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秋心怡抑制著抽泣，“恩？”
“小丫頭，你記得上次我給你說的我已經結婚的事嗎？”她輕聲道，聲音平穩，可心續卻不似平穩。
秋心怡使命的點著頭，點了一陣才想起是在講電話，道︰“記得。”
“所以姐姐有自己的老公，有自己的家庭，而且姐姐……”她回首，床邊已空，壓低了聲音道︰“很愛自己的老公，視你家項大叔為摯友。”
“姐姐希望你家項大叔好，可能姐姐的做法欠妥，但是這卻是最絕的方法，你……你能理解姐姐嗎？”
“能，可是又不能。”
“心怡？”
“恩。”
“你會因此嫌棄你家項大叔，或者說心里有隔閡，而放棄喜歡他了嗎？”聶尹蕊輕聲開口。
站在落地窗外的秋心怡，轉身，便見那抹舉酒而斜臥于沙發上身影，沙發邊東倒西歪的酒瓶，依舊四處隨眼便可見的畫像。
難怪，難怪一年前項大叔再也不允許她進他的房間，一滴滾燙順頰而下，只是此時不再有抽氣聲，亦不再有慌張。
都說讓一個女人迅速成長的便是感情。
“怎會，他可是我從六歲起的夢。”秋心怡說完掛斷電話，輕輕推開落地窗，來到沙發邊。
“蕊蕊，蕊蕊。”兩聲呼喚，她整理著酒瓶的手一僵，從衣兜里掏出濕巾紙，伸出的手微頓，隨即放于項熙源的額前擦拭。
不一會兒，她的手被他握住，“別走……別……”
她死死咬住唇，“蕊姐姐你知道嗎？你是委屈的，可是在我的眼里你是多麼的幸福。”
秋心怡深吸一笑，另一只手附上，身子前傾，“在呢，不走，不走。”
……
站于門外，端著水杯的沐子睿見掛斷電話的她，依舊抱腿而坐，臉上沒有淚，但也同樣沒有任何表情。
他輕輕上前，將水杯放于她的面前，見她無動于衷，便想去拉起她的手，讓她握著水杯。
可是剛踫于她，她便驚而側臉，“想什麼？這麼出神，來，喝點水。”
她搖搖頭，接過水，置于嘴邊卻又放下，只是雙手緊握。
而他亦沒再問，只是輕輕攬過她的肩，手掌輕拍。
清晨
她並沒有因為昨日的事，昨日的失眠而賴床，因為她現下可是失業，失業也就意味著沒有收入。
餐桌上，她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瀏覽著網頁，還不時在本子上做著筆錄，而沐子睿一早便匆忙外出。
桌上一陣震動，她偏頭一看，沐爸爸？趕緊吞咽了嘴里的粥，“爸。”
電話里傳來明快的聲音︰“在做什麼？”
“吃飯。”這突如其來的問，她脫口的答。
“子睿上班去了？”
“恩。”她想到什麼，開口︰“爸，您還沒休息？”
此時的德國應該是凌晨一點。
“恩，不知不覺忙到現在。”
“哦，那爸你要注意身體，還是盡量別熬夜。”
“恩。對了，听說你在找工作？”
“啊？啊。”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沐子睿？
“既然這樣，那你就到公司里去上班吧。”
“可是……”
沐嚴正打斷道︰“德國這邊的項目做完，我這老頭子也該功成身退了，和你媽辛苦了大半輩子，準備帶她到處轉轉。”
“而公司這個擔子就落在子睿身上，商場于職場都如同戰場，身邊需要百分之百可以信任的人，他需要你。”
“可是……”
“別擔心你的能力，你要相信爸爸的眼光，可能現在的你很多都還不懂，但是沒有關系，誰不是從不懂開始。”
她竟怔住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那就這樣，你媽叫我了，我也確實該休息了。”
就這樣！就哪樣？不對。
