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喜脈只覺得氣憤,一肚子苦水巴拉巴拉的便到了出來,月明軒听的極認真,眸子里閃著一絲淡淡的華彩。
“浪跡江湖?行俠仗義?就你……”
“我,我怎麼了?要不是本姑娘覺得鳶尾山莊能夠作為我浪跡江湖的標志性去處,我才不要跟你呆在同一片屋檐下,哼!”
一個姑娘家家不好好待字閨中,修身養性,嫁個好郎君相夫教子,居然口口聲聲說要浪跡江湖,行俠仗義!月明軒頭一次听說這樣的稀奇事,倒覺得有幾分新奇。
可是標志性去處又是什麼鬼?月明軒眼楮抖了抖,他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鳶尾山莊居然成了一個小丫頭片子游玩的地方?
見月明軒不說話,穆喜脈又接著說了下去,說著說著臉上慍怒消除,反倒是有幾分得意起來。
“你放心,等本姑娘玩夠了,自己會離開,以後要是有人知道我也是與鳶尾山莊有緣分的人,好歹也能讓我三分。”
說道這里,穆喜脈又偷瞄了一眼月明軒,見著他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穆溫馨好看的水眸咕嚕一轉,旋即笑了起來。
“反正你別趕我走,不然嘖嘖嘖,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鳶尾山莊少莊主恩將仇報、無情無義,以後拿什麼臉面在江湖上混!”
說著穆喜脈得意的沖著月明軒揚了揚小下巴。
這下子,月明軒徹底石化了,敢情在穆喜脈的眼里,鳶尾山莊不過是她替自己仗勢的罷了。
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滿腦子里面都在想什麼。
不過轉念一想,就穆喜脈這三腳貓的功夫,要真的想在江湖上混,怕是也只能打歪門邪道的主意了,月明軒心里也就好過了一些。
“你說的都是真的?”月明軒淡淡的開口,深邃的眸子掃了一眼穆喜脈,並沒有要生氣的意思。
“當然是真的,你……你當然愛信不信!”
“……”
沉默議一下,月明軒這才再次緩緩開口。
“你一個姑娘家,做什麼不好為何偏偏要趟江湖這一攤渾水?”
原本真跟月明軒置氣,不想與他多說一句,但听月明軒提到她夢寐以求的江湖,又是一臉認真嚴肅的模樣,一時來了興致非要好好糾正一下他的錯誤思維。
“誰規定江湖就是你們男人的天下,男子所為,女子也能做到!江湖上多少赫赫有名的女子,哪個比男子差了?”
說到這里,穆喜脈首先想到的便是她的娘親,心里很是自豪,無奈不能說出來嚇一嚇月明軒,格外憋屈。
月明軒看著穆喜脈一本正經的模樣,因為月震天中毒一事心底的不快和擔憂情緒隨著穆喜脈的一舉一動似乎慢慢的一點點消失的無影無蹤,眉梢舒展,眼底**著淡淡的笑意。
他自覺之前是小看了眼前這個有些離經叛道的女子,發生了這些事情之後,反倒發現眼前這個眉眼清澈、古靈精怪的女子心思澄澈,身上似乎總是隱藏著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
“少莊主,老莊主醒了。”
突然趕來的月震天身邊的人,一邊向月明軒稟告月震天醒轉的消息,一邊點頭向穆喜脈示意,今非昔比,要是在以前,穆喜脈只怕是污濁空氣一般的存在。
鳶尾山莊老莊主倒也名不虛傳,中毒這麼久,服了解藥之後醒來也不過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穆喜脈心里暗自佩服。
穆喜脈倒也坦蕩,微笑點頭,“既然老莊主醒了,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說話,我先回去了。”
月明軒不語,臉色明顯好了許多,穆喜脈就當他是默許,況且在穆喜脈的心里,他月明軒許還是不許跟她可是半毛錢關系也沒有。
倒是前來通知月明軒的那人叫住了穆喜脈,“穆姑娘,請留步。”
“唔?怎麼?”
“穆姑娘,老莊主要見你,還請穆姑娘隨我走一趟。”
“啊?”穆喜脈張大了嘴巴,萬萬沒想到剛剛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的人,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與自己至親之人執手相看淚眼,而是要見她!
