出傷心欲絕的哭泣聲……

    ……

    琬華再一次從睡夢中醒過來,氣喘吁吁,大汗淋灕,渾身沒勁,連動一下手指頭都不想。睜著眼望著屋頂的吊燈,眼淚不知不覺從眼角滾落,口中喃喃道︰“胤……你要好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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