她正欲開口，嘴音里剛發出一個b音，電話里便傳出嘟嘟的佔線聲，她扁扁嘴，將話咽回。
依舊自顧自的瀏覽起網頁，她可沒有答應，這不算數，看來她得盡快的找到工作，只要找到工作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她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居然看著網頁，不知不自覺間已將一大碗粥給喝完？隨即起身將本子和筆放于筆記本電腦上。
反正家里沒別人，她也就沒上二樓，直接抱起筆記本窩進客廳沙發，一旁的小潔便過去收拾起餐桌。
認真尋找工作的她連門鈴響起也沒注意到，而是當氣鼓鼓的葉子將收納箱重重的放于沙發旁的茶幾上。
她這才咬著筆頭，驚覺抬頭。
“呀，葉子，你太好了。”她彈跳而起，打開收納箱，開始檢查她的東西，目光卻定在了里面一個首飾盒上。
她黯淡了眸光，伸手去拿起，在打開之時，她驚訝張嘴，筆掉于地，因為里面靜靜的躺著昨晚掉地的耳釘。
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捏住，並且越握越緊。
而一旁的葉子一把奪過收拾盒︰“聶尹蕊，你當我是空氣是不是？”
“他怎麼樣？”
“不知道，反正沒來上班，你不是讓心怡那丫頭跟著嗎，所以我也沒給他打電話。”葉子沒好氣的道。
“哦。”
“你這樣做就不怕給他心里落下深刻的陰影，以後都不再喜歡女人了嗎？”
“啊？”
“啊什麼啊，我說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拒絕有很多種方式，為什麼選擇這麼極端的？”
“我……”
“我什麼我，你好歹也可以給我商量一下，多個人多個參謀，你是信不過我是吧？甚至把工作都搭進去了。”
葉倩倩推了一把桌上的收納箱，氣得不輕。
“倩倩，對不起。”聶尹蕊低下頭，輕聲道。
葉倩倩看著這樣的她，放開環抱的雙臂，“哎，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你有必要那麼貶低自己嗎？還當著公司里的同事面。”
葉倩倩說著，向她靠攏，而她一把拉過過倩倩的手臂，頭靠著她肩，“只要項熙源好，就值得。”
“可是這工作……”
她搖搖頭，“工作可以再找。”
葉倩倩也不再多問，因為無論說什麼，現在的狀況已成定局，雙手一拍大腿，“托你的福，我今天被放假一天，走陪我去買身衣服。”
“我這找工作呢？”
“這一天就耽擱你呢？告訴你吧，林夕的媽要見我，約的今晚六點。”
“真的？”
葉子點頭，“其實說真的，我很緊張，不知道她媽是不是反對我們？”葉子說著垂下了頭。
她輕輕墊腳，挽過她的肩道︰“怕什麼，好歹我們家倩倩也是官宦子弟，沒嫌棄他家商人就不錯了，這古代的地位可是士、農、工、商。”
“你也知道是古代？而且什麼官宦子弟，就我爸那閑職，連芝麻小官都談不上。”葉子白她一眼。
“你這樣說葉叔叔，我哪次得跟葉叔叔溝通溝通。”聶尹蕊說著向樓上走去。
“你干嘛去啊？”葉子嚷道。
“這不是收拾一下，陪大小姐置辦見面裝嘛？”
清湘源
“其實那個女孩兒不錯，委屈了。”唱晚將倒好的茶雙手遞給坐在沙發上的老人。
老人接過點點頭，抿了一口放下茶杯道︰“可那是有夫之婦。”
唱晚點點頭，“這樣也算了徹底斷了那小子的念頭。”
項老爺子鼻嗔一聲，“如果不是已告誡他她是已婚之人，他依舊一意孤行，也不至于做的這麼狠。”
唱晚睜大了雙眸，“知道？”
