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是只貓

第二十九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墨小疤 本章︰第二十九章

    世界沉寂在一片安靜至死的黑暗里,眼前恍然晃動著黑色的紋路,漸漸擴散,循環往復,她聞到鮮血的溫度,妖冶的顏色在唇角順延而下,瘋狂開花。

    陸嬋的眼睫毛顫了顫,卻沒有睜開。所有的思緒和感官都因為那突如其來的動作打開了閘門,身體倦怠的感覺,後背火辣辣的疼,依舊唇邊失去的溫度。

    陸嬋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楮。

    視野還有些模糊,入眼便是大片大片的白色,陸嬋不適的皺了皺眉,迅速眯起了眼楮。淺藍色的窗簾被風吹起,一絲燥熱的氣息穿過窗台緊緊縈繞著她。高高的支架上擁擠的掛滿了三個大小不一的輸液瓶,順著長長的透明管道,在自己的身體里流動。陸嬋低頭看著自己手背上深深淺淺的針眼,沒有說話。

    她沒有死,她躺在醫院里。

    這麼一樣,她還真是幸運,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還能苟且留下一條性命。陸嬋自我安慰了半天,撐起身子打算坐起來。誰知道剛剛動了動身體,那些鑽心的疼痛便密密麻麻的向她襲來。

    陸嬋一愣,目光落在那層潔白的被窩上。

    “你醒了?”一個女聲在房間門口響起。陸嬋扭頭就看到了提著一口袋水果的安舒。

    還不等陸嬋說什麼,安舒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把水果放到櫃子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不肯轉過頭來看她。

    陸嬋有些好笑,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分明是自己︰“行了,我沒事。別哭了。”

    安舒抽泣著扭過頭瞪了她一眼,這才走過來搬了凳子坐下,拉著陸嬋的手把頭埋的低低的,細弱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你以後別去玩自殘類項目了。我膽子小,把我嚇出了心髒病了怎麼辦?”安舒狠狠抹了一把眼淚,伸手不深不淺的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

    “好痛。輕點!”陸嬋捂著腦門不滿道。

    安舒沒好氣的看著她,哼哼了幾句︰“算了,我不收拾你了。會有人來收拾你的。”

    陸嬋一愣︰“誰?”

    安舒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突然笑了,她搖了搖頭︰“不告訴你。”

    陸嬋皺著眉頭,還想說些什麼,就看到了陳述的驚訝的表情。他連忙跑了過來,緊張兮兮的站在陸嬋的面前,關切道︰“偶像你沒事吧?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陸嬋笑了︰“沒事。”

    陳述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好轉,他抓了抓頭發,懊惱道︰“都是我的錯,不該讓你一個人出去的。不對不對,連門都不該出!”

    安舒白了他一眼,她的表情有些難看︰“听說我表弟也在。他居然讓你一個人去蹦極,太混賬了。我一定好好的罵罵他!”

    陸嬋連忙擺了擺手,朗行煜是被她拜托在下面照顧白菜才沒有跟著上去的,出了這樣的事情不應該莫名其妙怪到別人身上去,況且,自己還是蠻幸運的沒有什麼大問題。

    陸嬋臉色漸漸發白,她看著安舒,語氣有些倉皇。

    “白菜呢?”

    安舒和陳述的表情在听到陸嬋這句話之後都變得很難看,別過頭不敢看陸嬋,就差沒在臉上寫著“白菜出事了”這五個大字。

    陸嬋很希望這一切他們只是在跟她開玩笑︰“問你們呢,白菜呢?”

    安舒咬咬牙抬起頭想說什麼,卻被陳述一把拉住了胳膊。陳述的臉上表情轉換的很快,他的視線落在陸嬋手背上,眼瞼垂下︰“……白菜在家里。”

    “……是嗎?”良久的沉默之後,陸嬋抬起頭,目光灼灼。

    陳述的手指微微蜷著,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起伏不平︰“是。”

    陸嬋張了張嘴,看著安舒,將心底里焦躁的情緒都隱沒︰“安舒,是嗎?”

    安舒倉皇起身,及耳的短發掃過,擋住了她的半邊臉頰︰“白菜累了,在家里休息。”

    陸嬋沉默半晌,身子往下縮了縮,用極小的聲音道︰“騙子。”

    心髒像是被撕裂一樣痛,事實就是一個血淋淋的傷口。

    elkan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安舒和陳述像犯了錯的小孩一樣規規矩矩的站在陸嬋跟前。而陸嬋,早就把頭埋進了被子里,只留下凌亂的發絲和半陷的枕頭。純白被窩微微起伏著,帶著淺顯的褶皺痕跡勾勒出她的孱弱的身形。

    陳述在看到elkan之後,瞳孔漸漸放大,滿臉錯愕,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向他,就差沒把“變態”兩個字說出口。安舒一見是他,反而松了口氣,扯著陳述的衣領拖著他就出去了︰“你來得正好,她這個時候需要一大碗心靈雞湯。”

    elkan聳了聳肩,目送安舒和陳述的身影消失在房門之後。才轉過頭看著躲進被子里的陸嬋。他嘆了口氣,一把拉開被子。

    還是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姑娘。

    elkan拉開椅子坐下,抽出面紙替她擦了擦眼淚,大拇指摩挲著陸嬋光潔的臉頰,看著她像小兔子一樣紅紅的眼眶,心底里難受的感覺飛漲。

    “你高一那年,我砸壞了你的八音盒,你就是這麼哭的。”

    陸嬋抬起頭看他,沒有說話。

    “高二的時候我和你哥哥打架,誤傷了你,你也哭成這樣。”

    elkan的臉上蒙上一層頹暗的光暈,他似乎在笑,回憶著過往的瑣碎,記憶中的陸嬋,嘴角不由的上揚。

    “高三的時候,我和你哥哥升學了,你躲在房間里不肯見我。還是我頂著被阿姨打一頓的壓力砸開了門才看到了你,眼楮喜歡下雨的小女孩。”

    陸嬋听著他低低的嗓音,略帶沉悶的口吻,她別過臉,淚如雨下︰“別說了。”

    “陸嬋,這麼多年你還是沒變,一點很小的事情就可以擊潰你,你說你要成長,我卻不見得。人要活在有溫度的環境才能成長起來,知道嗎?”