見穆喜脈一臉詫異,那人接著說道,“穆姑娘不必驚慌,老莊主別無他意,只是老莊主听說是穆姑娘尋來解藥救了他,所以想見穆姑娘一面。”
“……咳咳,這樣啊,老莊主客氣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穆喜脈分明感受到一股怪異的眼光正盯著自己,一抬頭那目光便隨著月明軒的轉身不見了。
老莊主住處,很是熱鬧。
月明軒的到來就像一盆冷水,所到之處,氣氛陡然沉悶凝滯起來。
穆喜脈跟在月明軒的身後,也就沒有人敢輕易打量,只顧著低頭躲避月明軒刀鋒一般的眼神去了。
月震天正靠在床頭,蒼白的臉上有了一些血色,看上去倒也不復之前的威嚴。
眼見著月明軒和穆喜脈走了進來,月震天便吃力的揮了揮手,示意屋子里其他探望的人離去,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月明軒父子和穆喜脈三個人。
穆喜脈感受得到月震天審視自己的灼灼眼光,心里暗暗叫苦,怎麼自己這個救命恩人倒像是犯人一樣,生生的被月震天審視來審視去,礙于月震天的身份,穆喜脈也只能乖乖的站著。
“父親,您感覺如何?”
“噢,無事,已經沒有大礙了。”月震天收回審視的視線,聲音卻是掩飾不住的疲憊和無力。
穆喜脈終于松了一口氣,渾身輕松了不少。
“穆姑娘?”
“嗯?”穆喜脈一口氣沒來得及提上來,下一面的反應便是行禮問安,“……穆喜脈見過莊主。”
月震天看和穆喜脈,蒼白的臉上難得的笑意,“呵呵,穆姑娘,不必多禮。”
“听聞是穆姑娘救了我的命?”
穆喜脈心里嘀咕,這些個高人一等的人就是會說話,什麼叫听聞,明顯就是再清楚不多的事實好嗎?也罷也罷,赫赫有名的人物虎落平陽被一個無名女輩所救,當然心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不想承認也是可以理解滴!
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保持微笑,乖乖立著不能亂動實在是憋屈的很,眼楮快速的瞥了一眼身前清冷的白色背影。
“莊主言重了,是莊主吉人自有天相。”
“穆姑娘不必自謙,若不是穆姑娘,我這把老骨頭這會兒只怕是早已經去閻王爺那里報到了。”
“……”還沒等穆喜脈說什麼,月震天又接著說到,神色陡然肅然了起來。
“穆姑娘,你年紀輕輕,怎麼會知道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乾元紅?又怎麼會有解藥?”
穆喜脈神經猛的繃緊,果然是鴻門宴,說什麼感謝之類的話都是面子上的事情,其實不過是冠冕堂皇的“逼問”罷了。
她七王府郡主的身份若是讓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麼事端出來,何況那解藥還是從她娘親那里連蒙帶騙的搶過來的,穆喜脈想想她娘親當時心疼的樣子,一個頭兩個大,還不知道以後該如何交代。
見穆喜脈愣著出神,月震天小聲的提醒,“穆姑娘?”
一直背對著穆喜脈站著的月明軒尋了個正對著穆喜脈的位置坐下,面色沉靜,望著穆喜脈的墨色眸子深不可測。
穆喜脈回過神來,一抬頭正好對上月明軒一雙沉靜如水的眸子,不知為何,她反倒覺得有幾分莫名的安心起來。
“回莊主,我自小愛看一些稀奇古怪的書,為這事爹娘沒少數落我,莊主所說的乾元紅也不過是偶然在書中見過,覺得稀奇便記住了。”
“噢?是這樣……”月震天將信未信,傻子都听的出來語氣里明顯不過的疑慮。
“不怕莊主笑話,我雖是女兒身,卻不喜歡整日里悶在家里,爹娘拿我也沒有辦法,這次出來,正是為了出來江湖上闖蕩游玩一番的,沒想到意外遇到了少莊主,誤打誤撞進了鳶尾山莊。”
穆喜脈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早已經狂汗不止,無奈坐著的月震天和月明軒倒听的認真,兩個人似乎還當真了!
