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出來之後,葉三和客廳里一絲不苟表情嚴肅的唐元和苟句對上了眼。
他們的背僵直著,四只眼楮目不轉楮的盯著葉三的臉,然後同時滑到她的脖頸,露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曖昧的笑容。
很詭異好嗎!
葉三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她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捋了捋頭發,順著眼光摸了摸脖子的某個部位,轉頭風一樣的沖進了浴室,對著鏡子掀了掀衣領,臉爆紅——老板!你什麼時候留下的!
與此同時,池仲景從臥室中走出來,整了整領口,看著逃命一樣奔進浴室的小姑娘,嘴角輕輕一勾。
然後眼神瞥向沙發上的兩個巨大的電燈泡。
偏偏兩個電燈泡中的一個還在咧著嘴沖著另一個人傻樂︰“哎我說二狗子,你說這小三子跟老板在一起了,以後我們怎麼稱呼她?老板娘?”他自顧自的摸摸下巴,眼楮笑眯眯的彎成了一條縫,“老板娘怪怪的......要不叫老板叫小三郎?小三郎!哈哈哈哈這個名字不錯!”他笑的前仰後合不可開交,所以沒有看見身邊的男人不停向他使過來的眼色。
池仲景就站在他身後,雙手懶懶的抄在口袋里,居高臨下的看著手舞足蹈的唐元。
終于,對面的苟句實在是听不下去了,抬起手狠狠心,在池仲景看不見的角度用力的擰了一下對面這個二傻子的側腰。
“嗷!”
唐元一嗓子干嚎,眉頭一皺,剛想跳起來埋怨苟句,腦袋不經意間一轉——媽呀!腿都軟了!
現在跪下還能贖清他的罪孽嗎?
唐元腦門上冒出了虛汗,拼命回想著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他剛才都說了什麼來著?
老板娘?這無所謂......小三郎?小三郎!
他欲哭無淚。
這麼土的名字,按在身邊這個高貴冷艷的男人身上,不得吃了自己才怪!
池仲景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眼里閃過一絲不明的亮光︰“唐元啊......”池仲景說話甚少這樣拖長音,唐元听在耳朵里,更是嚇得手都哆嗦。
“老.....老板,你給個痛快話吧.....”他深吸一口氣,“我有心理準備了。”
池仲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吧,既然你主動要求了,那邪教那個案子只要那個女警再來,都由你來接待。”
猶如晴天霹靂,唐元站在原地久久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老板.....”他無力的呼喊著,“那個人可是個神....經......病啊.....”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然而後者已經不再搭理他,徑直走到浴室門口。
話說葉三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躲在門後,貼在門板上,听著外面人的談話,知道池仲景也在外面,但是內心的羞澀卻讓她一直不敢打開門出去。
所以她是不是就不用搬家了?
葉三突然想起昨天在商場里池仲景不要錢一樣買的那一大堆東西......她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那些東西,就是買給她的嗎?
這時門板後面傳來熟悉的男聲。
“出來吧。”
葉三心頭一緊,測過腦袋問道︰“外面還有人嗎?”
池仲景聞言,瞥向還在客廳中呆坐著的兩人,眯了眯眼。
苟句立刻會意,一把抓起還在悼念自己悲慘生活的唐元,朝著池仲景點點頭,然後飛快的說道︰“老師,剛剛那個女警打電話過來,說明天可能會來找您一趟。”說完他就拉著唐元出了門。
“咚!”一聲,房門被關的還有顫音在空氣中。
池仲景走到客廳里,站在中間盯著某一處不知道在想什麼。身後葉三慢慢把門打開,從里面走了出來。
“老板,那個女警干什麼還來找你?”她有些疑惑,“不是已經拒絕了她了嗎?”還是關于那個邪教的事情?
“啊!”葉三捂住嘴小聲驚呼,“難道是我的口供她看出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了?”她仔細想了想昨天自己說過的話,皺了皺眉,“我覺得我編的很通順啊!”
池仲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似乎不太在意苟句說的那句話,反而是盯著自己的臥室看了半天,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葉三順著男人的目光看過去,剛想問句什麼,突然門鈴響了。
“我去我去!”葉三轉過身跑到門口,歡快的打開門,“你們怎麼......”——門口是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男人。
葉三有點尷尬,下意識的回頭看了池仲景一眼,然後又看向陌生男人︰“不好意思啊。”她還以為是唐元和苟句又回來了呢!