    他的語氣淡淡,越發波瀾不驚。陸嬋卻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呼吸都變得倉皇︰“求你別說了!”

    elkan突然湊近她,有力的手臂將她環在懷中,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海岸拍打岩石的水浪︰“陸嬋,跟我走吧。我們回美國去,待在你喜歡的地方,你不是最想去加利福利亞嗎?你想去哪里我都由著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別想著跑就好了。”

    陸嬋的眼底一片死寂。她小幅度的掙扎了下,慢慢從elkan的懷里掙脫。她沒有看elkan,目光在拂動著的紗窗上流連,她突然笑了,聲音有些沙啞︰“我什麼都不想,只想遠離你們。”

    elkan身子一僵。

    “你說你什麼都會依著我,那你願意讓我留在這里嗎?你說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只想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待著。你出去吧。”

    elkan低下頭,薄唇緊抿,堅毅的下顎微微一揚,放開她的手,慢慢起身往門口走。

    “我是說——”陸嬋抬頭,靜靜凝視他的背影,“你回去吧。”

    elkan腳下一頓,隨即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四下又開始凝結冷寂的空氣,連自己輕緩的呼吸聲也變得明晰。陸嬋看著快空掉的瓶子,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

    白菜死了。陸嬋最後得到了這樣一個解釋。

    “當時那只貓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就往蹦極跳台那兒沖,結果看著那位小姐不小心掉下去之後就跟著往下跳。搜救隊只找到了那位小姐,至于那只貓,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我估計沒命了吧。”

    這是當時案發現場,一位工作人員的解釋。

    “那位小姐還真是命大,繩索不知道怎麼的就斷了,說實話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簡直就是跳樓啊。背帶從半截的時候就脫落了,要真是蹦極,估計就得出人命了。”

    這是一位路人的說辭。

    陸嬋渾渾噩噩的听著安舒和陳述嘴里五花八門的話語,腦海里卻沒有那樣的畫面感。

    她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那片色彩清淺的海域。

    哦,還有那個人。

    “你這丫頭運氣還真不錯,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雖然腳腕骨裂,但好歹沒有殘廢,人還是完整的。”安舒慢慢的按著水果刀,一點一點把皮兒給削下來。

    “去你的,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陳述憤憤的看了她一眼,“偶像,沒事,醫生都說了,你這個連石膏的不用打。養大半個月就好了。”

    陸嬋接過安舒削好的隻果,像個小倉鼠一樣啃了起來,嘴巴鼓鼓的︰“沒事,反正我也不打算出門了。”

    安舒放下水果刀,伸手抱了抱她︰“對了,之前潭鄉那邊過來的人都被我打發走了,醫藥費什麼的他們要負責,之後一系列的費用也包了。態度倒還是端正,看你了,要殺要剮一句話,我義不容辭。”

    陸嬋沒好氣道︰“胡說八道什麼呢。”

    陳述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沖兜里摸出一個內存條,神色復雜的看了陸嬋一眼,道︰“昨天你還沒有醒的時候,還有一個叫許頤的男生來過,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你有印象嗎?”

    陸嬋點點頭。她記憶力一向不差,之前發生的時候也不過一瞬間,她很快便想起了那個輪廓硬朗的年輕男生。

    “這是他給你的。說這算是賠禮?”

    陸嬋沉默的接過,灰色的內存條,泛著金屬的光澤,安靜的躺在手心里。

    安舒皺著眉道︰“這也算賠禮?”

    陸嬋被找到的時候,那對年輕的小情侶也一直跟隨其後,女孩子淚如雨下,嘴里叨念著“都是我的錯”,而安舒在知道事情經過之後又恨又惱怒,卻也沒有真的怪她。但是她的那個男朋友,一直沉默著小聲安慰著。

    陳述沉默,他掃了陸嬋一眼,壓低聲音道︰“回去看看吧,或許真的有用呢。”

    陸嬋和安舒瞪大了眼楮。

    “你看過了?”安舒皺著眉頭,看著他。

    陳述又一次沉默了,他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問題要如何回答才好,但是不管怎麼說,“偷看”這件事已經成立,他抬頭看著陸嬋,慢慢點了點頭。

    陸嬋手指尖微微一顫,後腦勺的鈍痛感在遲到了近一天之後終于無力的襲來。她拉過陳述的手,把內存條遞給了他︰“你替我收著吧。”

    陳述一愣︰“不看看麼?”

    陸嬋搖頭︰“看著自己在跳一次樓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差哦。還是算了吧,反正你都看過了,應該沒問題吧?”

    陳述低著頭,聲音沉沉︰“沒問題。”

    陸嬋淺淺一笑︰“那不就結了。”她抬頭看著還有大半截的輸液瓶,長長嘆了口氣︰“我現在只想趕緊回家,好好睡一覺。”

    要是以往,安舒肯定立馬回以白眼再加上一句“沒志向!”,而現在,她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哦對了。”安舒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叫了出來,掃了一眼茫然的陸嬋和陳述,笑眯眯地道︰“听說了嗎?咱樓上的一個植物人居然失蹤了!”

    陸嬋心底猛地顫了顫,喃喃重復著她的話︰“失蹤了?”(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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