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說著,袖間不過幾縷白色粉塵洋洋灑灑過去,盡管艱難,一來二去,最終還是將葑楊青的進宮抵擋住了。
趁著這空隙,月明軒已經帶了昏倒的穆喜脈走遠了。
葑楊青震怒,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吃了一個黃毛丫頭的虧。
這世上在他之上的人只有一個,可是那人早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會……
等他回過神來,面前除了昏倒月俊杰之外,哪里還有其他的人影。
地上一塊鵝黃色絲帕被風吹著,一點一點的到了葑楊青的腳下,絲帕上黃色絲線繡的一個字,就如同一道刺眼灼熱的光,讓葑楊青快要睜不開眼來。
“玉?玉兒……”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別院外,剛剛發現月明軒不見的甫祁正準備出門尋找,沒走幾步便看見了懷里抱著穆喜脈,身形孤寒的月明軒慌慌張張的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不曾相識的姑娘。
甫祁心里一緊,當即已經猜到發生的一切了。
向來笑著的月娘臉上早已不見了笑意。
躺在床上的穆喜脈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卻不知什麼時候一點一點烏黑了起來,臉上早已經不見了汗珠,已然面如死灰。
月明軒坐在床邊,緊緊的握著穆喜脈的雙手,臉色也沒好看的哪里去。
屋里的氣氛冰冷凝滯到了極點,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清晰可聞。
月娘望聞問切,該做的都做了,卻始終面色凝重,不發一言。
“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救她。”
“……哼,葑掌門是下了血本,若我猜的不錯,她中的可是七日斷腸散,葑掌門可是把葑門的鎮門之寶都使出來了,既然是鎮門之寶,又豈是你我能知悉破解的了的?”
月娘無奈的站在一邊,頗有幾分無可奈何之感。
可是月明軒哪里肯听這些廢話,他要的是穆喜脈無論如何都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他緩緩的抬起頭,血絲密布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月娘的臉,聲音淡淡的卻透著徹骨的寒意。
“你不是輕而易舉便能解了葑楊青的百步穿楊嗎,怎麼會解不了此毒?”
“……我……”
眼看著氣氛不對勁,一直站在一旁擔心的要死的甫祁不得不站出來緩解一下氣氛,“月姑娘,不管什麼法子,你盡管說,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甫祁也在所不辭,只要能救得了穆姑娘的性命。”
月娘不語,猶豫了一瞬,這才從身上取出一個白玉瓶出來。
“一般的毒我還能應付,可是這七日斷腸散,的確無能為力,我能做的只能是減輕她的痛苦,她的時間不多了。”
五雷轟頂一般,月明軒身子頓時便垮了下去。
他怎麼也想不到,生離死別已經經歷了一次,這回又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從他的身邊消失嗎?
如果不是為了他,她也不會回來,更不會卷入這場紛爭中來。
是他沒用,若是早日拆穿了月俊杰父子的陰謀,亦或者尋到法子對付葑楊青,也不會讓穆喜脈為他以身犯險,落得如此下場。
這一切,本應該是他承受的!
“葑楊青,葑楊青,他一定有解藥,我去找他!”
“少莊主,你不能去!”甫祁跪在月明軒面前,盡管不忍,卻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不管是穆姑娘回到京城,還是孤身犯險找葑楊青,都是為了什麼?難道少莊主要讓穆姑娘的苦心白費?亦或者掉進葑楊青的圈套,陷江湖和黎民百姓與水火?若穆姑娘醒著,斷斷不會同意少莊主如此沖動的!”
月明軒愣在原地,拳頭狠狠的打在一旁的柱子上滲出鮮紅的血跡來,難道他真的要置穆喜脈與不顧,眼睜睜的看著她痛苦,離開?
看著床上了無生息的穆喜脈,一想到七日之後便要永遠的失去她,月明軒哪里還顧得了理智?
也罷,沖動這一回又有何不可?
“若連她我都保護不了,何來的江湖何來的百姓?”
“也許想找到許玉兒前輩是不可能了,可是……”月明軒冷冷的說著,一雙鷹眸鎖定在了月娘的身上,“月娘,有你也足夠了不是嗎?”
