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扛著穆喜脈疾步如風,一路上處處都是昏倒在地上的守衛,看樣子他們早就已經籌劃好了一切,幾個人與夜色融為一體,但是一身白色中衣的穆喜脈顯得格外醒目,不知什麼時候天空中已經多了許多亮光,濃厚的夜色減退了不少。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幾個黑衣人已經帶著穆喜脈出了鳶尾山莊,將昏睡的穆喜脈扔到早已經等候在山下的馬車里,幾人快馬加鞭朝著京城的方向奔了過去。
沒過多久,大概是一路實在顛簸的厲害,睡夢中毫無察覺的穆喜脈突然身子就跌下了座位,頭重重的撞到了馬車門上。
“呀,好痛!”穆喜脈捂著受了重創的頭,一邊咬牙切齒,一邊也警覺的打量起自己的處境來。
馬蹄聲和顛簸的馬車,透過馬車窗簾,外面依舊是黑沉沉的,穆喜脈清楚的記得,當時她分明清醒的很,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覺得困了,之後就完全沒了知覺
一覺醒來,居然身在馬車上!
穆喜脈心里一緊,渾身還殘留著**的後勁兒,渾身疲軟的很,可是情況不妙,也由不得她多猶豫耽擱一分。
“能將我從守衛森嚴的鳶尾山莊帶出來,想必一定是早有準備,是月懿還是山莊里的其他人?亦或者,是爹爹派的人來抓我回七王府的?”
趁著恢復力量的空當,穆喜脈腦海里思緒飛轉,冷靜分析著,透過窗簾往外看去,只見在馬車前面走著的是四個人高馬大、一身黑衣捂的嚴嚴實實的人,要辨認幾乎是沒有可能,可是有一點卻吸引了穆喜脈的注意,那邊是那幾人腰間一模一樣的佩劍,似乎與馥雅居守衛身上的佩劍如出一轍。
若是七王府的人,要在鳶尾山莊帶走一個大活人卻有難度,由此,此刻綁架她的只可能是鳶尾山莊的人。
“呵,鳶尾山莊?是月懿,還是……莊主?”穆喜脈冷笑,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著了他們的道,萬萬想不到,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鳶尾山莊,培育出來的都是不擇手段、卑鄙齷齪的小人,半夜綁架,這哪里是名門正派的作風?
況且,她又哪里犯了哪種罪哪條王法,不過就是兩情相悅,接受了他們少莊主的心意而已!
“我穆喜脈還就真不信這個邪,本姑娘喜歡誰、跟誰在一起與你們何干?管你們是要殺人滅口還是要將我帶到什麼天南地北的地方,恕不奉陪!”
心里打定主意,周身力道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穆喜脈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確定一路“護送”她的只有走在前面的四個人,也不知道是老天眷顧還是這幾個執行任務的人太笨,居然這麼放心的留她一個人在後面,反正,想逃跑並不難就對了。
不遠處的草叢里,不知道是什麼落在了地上,一個白色的影子閃了一下就不見了。
“停!”為首的黑衣人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一個眼色,趕車的黑衣人謹慎果斷的掀開了門簾。
“不好,人不見了!”看著空空如也的馬車,哪里還有穆喜脈的身影,紛紛警覺起來,趁著夜色四周看著,方才草叢中一閃而過的白色影子瞬間就成了他們的目標。
“那邊,過去看看!”
看著下馬朝著不遠處草叢走過去的黑衣人,躲在馬車外面的穆喜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麼容易就把人引來了,著實是沒想到,不過對她來說,能有這麼智商不夠的人護送她,倒是一件好事。
“我走了,你們慢慢找吧。”
已經有了亮色的天空下,一個白色身影無聲無息的躲過了黑衣人的視線,眼看就要消失在遠處逐漸茂密的樹林中。
“快看,在那里!”一個黑衣人指著穆喜脈駕著輕功逃走的方向,大聲喊道,“追!”
