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在這兒?”久闕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兩人,木然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卻並沒有立即離去。
“我們二人只是不明白,素不相識,你為何要救我們?”探一打量著久闕,若不是他們有獨特的追蹤方式,還真想不到這人竟然會在救了他們之後又回了將軍府。
“自然是為了讓你們拼死保護的那個人,欠我人情。”掃了探一一眼,久闕並不打算隱瞞自己的想法。
本來這兩人就此走了,陌七月不一定能想到人是他救的。可這兩人偏偏回來了,那就正好省了他的擔憂,直接讓陌小七來還人情好了。
探一、麝月二人互看一眼,都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好。
萬俟永光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以為只要弄點軟筋散綁個繩子就能困住他們,卻不知只要他們想逃,便是鐵鏈也照樣鎖不住他們的。
雖然面前這人是救了他們,但若因此而給自己主子惹了麻煩,還不如不救。
“既然這樣,那我們還是回去將軍府吧?”麝月看著探一,很是認真的說道。
探一感覺自己的頭上被棒槌錘了一般,難以想象麝月竟然會說出這般不著邊際的話,難道是平日里主子因著她是女子,縱容得過頭了?
久闕維持著自己木然的表情,冷嗖嗖地用眼神往麝月身上放刀子,心里對于說出這種話的女人,已經很是肯定地跟某人劃了等號。
也就只有陌七月那樣行事不正經的主子,才會帶出這樣沒腦子的手下!
可惜久闕不知道麝月原本的主子是誰,不然的話,怕是要對陌七少爺更添幾分佩服了才是。
“麝月!”探一自認為自己可沒有麝月那般沒腦子,輕喝了一聲,望向久闕道︰“還不知道恩人名諱,可否告知?”當然,不告訴更好,只要他回去把話說模糊了,主子自然就省得費心了。
“你只告訴他,他欠如意姑娘一個人情,他就知道了。”看這兩人身手不凡,若不是遇上萬俟永光那等高手,定然是不會被擒的。只是他自己身份特殊,名字更是不能隨便透露的,也就只好拿過往用過的稱呼了。
“如……如意?”探一嚴重懷疑自己听錯了。這個如意應該只是個物件吧?絕對絕對不會是個人名吧?絕對絕對不會是眼前這人的名字吧?
“快走吧!”警告似的瞥了探一一眼,耽誤了這麼一會兒,久闕也懶得再使輕功趕回去了,反正必然是來不及的,到時候隨便想個借口搪塞萬俟玲便是。
布置得極為華麗的宮室中,本該有著與之相襯的氛圍,此時卻因為不時響起的物品摔落聲,而顯得讓人戰戰兢兢,誰也不敢進去查看。
這是怎麼了?一身白衣方從將軍府回宮的魁君,扯了扯修德的胳膊用眼神詢問道。
還不是那個久闕。眼角一斜,修德示意魁君,里面那位撒潑的皇後娘娘,此刻正為了別的男人發怒。
“怎麼又是他?他做什麼了?”興許是覺得以眼神再難表達自己的情緒了,魁君壓低了聲音問道。
“他即便不做什麼,都能讓我們的皇後陛下大發雷霆,誰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啊!”搖搖頭,修德很是無奈。
也是他們二人倒霉,栽在了這麼個既花心又有野心的女人手中,此刻這些醋啊怨啊什麼的分明就是純屬活該啊!
“那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麼?”無語望天,魁君深覺他們有表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後路了。
“什麼機會?”豎著耳朵關注了下內室的情形,听到魁君的文化,修德一時間倒是沒有反應過來。
“哎……嘖!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魁君只覺得自己心中焦急的時候隊友還這般不給力,簡直就是折磨人!
“不管我明不明白,就你那些心思,簡單的也能弄得復雜,還不如不明白!”白了魁君一眼,修德一甩袍袖,尋了張椅子坐下,擺明了是不想再說話了。
魁君卻也識趣,見修德不打算理他了,也沒有糾纏不休,接替了對方之前站的位置,老老實實地听著萬俟皇後在內室的動靜。
于是,久闕回到皇後宮中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伺候的宮婢、太監一個個都縮著腦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每日里最黏皇後的兩個人,則一個坐著閉目養神,一個杵在內室門邊豎著耳朵听里邊不時響起的砸物聲,互相之間一句言語也無。
打量了一番各人的神色,久闕知道這位神經總愛抽瘋的皇後娘娘,十有八九是又要找自己麻煩了。
果然,久闕一只腳才踏進屋內,內室立刻便傳出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只一眨眼的功夫,萬俟皇後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久闕,你去哪兒了?我一回來就不見你,可急死了!”一伸手就挽住了久闕的胳膊,萬俟玲神色間一片嬌羞,實在讓人難以聯想到方才在內室砸東西撒潑的人競會是她。
“走回來的。”掙了兩下沒能把萬俟玲的手掙開,又不能輕易傷了人,久闕只得開了口,回答對方的提問。
“走……走?你不是說不喜歡走路的嗎?”萬俟玲瞪大眼,有些意外。
她所見到的久闕,向來都是來去匆匆、腳不沾地的,何時竟然也會用到“走”這個字了?
