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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該招聘了。”
趙發凱接到甦若彤通知的時候，人還愣愣的。
這幾天他日子不太好過，通過師父那邊的消息，他知道了很多此前不知道的事兒，越發對京城分店的前途憂心忡忡。
新海那邊，褚玉湖快被甦長青寵上天了，為了給褚玉湖安胎，甦長青又在市里的高檔臨海社區買了一座大房子，從別墅那邊搬出去，整日花錢如流水，光是靠听師父描述那個花錢勁兒，趙發凱就一陣耳根疼。
這是甦家的私事兒，也就算了，但褚玉湖可不僅僅是在家安胎那麼簡單，她的手伸到甦氏酒樓內部，查理倒還算了，尤其以包汝文、李紅星兩個的日子難過。
不知道褚玉湖是怎麼勸的甦長青，甦長青準備將甦氏酒樓變成上市公司，之前要在省城開的分店，地皮都買好了，臨時停建。甦長青找了經理，三天兩頭找李紅星和包汝文談話，讓他們一定要好好干，不要因為公司可能上市，就產生驕傲心態等等——說到底，不就是不想分股份麼？
李紅星嘴上是從來不說的，但包汝文卻很不舒服。其實以前甦長青也遠望過上市的事兒，當時閑談許諾的，可是等上市了，給他們這些老功臣一人分一點股份，雖然不多，但甜甜嘴也行呀，現在這翻臉翻書一樣，真夠叫人寒心的。
雖然心里明白，這件事恐怕並非甦長青本意，只是他枕頭風被褚玉湖吹多了，才一時糊涂，但怎麼樣都給人留下心理陰影，覺得這事兒沒意思。
這種情況下，甦若彤就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該干嘛干嘛，讓趙發凱整個人都不好了。
“甦小姐，現在我們去哪兒招聘。”趙發凱猶疑的問了一句。
“就在酒樓那邊，現在應該裝修的差不多了，之前有不少人投簡歷，今天一起見了。”
听到甦若彤說的話，趙發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場地定下來，還不到半個月，這就裝修好了？就這半個月，不聲不響的，又有不少人過來投簡歷？
早九點半，趙發凱來到 誠廣場七樓，出了電梯，背向電影院方向行去，忽的，他腳步停住了。
只見正前方處，他們租下來的那間鋪，本來是臨走廊的全透明玻璃牆，現在被改裝成了古樸的實木牆，看起來非常有感覺，好像一下子從各處都裝修的差不多的商廈，驟然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
趙發凱退後兩步，仔細審視，發現這家店的門上，已經上了招牌，正是甦氏酒樓，才大松一口氣。
門前，已經有了迎賓小姐和服務生，相對而言，這兩種員工是最好招聘的，薪水也不高，早就找好了。今天來面試的，全是廚師。
進了門，趙發凱感覺自己眼楮都不夠看了。
廚房和服務區已經被隔離開了，他眼前所能看到的，只有一個開放性大廳。
大廳中，擺放著一張張圓桌，每張桌子都不大，頂多只能坐下五、六人，圓桌間的距離卻不小，雖然抬眼就可以看見其余桌子，可是只要食客自己放低音量，講話還是不會被隨意听走。
桌子上，鋪著長長的漂亮桌布，層層疊疊，累加了好幾層，上面擺著鮮花，冰桶、香檳等物。迎賓台是莊重的實木歐式古典櫃台，木頭上一層明亮的包漿，看起來很有歷史厚重感。牆上的壁紙與裝飾，以及頂上的漂亮枝形水晶燈，一樣樣透露著華貴不凡，這間屋子，無一處不精致，無一物不內涵，瞧著就和那些電影里演的貴族家才該有的地方一樣……
趙發凱不太懂這些裝飾和布局，但這讓他頭一次覺得，原來沒有包間，也可以讓飯店很高檔，到了這種地方，是一定要穿上正式服裝的，進了門，自然而然的，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高。
正中間的一張餐桌上，甦若彤穿著米白色及膝裙，她身旁一列椅子上，挨個坐著十幾位廚師，有的年紀頗為不小，看著起碼有五十歲，有的則很年輕，才二十啷當。
這其中，有一位趙發凱一看之下，眼楮都瞪圓了，只見那是一名穿著考究灰色西裝的中年男子，神色嚴肅，看起來不是很好打交道的樣子，身上自有一股威嚴氣息，尤其是這人趙發凱認識——這不就是當初他們參加全球廚藝大賽新秀賽華夏站時的評委麼？
尤其是，這個評委和他們住在一起酒店，在甦氏酒樓被人算計時，及時通風報信，讓甦氏酒樓提前有了準備。那人叫什麼來著？該死，他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人踫面了，竟然忘了！