論打論殺,面對四個黑衣人,勝算也不過是一半一半,可是比起輕功,這世上還沒有幾個能與穆喜脈匹敵的人在,就憑他們四個,自然不是穆喜脈的對手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看不見穆喜脈的身影了。
“嗨!給我追,要是讓她跑了,我唯你們是問!”為首的黑衣男子震怒,大聲呵斥起來,其他人自然是絲毫不敢怠慢,一股腦朝最後留下穆喜脈身影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柱香的時間後,穆喜脈估摸著身後的黑衣人不會跟上來,這才落在了林中一股和緩的溪流旁邊。
此時天空已經在漸漸褪去墨彩,不知不覺就亮了許多。
“老天啊老天,你說我怎麼辦,回去?還是干脆離開……不行,如果我就這樣離開,豈不是遂了某些居心叵測、手段卑鄙的小心的意了?”
穆喜脈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腦海里對于接下來的事情也沒了好的打算。
“唉,也不知道月明軒知不知道我不見了,是不是很擔心我?”
正想著,立馬就應了驗,穆喜脈暗自竊喜,連天都是幫她的不是嗎?“阿嚏……阿嚏!咳咳,果然是有人擔心我的。”
“郡主。”
“郡……郡主?”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不過兩個字的稱呼而已,可是對我穆喜脈來說,幾乎就是斷頭台上的那把鍘刀,一刀下來,她混跡江湖的夢就碎了。
無奈,現實就是這樣,越是不想面對的越是來的快。
“臣等參見郡主。”穆喜脈傻愣在原地,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兩眼放空,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周邊已經整整齊齊的圍了一圈人。
不管了,指不定能蒙混過去呢?反正眼前的人,穆喜脈一個也不認得,卻能一眼認出來她是七王府郡主,用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咳咳,那個你們弄錯了,我不是什麼郡主,我只是一個……”
誰知道他們根本不吃這一趟,“郡主,臣等奉七王爺之命,前來尋找郡主,還望郡主不要為難我們,跟我們回去。”
穆喜脈狂汗,“果然是爹爹回來了,完了完了,我離開七王府這麼久的事情,爹爹是不是也知道了?莊主可真是未卜先知,這都能說中!”
怎麼辦呢?
鳶尾山莊暫時是不能回去了,原本還好奇是什麼急事糾纏的月明軒一天下來都沒有時間去馥雅居看她,現在想想,其實應該是早有預謀,特意支開他,為的就是把她以這樣特別的方式“送”走。
這下倒好,她私自逃脫,“護送”她的那幾個黑衣人一定還在後面找她,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那費勁力氣要她消失的人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留下後患。
一想到不能回鳶尾山莊,這才突然覺得心里有些空蕩蕩的,以往與月明軒斗嘴、相看兩不順眼的日子,等到忽然從那種早已習以為常的生活中抽離,才發現了其中的可貴,也不知道月明軒去了哪里,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她不見了。
盡管如此,穆喜脈心里對月明軒還是相信的,相信月明軒一定會找她,找到她。
只可惜,離開了鳶尾山莊,她夢想的混跡江湖之旅就要就此先告一段落了。
“也罷,出來了這麼久,還挺想娘親、哥哥的,是該回去看看了,再說,先前爹爹不在,娘親還能縱容放任我胡鬧,如今爹爹回了王府,知道我離開七王府在外,第一件事定是派人上天入地將我抓回去,唉,希望哥哥和娘親已經打點好了七王府的人,不會告訴爹爹我離開七王府已經一兩個月了,這樣爹爹的氣也會小一些……”
穆喜脈心里想著,身體一動不動,大概是看她沒有逃跑的意思,那幾個自稱是七王爺派出來尋找她的人,也沒霸王硬上弓,只是靜靜地看著穆喜脈,等著她乖乖自己回去。
等等!一兩個月?“奇怪,難不成爹爹離開七王府也一月有余,不至于啊……”
“咳咳,本姑娘……本郡主問你們,你們,你們找了我多久了?”穆喜脈清了清嗓子,心虛的很,其實就她這段時間一直待在鳶尾山莊,七王府的人自然找不到鳶尾山莊去,那豈不是極有可能七王府和她爹已經怒火中燒、一發不可收拾了?