“什麼人?”池仲景看葉三愣在門口,便走上前問道。
陌生男人穿著一身運動服,沖著門口的兩人笑了笑,回頭指指門口相反的方向︰“先生女士您好,我是xx商場的送貨員,請問您是池仲景先生嗎?”
他的手里拿著一張單子遞到池仲景面前。
池仲景接過來,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電梯旁堆的大箱小箱,點點頭︰“搬進來吧。”
送貨員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再加上他們動作都很快,幾個人三下兩下就把所有東西一股腦的全都搬進池仲景家的客廳里,堆滿了牆角。
雖然昨天是兩個人一起買的,但是今天葉三的心情完全不同了。
送貨員走後,她就興奮的撲向那一堆箱子,麻利的拆著包裝。
其實昨天池仲景在買買買的時候,她根本沒在意那些東西究竟是干什麼用的,也沒仔細看,現在伴隨著“刺啦刺啦”的拆膠帶聲,所有箱子都被拆開之後,葉三興奮之余,也有一點無語。
她拉起一條淡藍色有小蒲公英暗紋的床單,歪了歪腦袋,艱難的說︰“老板,看不出來,原來你內心里竟然這麼文藝這麼小清新嗎.....”
上過老板的床並且曾經成功把老板壓在身下的某個人在說話的時候明顯放松了許多。
不,甚至可以用膽大包天來形容。
因為她現在正興高采烈的把一跳印著小碎花的裙子往身邊的男人肩膀上比劃.....
“啪嗒。”她的手腕就這麼被人扣住。
葉三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指著它們問︰“老板,這些東西都放到我的房間去嗎?”她看著其中一個半身高的胡蘿卜大玩偶,扯著它的葉子,心里想著如果抱著它睡覺一定超級舒服。
池仲景嘴角輕輕一勾︰“我只是在想,這些東西,應該都放進‘我們’的房間。”
葉三臉一紅,手里的胡蘿卜一把塞進對面男人的懷里,眼神四處亂飄︰“呃.....那個,老板,我們是不是太快了?”
“快嗎?”池仲景曲起手指,刮刮她的臉。
葉三害羞的躲了一下,然後猛點頭。
池仲景倒也真的不著急︰“那就搬去你房間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卷起襯衫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微微俯身,搬起其中一箱,轉身朝樓上走去。
這,這麼簡單就妥協了?
雖然這是葉三的希望不錯,但這心里淡淡的憋屈感是怎麼回事?
呸呸呸!自己不能這麼矯情!
葉三調整好心情以後,也從地上挑了個看上去最重的箱子,“呼啦”一下抗在了肩膀上......
晚上,葉三坐在煥然一新的客房中發呆。
兩個小時前,這里的風格還和池仲景那件主臥一樣,基本家具一件不少,深棕色的地毯,雙人床上是棕色條紋的床單和一條淺灰色的薄毯,除了角落里放著的她那只帶著貓耳朵的雙肩包以外,根本看不出里面住著的是位可愛的少女(?)。
而現在,床單換成了剛才那條淡藍色印著蒲公英的,地毯換成了米色,毯子是彩虹色,床頭,牆角,地上,放滿了各種大大的玩偶,衣櫥里也添了十幾件不同顏色和款式的女裝,就連天花板上的燈,也換成了花瓣狀的水晶吊燈。
其實葉三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房間里面是什麼樣子,但是這麼一換,確實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她坐在床上,抱著大蘿卜,拉開窗簾看著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靜靜的發了會兒呆。
如果是三年前,她還在井里泡著的時候,就算是給她愛因斯坦的大腦,她也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竟然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
自從跟在池仲景身邊後,所有的林林總總,都像是電影放映一般在她腦海中回放。
她所有經歷過的這些,都是從前在郊區孤兒院里的她所沒有接觸過的。
所以即使是受再多的傷,頭痛再無法忍耐,她也會堅持走下去。
提到受傷......葉三不自然的轉轉肩膀,手扶在後頸輕輕揉了揉,撅起嘴——這塊傷怎麼疼了這麼久還沒好啊?
她剛想起身去包里翻池仲景曾經給她的神奇小藥膏,身後就突然有一雙手伸了過來,按住了她的肩膀。
熟悉的氣息。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用指尖沾了藥膏,緩緩的涂在她的後頸的傷口上。
藥膏涼涼的,葉三舒服的嘆了口氣。
“再涂一次,就換掉。”池仲景看著那罐藥膏,再看看依舊青紫的後頸,眉頭深深的皺起。
庸醫。
他心里默默地說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