月娘眼神一緊,呆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甫祁也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你在說什麼,呵,我听不懂。”良久,月娘挑了挑眉,笑了起來,卻笑的牽強。
“無妨,想必葑掌門也是明白人。”
“……”
已經過去了兩日,整個京城都陷入了一片驚恐和死寂中。
正午,天空中便飄起了鵝毛般的大學,紛紛揚揚的,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整個京城已經銀裝素裹了。
城門緊閉,往日熱鬧的街上不見一個人影。
空氣中隱隱的彌漫著讓人不安的味道。
突然闖入的浩浩蕩蕩的一對人馬,這才打破了那詭異的平靜,一進城門便向皇宮的方向直奔了過去。
為首的正是陰狠毒辣的月震海,其他的人自然是那些心甘情願、亦或者是被逼無奈屈從與月俊杰父子**威之下的各個江湖門派首領。
大雪中疾馳如風的人群中,一個紅色的身影妖艷而刺眼,盡管是女兒身,一路趕來卻始終走在隊伍前面,不曾落後過半分。
剛剛接到消息的月俊杰帶著
接到消息的月俊杰帶著人從客棧而來,半路正好與月震海一行踫了個正著。
月俊杰坐在馬上,冷冷的掃了一眼月震海身後的眾人,最後才定在月震海的身上,從頭到尾都不曾看過那紅色的身影一眼。
“父親。”
月震海點了點頭,“怎麼不見葑掌門?”
月俊杰眸子里閃過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寒光,若不是月震海進京的消息太過突然,他這時早該趕往月明軒的住處,阻止葑楊青做出傻事來。
原來,當接到月震海進京的消息之後,月俊杰便派人前去請葑楊青,這才發現葑楊青已經不在客棧了,他當即想到的便是那前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
迷糊糊之間,看到的那個陌生女子究竟是誰?為何葑楊青看到那年輕女子遺落的巾帕會神色大變?
以葑楊青的脾性,這世上本不該有什麼事能牽動他的心緒,一旦有,也便是一切變故的開端。
而如今,所謀之事已然到了最後一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事到如今,只希望顧墨能相安無事的將葑楊青請回來。
月俊杰一邊調轉馬匹方向,一邊冷聲說到,“父親進京突然,顧不得叫上葑掌門我便先行趕來了。”
“是嗎?”月震海面露疑惑,正準備說什麼,月俊杰手里的馬鞭重重的打在馬身上,隨即往皇宮的方向奔了過去。
“父親怎麼會……”
月震海和月俊杰並肩走在最前面,五步之外方才跟著其他的人,包括月懿。
“咱們的皇上還是不肯立一道詔書,堂堂正正的將皇位傳給太子,夜長夢多,太子早日坐上皇位,咱們鳶尾山莊該做的也便做了,往後不管是整個江湖亦或者是朝堂,還不都是你我父子的?”
原本便面無表情的月俊杰臉色僵了僵,眸子里除了冷厲陰狠之外還多了些憤怒和怨懟。
他怎麼也想不到,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就連他的父親,也並未將他當做值得信任和指望的人。
何況太子呢?
這麼大的事,居然不是他這個身在京城的鳶尾山莊莊主第一個知道,反倒是像一個被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傻子一般。
他到底算什麼?
見月俊杰若有所思,半天不說話,月震海倒是沒有多想,“俊杰,在想什麼?”
“沒什麼。”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夏子涼果然沒讓我失望。”
冷不丁的一句話,月俊杰因為震驚手中的馬鞭失手抽了個空。
這究竟怎麼回事,夏子涼不就是穆喜脈的父親嗎?
一向不偏不倚的他不是暗里站在四皇子陣營的嗎,也算是太子繼承皇位的一大阻礙,怎麼突然就“棄暗投明”了?
“喜脈?喜脈怎麼了,葑楊青,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月俊杰馬鞭狠狠的抽著,受驚的馬如箭一般便沖了出去。
他早該想到的,那晚穆喜脈暗中潛入客棧,不料卻被他和葑楊青發現。
葑楊青迷昏了他,之後的事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以葑楊青的性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
一定是他對穆喜脈做了什麼,進而威脅夏子涼棄四皇子,保太子登基!
既然勝負已成定局,他這個無關緊要的棋子或有或無已經不重要,有些事與他而言卻是至關重要的。
他要去弄清楚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葑楊青又對穆喜脈做了什麼。
若穆喜脈有個三長兩短,月俊杰在心里暗暗發誓,一定會讓葑楊青付出比死更慘烈百倍的代價!
望著發狂一般遠去的月俊杰,月震海一想便明白了,心里惱怒,卻已經顧不得許多。
“諸位,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事成之後,月某必有重謝!”
眾人面面相覷,盡管心有不甘,卻也只能隱忍,畢竟他們的性命已然拴在別人的手上,要想活命,便只有一條路可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