雖然對于那個高冷寡言、眼里只有她娘的王爺爹爹是又愛又恨,可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這個王爺爹爹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穆喜脈有所忌憚。
“回郡主,不下半個月了。”
穆喜脈傻眼,“半個月?哈哈,還好還好……”
“……一個月前,王爺回府發現郡主不見了,若不是王妃攔著,王爺定是一早就派人出來尋找郡主了。”
“一……一個月?”穆喜脈腦海里已經想象得到她的王爺爹爹此時是什麼心境了,堂堂的郡主流落在外如此之久,大約也算是當朝的奇事了,沒鬧成王土震驚的大事想來七王府是廢了不少力氣,“完了,老天保佑,王爺爹爹可千萬生氣不要生氣,果然娘親是最愛我懂我的了,事已至此,還是先回王府再說吧……”
七王府,天剛蒙蒙亮,郡主找到的消息便如同一聲驚雷吵醒了七王府上上下下的人。
穆喜脈離開的這段時間以來,七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就沒安心過,一邊擔心郡主孤身在外有個閃失他們該如何如何,一邊擔心性子高冷、心思捉摸不透的七王爺突然發怒怎麼辦,另一邊還得閉緊了嘴,早知道一旦郡主失蹤的消息傳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啊!
如今這擔驚受怕、處處小心的日子總算有了頭了,一個一個的恨不得奔走相告如此大好消息,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郡主回來了,不就意味著王府里又沒有安寧的日子了?大禍小禍的闖起來算是家常便飯,可卻要了他們的命啊!
七王爺夏子涼起居處,王妃穆溫馨知道自己的活寶女兒就要回來了,心里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嘴上嘛,還能放過拋下她這個娘親獨自溜出去不說,居然還半路殺回來騙了她寶貝丹藥的穆喜脈?
“哼,這丫頭,不聲不響的一走就是這麼久,當真是沒良心呀,出去不帶我也就罷了,居然在外面玩的不亦樂乎,都不知道回來看看我。”
穆溫馨眉頭緊蹙,聲色俱下的一邊說一邊暗暗的觀察著坐在旁邊冷著臉的夏子涼。
原本沒什麼表情的夏子涼不知為什麼突然轉頭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著穆溫馨,似乎是生氣又像是訝異。
哪里說錯了嗎?
“嘿嘿,王爺,你,你這樣看著我作什麼,難道我……長胖了?”穆溫馨干巴巴的笑著,其實是為了掩飾心里的心虛,哎,一不小心就說順了口,她是誰?
七王府王妃,怎麼能隨隨便便的把離開放在嘴邊呢?
夏子涼不語,穆溫馨裝傻充愣的樣子幾乎一瞬間就撫平了他緊緊擰在一起的劍眉,眼神中柔情脈脈,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捏了一把穆溫馨的臉,朱唇微啟,淡淡的一句話卻是無比寵溺又霸道,“不許離開我。”
“不會,不會!”穆溫馨大聲應著,真是該死,看著眼前這個盡管已經風風雨雨幾十年臉上和心里卻絲毫沒有染上歲月痕跡的男人,真是想不愛都不行吶!
要離開于她,似乎也已經不像從前那般容易了。
“那個,王爺,不是說找到喜脈了嗎,那丫頭在哪里,什麼時候回來等她回來了,我非要好好收拾收拾她,看她還敢不敢胡鬧,是吧?”
“兩日後,收拾她,你舍得嗎?”夏子涼似乎已經看穿了穆溫馨的心思,眸子里有淡淡的笑意……
趕了兩天的路,兜兜轉轉居然又回到了起點,由于不能讓外人知道她離開王府的事,走的時候鬼鬼祟祟,回來的時候也是畏畏縮縮,倒是有始有終。
七王府後門,穆喜脈前腳剛一進門,一個熟悉的聲音便響起了。
“這是誰啊,如此稀客!”
穆喜脈腳下步子一頓,一股親切感涌上心頭,不過也沒持續多久,“稀客,稀你個大頭鬼夏逸軒,你個沒良心的!”
立在牆角的夏逸軒顯然是一副等候多時的模樣,臉上粲然的笑著,穆喜脈越是生氣,他倒是開心的很。()(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