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李國前在金綠商 干了三天半宿,共四個工,老板給李國前開了五百二十元錢,李輝因為晚上還要添加焦炭,還有最後的拆木模,所以還要再繼續留兩天。
李國前揣好錢,告別了技術員和老板弟弟,坐上老板的車返回市區。
第二天早上,空氣中的水分像被直接升華了一樣,天氣干巴巴的冷 ,連風吼聲都要被凍碎出裂紋。
李國前在被窩里賴到九點鐘,實在睡不下去了,吃了一袋泡面,穿上厚衣服,全副武裝,出了屋門,來到信息部的勞務市場,因為天氣原因,勞務市場上見不到幾個人影,即使有有人來找人找活,也會去信息部屋內。
李國前首先來到李中李信息部,不知道這幾天張姨在忙什麼,還是沒有開門,李國前順著人行道一直向東,越過十字路口,老遠就看到大家信息部門口有幾個人站在那里,地上有一個人在躺著,李國前以為前面發生了車禍,就加快了腳步,走到面前一看,瞬間就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原來躺地上的那個人,所有的打工者都應該認識,名字叫趙富,遼寧朝陽人,每年春季來好力河打工,春節時回家,家里的具體情況不詳,據他自己說家里有老婆孩子,可在李國前看來不像,看樣子趙富應該是一個離了婚的男人,因為某些原因,對生活失去了信心的人。
趙富是名副其實的酒蒙子,在信息部這條小街上,從春到冬,每天都有酒蒙子在這里活動,他們兩三個一群,三四個一伙,從早上睜開眼楮開始,找酒喝,喝酒就是他們一天的工作,手上拎著一瓶打開瓶蓋的啤酒或者塑料瓶的歸流河白酒,恍恍蕩蕩地在信息部門前行走,邊走邊把啤酒或者白酒灌一口到嘴里,並且很少看到他們吃下酒菜。
他們很少干活,即使有活也不願意去干,酒成了他們的生命全部。即使偶爾干上一天活,晚上叫上感覺關系不錯的酒友,也就是酒蒙子,到附近那個小吃部,要上幾個好菜,也就是肉菜。當然主要還是喝酒,菜都吃不上幾口,白酒瓶和啤酒瓶就擺滿了餐桌。直到把今天掙到的錢全部喝完,然後幾個人踉踉蹌蹌地離開小吃部。
這些酒蒙子在春夏天氣不冷的時候,晚上就在哪個樓道或牆角隨便眯一覺,早晨就開始在信息部走動,到秋冬季時,晚上天氣寒冷,這些酒蒙子要麼就去醫院大廳過夜,要麼就去atm取款機的亭子過夜,也有的揭開室外供熱管道的觀察井蓋,鑽進去取暖睡覺,因為里面有供熱管道通過,所以不管外面多寒冷,里面是溫暖的,甚至于還感覺很熱。第二天早上他們鑽出來,再把井蓋蓋上。
好力河春夏秋三季里,在信息部這條街,酒蒙子往來穿梭,形成信息部一道獨特的風景,每天都有十個八個的,但冬季就減少很多,有大部分回家,也有一部分去溫暖的南方,繼續過著每一天飄飄欲仙的生活。
趙富躺在大家信息部的門口,頭上枕著一個大包,全身散發著刺鼻的酒氣,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酒,大家信息部的男主人用力喊趙富,趙富都沒有反應,用腳扒拉他的大腿,還是沒有反應,但整個人仰躺在地上,呼吸均勻,睡得比較香甜,可是這麼嘎嘎冷的天,這麼睡下去,即使凍不死,一兩個小時之後,他的胳膊和腿也就保不住了。
其他的人也大喊趙富,並用力扒拉他的身體,可趙富依然沒有反應,無奈的大家信息部男主人只好選擇報警,求助警察的幫助。
幾分鐘的時間,警車趕到這里,因為地方不大,顯然出警的警察也認識這位酒蒙子,居然能叫上趙富的名字,可見趙富在附近的派出所也是熟客了。
警察蹲在地上,用手拍了拍趙富的臉頰,並對著趙富的耳朵大聲喊,讓他起來。在大分貝下,趙富有了反應,睜開眼楮看到了穿著警服的警察,揉了揉眼楮,坐了起來。
警察詢問趙富兜里有沒有錢?趙富從褲兜里掏出來一把零錢,有十元二十元的還有五元的還有幾張一元的,看樣子大概將近有一百元左右。
警察讓趙富拿起大兜子,坐在警車後座,送趙富去大貿易街南段的小旅店,找十元錢一張床位的房間,讓趙富花十元錢去那里睡,防止凍死在大街上。
趙富走後,所有人進到大家信息部屋里,一邊烤著爐火,一邊討論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酒蒙子的奇聞趣事。
好力河這條街歷來不缺酒蒙子,自從有了信息部開始,酒蒙子也就隨之誕生,要說最早在這里活動的酒蒙子,那就是李貴和李虎二兄弟。
李國前忽然想起來,今年還沒有在這條街見到過李貴。
有的打工者說︰“听說李貴已經死了。”
李國前問︰“什麼時候的事情?”