項老爺子點點頭，“我一查出馬上告訴那臭小子，他居然說除非她親口告訴他，否則誰說都不信。”
唱晚欲拿茶杯的手一頓，看來這臭小子在爺爺告訴他之前就已知道一些風聲了吧，居然還……這情恐怕深的不止一星半點，她想著長嘆一聲，拿起茶杯。
“小晚，當年的事都已經過去二十幾年，回家吧。”
唱晚握著茶杯的手一顫，杯里的茶水溢出于手，當年的事如煮沸的水般在心間翻滾。
“是我兒子對不起你，可是我的孫子是無辜的，他們很是想你，難道你就不想他們嗎？你還想以姨母的身份繼續下去？”
唱晚怔怔的看著手上的水杯，因著她抖動的手，水杯里竟擊起水紋，隨即一滴晶瑩落入水中，消失不見。
“如若是怕物是人非，那我們就重新裝修一邊，反正家里自從我和你媽住進後就再也沒改動過。”
聞言，唱晚抬眼，“爸爸。”
那棟別墅怎能因為她而改動，那可是她的婆婆精心設計並裝修的，她的公公和婆婆伉儷情深，成為佳話，她怎能毀掉他公公對婆婆的念想。
這一聲爸爸，相隔二十年，想當初她剛進門時，那一口一聲的爸爸、媽媽是多麼的暖人心扉，不像兒子從初中開始就爸，媽。
項老爺子泛紅了雙眼。
“爸爸，對不起，如果當年不是我那麼執著于畫畫，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我真的後悔過。”唱晚說著，再也無法容忍的哭泣出聲。
項老爺葉子拄著拐杖起身，來到唱晚的身邊，輕輕拍打她的肩︰“都過去了，項家的大門隨時未你敞開。”
唱晚側目，看著那滿布老年斑的手，心如刀割。
商場外
葉倩倩一手提著衣服袋，一手拉著聶尹蕊︰“蕊蕊，你不能拋下我。”
“可是我答應軒軒今天接他放學，這對孩子不能言而無信，他會有樣學樣的，而且以後都不會再信任我了。”聶尹蕊向一邊邁著腳步。
“再說沒去見未來的婆婆，我坐那兒是個什麼事兒啊。”見葉倩倩沒有撒手的意思，她又補充道。
葉倩倩抬起手腕道︰“現在三點四十，那小家伙差不多四點半放學吧？我們接道他再回來見林夕媽，差不多。”
葉倩倩邪肆一笑，一把勾住聶尹蕊的脖子，“走走，姐出打的的錢。”說著向路邊的士招手。
“可是，方叔回來接，而且你確定加上我和一個小屁孩兒和你一起去見林夕她媽？”
聶尹蕊說話期間已被葉倩倩給推搡進了的士，聞言的葉倩倩咧嘴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點頭。
她兩眼一翻，還是沒辦法的給方叔打電話讓他不用來接。
這學校門口，沐憶軒看著聶尹蕊立馬飛奔而來，卻于此同時看見一旁的葉倩倩，“喇叭花？”
這聶尹蕊剛看到苗頭就去捂住小屁孩兒的嘴，也沒來得急，這次也倩倩也沒生氣，而是蹲下道︰“你改個稱呼，我請你吃你想吃的所以。”
“真的？”小軒軒睜著他那明亮大眼。
“誰說話不算數誰變小狗。”葉倩倩說著甚至伸出了小手指頭，連拉鉤都準備用上了。
聶尹蕊取著他身上的小書包，卻見孩子給她都來詢問的目光，仿佛是在問她這人可信嗎？她哭笑不得的點點頭。
便見孩子歪著腦袋，糾起的小眉頭，一副冥思苦想的狀態，“班花？”
葉倩倩嘴角直抽，“這不好吧？”
便見小軒軒自顧自的嘟囔道︰“花花可不行，那是花花的名字，恩……”他眸光一亮︰“班班？”
這下便見葉倩倩著眉頭，“好。”
三人便沿著馬路走，邊走邊等的士，便听見脆脆的童音︰“我要吃烤雞腿。”
“好。”
“我還要吃香草蛋糕。”
“好。”
“我還要喝帶冰的可樂”
“好。”
……
咖啡廳
葉倩倩已換好著裝，一身端莊的坐著，放于腿上的雙手來回搓磨，時不時的向門口瞄著，每過一個年紀稍長的中年婦女，她的心便提到嗓子眼兒。
