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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再度升起,金屬拉多迎來了又一個早晨,明晃晃的光芒非常耀眼,將空氣之中揚起的哪怕是一粒塵埃都映得清清楚楚,氣溫也開始急劇上升,很快就達到了一個普通人難以忍受的程度。但是十字架之下,卻是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陰影,將凱娜覆蓋在其中,涼爽舒適,還有柔和的風,對于這個時代的拉多居民而言,簡直就是夢幻一般。
凱娜醒了過來,她頭發亂糟糟的,眼楮依然有些紅腫,她看了看懷里抱著的頭盔,揉揉眼楮,將小教堂再度掛到了脖子上,她坐在那里愣了好久,才最終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卻又停住了。
現在應該去哪里呢?
少女心里很亂,感覺非常迷茫,她實在是太累太累,需要一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或許過上幾天,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傷心了。
回家去吧。她想起了莫洛耶娃說過的話。或許真的是時候回家去了,那畢竟是她的家,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是最後的避風港。
她看了看手里的頭盔,眼淚又流了出來。她突然想到,羅承也是有家的,可是他卻再也回不去了,而且他才十三歲,家人一定會很擔心。
她決定,先到羅承的家里去一趟。
少女一邊打听一邊走,羅承的家不算難找,很多人都知道他父親羅軒的修理店的位置。之前一段時間,羅承的名氣在拉多里面可是盛極一時,就算是普通人也對他的事跡多多少少有部分了解,自然免不了接觸一些關于羅承家庭的信息。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凱娜找到了羅承的家,在門上輕輕敲了敲。
“哪位?”有清脆的聲音傳出,听起來應該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凱娜心中一跳,開始胡思亂想,難道羅承已經有妻子了嗎?
在大破壞之後的時代,為了適應越來越殘酷的環境,人類的生長周期大大縮短,十三歲雖然確實不大,身高體重力量方面還需要發育,但是已經幾乎具備正常男性的一切功能了,有妻子也不是罕見的事情。
“請問……是羅承的家嗎?”凱娜回答道。
她看到貓眼處閃了一下,接著房門略微打開,上面還掛著保險鎖鏈,縫隙中露出半張清秀的少女的臉龐,很是戒備地問道︰“是的,有什麼事情嗎?”
在看到羅藍的一刻,凱娜覺得心里一抖,變得空落落的,她的嘴角揚起,在苦笑,這個時候,她突然間不是那麼傷心了。
或許這個時候,她才忽然發現,究竟不過一個星期,對于羅承的了解還是太少太少。或許還是她太矯情了吧,羅承明明什麼都沒說過更沒有承諾過,擁有他的是面前這個少女而不是她,倒是她顯得自作多情了一些。
凱娜苦笑著,微微搖了搖頭,將這些矯情而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到一邊,對羅藍說道︰“請問羅承的父親,羅軒師傅在家嗎?”
羅藍點點頭,呼喊道︰“爸,有人找你!”
听到爸這個稱呼,凱娜愈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一名頭發有些花白的中年人將門打開,正是羅承的父親羅軒,他上下看了凱娜一圈,問道︰“找我有什麼事?”
凱娜將手里的頭盔卡片舉起來,很是不忍,但還是不得不顫抖著聲音說道︰“這是……羅承留下的東西,他……回不來了。”
羅軒的眼神晃了一下,高大的身軀也朝旁邊一歪,沒有凱娜想象到的歇斯底里與哭喊,這個男人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氣,又慢慢地吐了出來,接過頭盔與卡片,說道︰“我知道了。”
“他是……怎麼出事的?”羅軒的手在頭盔上摩挲著,神色很落寞,問道。
“在研究所廢墟里,為了救我,跟拉多三流氓同歸于盡了。”凱娜說道,她朝旁邊看去,驚奇地發現那名她認為是羅承妻子的少女,一樣沒有哭喊激動,而只是神色憂傷地站在一邊,默默地流淚,听著她與羅承父親的對話。
羅軒端詳著那個頭盔與卡片,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他擺了擺手,示意凱娜現在可以離開。
凱娜愣神︰“就……就這樣?”
這兩位的表現都太過淡定了,到了有些詭異的程度,這完全不是她預想的模樣。在來的路上,她想過非常多非常多的情景,甚至做好了挨打的準備,但是眼前的情況告訴她,顯然似乎她的想象力還是有些不夠。
“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一切後果,當然要他自己承擔,如果回不來,那就回不來了吧,沒有什麼好說的。”羅軒一邊說,一邊將門關上,“回家去吧。”
這真的是羅承的家嗎?那是羅承的父親羅軒?為什麼感覺……這麼冷淡呢?
凱娜在羅承家門外愣了一會兒,非常困惑不解,她最終還是離開,朝著自己家走去。沒過多久,她就來到了家門前,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她敲門,沒有多久門就被打開了。
“女兒,女兒……”門後就是媽媽貝拉米那張熟悉的臉,充滿了驚喜,還帶著責備,“這幾天你都去哪了,我們都擔心死你了,快進來,快進來……”
“媽媽……”見到親人,凱娜心里所有的委屈全都爆發了出來,她上前將媽媽緊緊地抱住,隨後泣不成聲,她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
“不哭不哭……”貝拉米抱著凱娜,拍打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道。
凱娜大哭,淚水如小溪奔涌出來,在家里她終于可以放肆地大哭一場,將這一個星期之中承受的一切都哭出來。
“媽媽,工作……工作沒有了。”凱娜嗚嗚哭著,非常自責地說道。
貝拉米安慰道︰“我知道,知道,已經听說過了,那不能怪你的,那個少年呢,把你救走的那個少年,他怎麼樣了?”
“他叫羅承。”凱娜哭得更凶了,幾乎是用喊的那麼說道,“他回不來了……他死了……媽媽你知道麼,他就那麼死了!”
她終于支持不住,三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再加上此時情緒的爆發,她膝蓋一晃,身體失去力氣,軟軟地靠在媽媽身上,就這麼睡了過去。
比在十字架之下的時候還要安心,畢竟這里是……
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