編吧繼續編吧!穆喜脈心里暗自慶幸,反正也不會在鳶尾山莊呆多久,就算以後鳶尾山莊的人知道了,又能拿她怎麼樣呢?
“至于解藥,還請莊主贖罪,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偶然得到的百草丹是不是一定能解得了毒,只不過當時形式緊迫,無奈之舉罷了。”
穆喜脈看到月明軒眉頭皺了皺,估摸著月明軒听了他這話估計早吐血了。
屋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穆喜脈倒也不擔心什麼,只是覺得站著一動不動憋屈的慌。
半瞬過後,月震天清了清嗓子,“原來如此,穆姑娘,以後你就當鳶尾山莊是自己的家,想呆多久呆多久,不必拘禮。”說完還咳嗽了幾聲。
穆喜脈不是不知道月震天是什麼意思,正好合了她的意。
“多謝莊主,我就不打擾莊主歇息了。”
月震天點了點頭,神色中疑慮不在,難免多了些憔悴和蒼白,穆喜脈說完便退了出去。
“呼,憋死我了!看來以後得小心點兒,萬一他們暗中調查我的底細,就不好玩了!”
穆喜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貪婪的呼吸著遠離沉悶和藥味兒的新鮮空氣,無比清醒的腦子里突然想起來一件大事!
“哎呀,瞧我這腦子,居然把正事給忘了我的玉佩……”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在月震天別院外面來來去去走了幾圈兒的穆喜脈終于等到了月明軒,心下著急,趕緊迎了上去。
月明軒遠遠的便看見迎上來的穆喜脈,腳步頓住若有所思的模樣。
“喂,跟我走!”穆喜脈上前,一把拽住月明軒就往外走,她自覺這里畢竟是老莊主的別院,不好說話,就尋了個僻靜的假山後面停了下來。
月明軒也不反應,淡淡的神色由著穆喜脈“擺弄”。
穆喜脈站定,將手伸到月明軒面前,“我的玉佩呢?”
“玉佩?”月明軒故作疑惑,逗得穆喜脈臉色一緊,“沒找到。”
穆喜脈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差點沒一口氣噎死。
“什麼?沒找到,月明軒你逗我呢吧,你不是說已經有眉目了嗎?”
“我只是說有眉目,又沒說找到了。”
“……”這邏輯,穆喜脈也是無言以對,看著月明軒一臉雲淡風輕、理所當然的無辜樣兒,穆喜脈真想狠狠的一把將他捏碎,擺明了被耍了。
“月明軒,算你厲害,我不跟你計較,呵呵,耍我是吧,本姑娘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穆喜脈收回手,心里咬牙切齒,臉上卻越發笑的燦爛。
即使被耍,也不能白白讓人看笑話。
書房,月明軒正把玩著與自己腰間那一模一樣的玉佩,嘴角上揚,眸子里華彩斑斑,明顯正沉浸在自己編織的陰謀里得意忘形。
甫祁恭敬的站在一邊,神色疑惑,卻也不好多說什麼。
“甫祁,若是穆姑娘問起玉佩的事情,你可知該如何應答?”
甫祁愣了一瞬,“少莊主的意思是?”
“鳶尾山莊只有一塊玉佩,便是我身上的這塊至于……”月明軒一邊說著一邊將手里把玩的玉佩起身放到了牆上的暗格里,意思再明顯不過。
“是,屬下明白。”
“甫祁,讓你調查的事情如何了?”月明軒神色陡然嚴肅,冷厲的眸子里寒光閃過,甫祁也絲毫不敢怠慢。
“少莊主,老莊主中毒一事,要調查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有刺殺老莊主的人當場都已服毒自盡,暫時也還未找到其他的線索。”
“是嗎?”
“少莊主,屬下多嘴,下毒之人居然能弄到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乾元紅,想必定不是一般的人,怕是幕後之人一定不簡單,這次若不是穆姑娘,只怕……”
甫祁不敢再說下去,他和月明軒的心里都清楚,若不是穆喜脈,現在鳶尾山莊早就該鋪天蓋地的舉辦喪事了。
先是月明軒被追殺,後是月震天中毒,這一切來的太巧合,月明軒知道,這兩件事其中必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只不過隱藏太深,一時怕是不容易找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