桌上震動的手機嚇了她一跳，她捂著心口，滑開，是聶尹蕊的短信︰“別那麼緊張，深呼吸，或喝口水。”
她輕微扭頭，看向右手下方隔了兩桌的聶尹蕊，回頭喝下一口白水，淡定，淡定，她不斷自我催眠。
而另一張桌上，擺著炸雞腿、冰鎮可樂、香草蛋糕、花式冰淇淋、甚至還有一個汽車模型。
而小軒軒正一心一意的啃著他的雞腿，而聶尹蕊給他挽著袖子︰“這麼多你吃的完嗎？”
小軒軒猛然的點點頭。
“可是這些吃了會不舒服，允許你每樣吃點，但是不能都吃完。”她剛說完，沐憶軒便扁著嘴，一副要哭的表情。
“听話，下次還帶你出來吃，不然你就這次吃個夠，以後沒得吃，二選一。”
聶伊蕊擦拭著他的嘴。
“听話。”小屁孩兒說得極其委屈，“咦，表奶奶。”
聶尹蕊隨著小屁孩兒的目光望去，門口一個穿著時尚的女人去掉墨鏡，掃了一眼，一副君臨天下的姿態向里走去。
“你好。”女人在葉倩倩面前站定。
葉倩倩原本低頭正又喝口水壓壓驚，聞言差點嗆到，連忙站起︰“您是？”
女人將手包與眼鏡放于桌面，“林夕的母親。”
葉倩倩趕忙微笑道︰“林阿姨，對不起，您這看起來這麼年輕，我完全沒想到您會是他的媽媽。”
沐雲慧勾唇一笑，坐下，攤開手看著自己剛做的指甲︰“我姓沐。”
葉倩倩笑容微僵，干咳一聲，背脊直冒冷汗，立馬又綻開微笑︰“不好意思，沐阿姨。”隨即向服務生招手。
“我也不知道您喜歡喝什麼，也沒能提前給您點，請問您喝點什麼？”
“隨便？不喝也行，我就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葉倩倩尷尬的朝著服務員道︰“那來杯紅茶吧，溫熱的？”她低眼看了看沐雲慧，見沐雲慧未打理，又自顧自的對著服務員道︰“溫熱的。”
隨即坐下，手心已滿是汗。
“表奶奶？”聶尹蕊看著葉倩倩對面的女人道。
“恩。”沐憶軒舀了一勺花式冰淇淋放進嘴里，“花花，班班和表奶奶在干嘛？”
她手指在桌上輕巧，她想起了這個女人，慈善晚宴的時候見過，當時只有這個女人替她說話，原來是表奶奶？
表奶奶？林夕的母親？她微皺了眉。
“班班和表奶奶在談話。”她望向葉子。
半響，這才轉眼的她，看著已見底的花式冰淇淋杯，立馬提高了嗓音道︰“沐憶軒！”
沐憶軒咬著勺子，一臉委屈的道︰“我只是想再吃一口就不吃了，結果這麼不禁吃，沒吃幾口就沒了。”
而事情的真是狀況卻是，他一邊瞄著看向別處的聶尹蕊，一邊大勺大勺的往嘴里送。
看著這樣的他，聶尹蕊總是心軟道︰“那蛋糕只能吃兩口，冰可樂過一會兒不冰了再喝，而且不能喝完。”
沐憶軒垂眼的嘟起了他的小嘴。
“好啦，吃四口，不能再多了。”聶尹蕊妥協道︰“還有，回去不能給舅舅說出來吃了這些知道嗎？”
沐憶軒猛的點著頭。
她正給孩子整理這蛋糕，面前呼的多了個身影，她抬眼，“這就說完了？”
葉倩倩撇嘴，點點頭。
看著如此沮喪的葉倩倩，她將蛋糕推到沐憶軒面前，緩緩開口道︰“怎麼，她不允許你們在一起？”
葉倩倩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
“你這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是幾個意思？”聶尹蕊著急的道，還不忘回頭對著勺子剛落到蛋糕上的沐憶軒道︰“四口。”
卻見葉倩倩側臉一頭倒下，臉貼在桌上，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