打工者說︰“听說是今年夏天時候。”
這個也是有可能,因為去年李國前最後一次在這條街上見到李貴的時候,看到李貴因為每天都在酒水中浸泡,長年累月,他的臉已經腫的很高了,並且呈黑青的顏色,眼楮已經看不見道路,由他的弟弟李虎牽著手,慢慢地一步步向前挪著。
李貴的歲數不大,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是從小在好力河長大的好力河人。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在好力河讀書。
李貴和李虎的父親是好力河的老公安,可惜在兄弟二人剛剛成年的時候,他們的父親就病故了,母親隨後改嫁離開了好力河,當時父母給二人留下一套老三樓的樓房,另外還有一些存款,李貴留下了那些存款,把樓房給了弟弟李虎。
他們父親原來的單位,看到兄弟二人沒了依靠,生活都成了問題,就經過多次努力,為李貴和李虎兄弟二人辦理了低保,雖然最初每個月只有幾十塊錢,錢雖不多,可不至于讓兩個人挨餓。後來低保逐漸提高,後來每個月每人能開到幾百元錢。
李貴拿到父母親留下的存款之後,沒有了大人的約束,每天都混跡于游戲廳和網吧,並和社會上的一些閑散人員聚集在一起,每天吃吃喝喝,日子過得好不愜意,花銷當然都是李貴出,因為這個時候李貴是他們眼中的富豪,是提款機。
再多的錢也扛不住這麼多人這麼花,父母留給李貴的存款,很快就被李貴以及他所謂的朋友們揮霍一空。
沒有了錢,那些所謂的朋友也都逐步遠離了李貴,而此時的李貴已經養成了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每月的那點低保,怎麼能夠此時李貴的消費呢。
為了生活,李貴也開始加入打零工的隊伍。
可李貴這麼多年,並沒有干過力氣活,出不了大力,干不上一會活,就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而且還特別愛吹牛皮,總是講述他之前的風光時刻。所以老板不願意用他干活,即使一起打工者,也不願意和李貴一起干活。
這樣李貴被孤立,心里也逐漸產生了郁悶,每天和酒瓶做起了朋友,變得不再每天張羅干活,沒錢買酒的時候,就向打工者要上幾塊錢買最便宜的塑料袋酒飲用。偶爾也要上一根煙抽一抽。整個人變得頹廢下去。每當到發低保的日子,一幫酒蒙子聚集在李貴的身邊,等待李貴領到錢,在酒蒙子的前呼後擁之下,來到小吃部,酒蒙子如同過年一樣,要什麼菜倒是其次,關鍵是這一天酒是能管夠,能喝透。酒蒙子們能好好慰勞一下肚子里長期處于營養不良的酒蟲子們。
低保錢一天沒喝沒,第二天接著喝,直到把錢喝得精光為止,各個酒蒙子一拍而散。然後繼續每天從早晨開始,在信息部來回晃動,尋找生命的酒水。
酒蒙子們還有一個不好的毛病,就是幾個酒蒙子在一起喝酒,酒蒙子之間也不知道哪句話說得不對,兩個人就動手打了起來,而且用酒瓶子等硬物或玻璃杯等尖銳之物,相互砸頭部或者劃傷臉部,有些時候滿頭滿臉的血,可打完架之後,幾個人仍坐在那里喝酒,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任憑血在頭上臉上流淌,用衛生紙簡單擦一下,繼續喝酒。在他們的眼里只有酒,整個世界都和他們無關。
其實所有的酒蒙子,他們的內心都是孤寂的,他們只有用酒每天來麻痹自己,每個人身上應該都是有故事的,對生活的絕望,對前途的無望,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使他們得過且過。每個人的內心都渴望被尊重,都渴望得到社會的認可。都想有尊嚴的活著,可現實的殘酷和孤立無助,讓他們失去了斗志,只好听天由命,隨波逐流。我們每一個人,對這個群體要少一些嘲諷,多一些理解和寬容,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同時,力所能及地為他們提供一些幫助。讓他們在寒冷的冬季里,也能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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