“皇後可否松手?”深覺自己沒有回答更多的義務,久闕更關心的,是自己的胳膊何時能夠得到解放。
其實他本人是更喜歡循序漸進的活動方式的,奈何接了個這般愁人的任務,為了擺脫某人的糾纏,就是讓他從此以後整日都高來高去,他也是樂意的。
“松手可以,不如你說說今日在將軍府,你為何會不見了蹤影可好?”眼瞼微合,萬俟玲勾了勾唇角,發現自己此刻確實是笑不出來,只得放棄了用大方的表情去面對的打算。
“皇後娘娘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久闕並不打算隱瞞什麼。
若論心計,比起這位在宮中混得風生水起,幾乎連皇帝的大權都快佔為己有的皇後陛下,他實在是只有甘拜下風且小心提防份兒,哪里敢輕易動別的念頭?
“……你認識那兩人是不是?他們跟你有關系?”萬俟玲松開久闕的稍稍退後了些,緊緊盯著對方那張總是如同面具一般的面孔。
“那個蒙面人是你?”萬俟玲還在等著久闕的回答,魁君卻已經從他們二人的對話中听出了什麼,腳下一錯,擋在了中間。
眉頭一皺,久闕臉上很是直接地表現出了不耐煩。
對于任務內容以外的部分,他沒有搭理的義務,所以平日里盡管魁君總是喜歡過來招惹他,他大多時候卻都是選擇回避的。不過今日之事,本就是他做的出了線,不交代清楚怕是不能善了的。
“是。”久闕相當直接地點了頭。
“你這算什麼意思?”听到久闕竟然真的回答了,魁君感覺一陣火氣沖上大腦,直接揮拳便打了下去。
“魁君!”沒想到魁君竟然會動手,萬俟玲忙出聲阻止,卻是已經晚了。
“啪!”
接住魁君的拳頭,久闕的臉上就連之前的那點不耐煩也沒了,只不屑地輕輕哼了口氣,將視線移動到萬俟玲身上,解釋了一句︰“他們二人太過危險,會惹禍上身。”
“你認識他們?”久闕難得開口,肯對她解釋這些,想來確實是對那兩個人有些了解的。只不知,是哪種了解而已……
“不認識。”搖頭,久闕的視線落到牆壁上,已經可以預測到下一個跳出來說話的人是誰了。
所以說,出任務什麼的真心好麻煩,保護跟殺掉分明是兩個概念,卻偏偏要他一個人來完成,莫非是他看起來最閑嗎?
“久闕公子是否應該給我們一個詳細些的說法?這樣不清不楚的猜測,未免太過測試人心了。”修德一手一個把兩人分開來,所想之事,其實與魁君並無二致。
“此事與你們何干?”越過修德、魁君二人,久闕甚至連眼角余光都是吝嗇的,只直直地盯著萬俟玲,一副等著對方詢問的模樣。
“啊?”萬俟玲微微張了張嘴,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久闕自被派到自己身邊,從來都是惜字如金,更不曾對自己有過和顏悅色的時候。而此刻,他竟然會主動走到自己面前,是不是說明在他心里,自己其實已是有了些分量?
“那兩人背後的人,不是我們可以對付的。”看萬俟玲那有些反應無能的樣子,久闕只好直接解釋。
“什麼?”萬俟皇後表示被冷了這麼久,忽如其來的“熱情”真心讓人如在夢里。
“那兩人雖然看起來無甚異常,但身周的氣息凶狠無比,根本就不該這般輕易就被擒獲。若說他們不是心懷不軌,有幾人能夠相信?”反正人已經跑了,他要怎麼說,都全是隨意了。
“你這是……關心我的意思?”萬俟玲完全沒在听久闕說什麼,只覺得自己終于是把冰山融化了那麼一角,十分具有成就感。
“……今日對皇後多有冒犯了,皇後請好好休息,久闕告退。”拱了拱手,久闕將自己的逃遁功夫發揮到極致,完全的沒有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便不見了蹤影。
若不是听到那兩人是為什麼保護陌七月才被抓,他根本就不想摻和進去。只是有時候,所思所想跟所做的,往往是不同步的。待得他反應過來,自己已是從萬俟玲的保鏢成了挾持者,若不是自己的定力不夠,那便是陌七月對自己的影響太大了些。然而不論是哪一種,對一個殺手來說,終究都是弱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