再看其余的那些廚師，趙發凱再也不敢輕視，他此前還想過，若是這次甦氏酒樓能夠順利開張，他肯定就是廚師頭目了，如今瞧來，恐怕未必。
李維寧倒是還認得趙發凱，甦氏酒樓上回在比賽中實在太驚才絕艷，哪怕趙發凱不是其中最出色的，可也讓他記憶猶新。
其實李維寧不板著臉的時候，看起來亦只是嚴肅些，並不嚇人，他對趙發凱頷首，嘴角彎出一抹淺淡的笑容，倒是叫趙發凱稍有些受寵若驚。
甦若彤已記下來所有人的名字和專長，這些人除了兩名被長輩推薦來的幾個年齡小些的外，其余都是有正經有資歷的老師傅，手頭各有絕活。
可惜的是，甦氏酒樓京城分店著實不算大，要不然，每一個甦若彤都想留下來，就現在的規模，頂多只有一半兒人可以中選。
這些人有的是慕名而來，有的則是賣陶家面子，甦若彤差不多清楚他們都想些什麼，也不用叫他們展示廚藝，一個個問了些問題，聊上幾句，心中就有了想法。
輪到李維寧的時候，甦若彤雖然還是一張面癱臉，但卻能明顯听出話語里客氣了很多。誰對她好，她便對誰好，當初李維寧跟他們非親非故，幫了他們大忙，這樣的恩人加上好人，甦若彤怎麼會不善待呢。
“李先生怎麼想到來甦氏酒樓屈尊？”甦若彤有些好奇，問道。
李維寧的履歷非常漂亮，他父親是國宴主廚，自己在廚藝上也很有幾分造詣，從十年前開始，就幫著父親做國宴了，他不像他父親那樣有著軍餃，算是體制外的，可也從未在外面任職，頂多會擔任一下像上回比賽那樣的評委。
“甦小姐，我來甦氏酒樓，是想要學習的。”李維寧非常誠懇的說道。
這是他的真心話。上次比賽，雖然他是評委，但品嘗過甦氏酒樓的飯菜以後，李維寧一直念念不忘。他是個真正的廚痴，回家後一直在琢磨著還原甦氏酒樓做過的那幾道菜，甚至還拉上自己的父親幫忙。但父子兩個一起，都沒有成功，像包汝文那根本無法模仿復制的“珍珠衫”便罷了，他們連甦氏酒樓的涼菜都做不到原味盡復，總是差點兒什麼，這讓李維寧和他父親震驚之余，又滿是佩服。
前不久，听說甦氏酒樓京城分店開始招聘，李維寧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來這里應聘。進了甦氏酒樓做員工，他就有機會接觸那些神乎其神的做菜技藝了。他的父親也非常支持他，盼著兒子能夠學了這些，給他也教兩手。
甦若彤分辨得出李維寧說的是真話，況且，以李維寧的手藝來看，若是他都落選，這屋里恐怕也沒幾個能留下的。雖然還沒到宣布結果的時候，甦若彤已經在心中給李維寧定下一個主廚的位子了。
不一會兒，所有的人甦若彤挨個攀談完畢，趙發凱坐在最後一排沒吭聲，他旁听了全程，這些人對廚藝的了解和感悟，以及對廚藝的熱愛，捫心自問，他比不上，他唯一擁有的，就是從甦若彤那邊學會的那些獨家做菜手法罷了。
他沒什麼天賦，哪怕在包汝文的幾個徒弟里面，他也不是最出挑的一個，只不過跟他同時拜包汝文為師的那批徒弟，只有他堅持下來了。這些應聘者當廚子當得風生水起，花團錦簇，名利雙收，可是像他這種小廚子，日子卻只有煙燻火燎，夾板受氣，又窮又累。再說他當初當廚子的理由，更不是因為熱愛，只是家里窮，沒錢給他做買賣，他又不想念書，剛好親戚有門路，給他辦介紹性質的塞進甦氏酒樓罷了，不過隨波逐流。
越听趙發凱心里越不是味兒，也越忐忑。
“趙發凱，你來一下。”甦若彤對趙發凱招招手。
趙發凱嘴里一陣發干，甦小姐今天叫他來，恐怕也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吧，哪怕接下來甦若彤說出讓他給新招來的人打下手的話，他也只能認了。技不如人，只能怪自己不夠努力。只是，這種從主廚又回到小學徒的落差，可真不好受呀。
悶頭悶鬧的趙發凱到了甦若彤跟前，甦若彤玉白的手指捻著筆，對趙發凱道︰“以後餐廳大了，除了你這個大廚，還要再招聘四位主廚，每位主廚配三名二廚，你盡著和眼緣的先選。”
趙發凱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陣熱血涌上他的腦門，沖的他臉刷一下漲紅了。
甦若彤的意思，是他就是大廚了？這……這太不可思議了！今天來求職的，有好幾位都曾經在京城五星級大酒店里做主廚，還拿過這個獎那個獎的，讓他們給自己管？
趙發凱覺得整個世界在他的眼里都變成了慢動作的，他木木的看看甦若彤，又木木的看看底下坐著的那些並無異議的應聘者們，心頭的喜悅快要將心房撐炸，如同放了幾千響大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