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千條健美褲是他最後的資產，他一定得保住自己最後的資產。
于是，他繼續降價。
攤位上的健美褲，全部開始按五十一條售賣。
阿南掌控的所有的攤位見此，立馬降價到五十。
程海貴仍然賣不出去一條。
因為王家街夜市的降價，很多遠處的人也全部過來購買，一時間王家街生意好到爆棚。
程海貴恨不能提刀將阿南砍了。
但他不敢，阿南卻敢。
于是他咬住牙，將價格降到了四十。
阿南見此，立馬降價到四十。
整個市場都要瘋了，王家街夜市簡直被人擠爆。
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程海貴親自上陣，也沒能賣出去一條。
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的名聲，連看也不看一眼。
而遠處不知道的人，剛到他的攤位上，就被阿南安排的人邀請到他們的攤位上去了。
程海貴終于明白，自己徹底輸了，他心里已經有了絕望。
繼續降價，售賣三十。
阿南見此，根本都不帶猶豫，立馬降價成三十。
二十。
一瞬間同步。
這時候，程海貴攤位上出現了一個人，一個他很久都沒有見著了的人。
“你的健美褲，賣二十塊？”
“是你，是你，王小花？”程海貴震驚又可怕的道。
王小花眯著眼楮笑道︰“好久不見啊，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程海貴咧嘴道。
“你打我的傷，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全部恢復了，這算不算好消息？”
“………………”
“你來這里干什麼，你不是去了陳秀雲那里麼？”
王小花得意的道︰“是啊，而且她的大門為我敞開，我想要多少攤位都可以，現在我的收入一天超過兩三千，而且我的進價才三十。”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程海貴簡直要瘋了。
王小花沒有回答，好奇的問道︰“你的健美褲要賣麼？我告訴你，看在我們曾經的關系上，我才過來問你的。”
“這麼跟你說吧，你雖然厲害，但離開了王家街夜市，你屁都不是，現在明白這個道理了不？”
“其他市場上全部都是正常價格，可是你得罪了所有的主管，你沒有任何資格去他們管理的市場上銷售。”
“而這里是你唯一的渠道。”
“但是呢，這里有阿南他們在一天，你就永遠別想將褲子賣出去。”
“不管你怎麼降價，他們都會跟上。”
“………………”
程海貴咬牙切齒，雙眼血紅，拳頭都已經捏緊。
王小花繼續得意的道︰
“以前吧，我從來不知道，價格戰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但是看了你的遭遇，我忽然感覺上了一課，這個價格戰真的非常非常可怕，你說是吧？”
“資本和資本的踫撞，最後只有一個結果，誰資產多誰堅持更久，誰才能活下來。”
“就你現在這樣，除非你將價格降到零，免費送給別人，否則你永遠都不可能賣出去。”
“這是什麼原因呢，是因為你的資本在大佬面前就是一個屁。”
“啊，臭婆娘，老子今天非得宰了你。”
程海貴完全被逼瘋了，捏著拳頭就沖了過去。
但王小花忽然被人拉開，頓時，無數把自制的鐵刀橫在他面前。
他簡直不冷靜也不行，雖然這刀不知道出自哪個鐵匠鋪，劣質得還有毛邊，但看著是真的滲人。
“你如果冷靜不下來，我放點血讓你冷靜。”
阿南站在旁邊，蔑視的看著程海貴，無語的道︰
“王姐你不知道麼，王姐現在什麼身價？你敢動她一根發絲兒，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家伙，她不過是一個寡婦，她不過是最低賤之人吶？”
程海貴都想痛嚎了。
“呵呵，她是我們的大姐，我們尊敬她就像尊敬自己的媽，听懂了麼？今天，王姐是過來談生意的。”阿南滿臉痞性。
王小花虛驚一場，又走到攤位面前︰
“老程啊，時局不同了，怨恨到此結束吧，听我一句勸，現在你的售價還有二十，如果你要賣，我可以全部買過來。”
“四萬塊啊，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賣了你還是萬元戶。”
“滾，滾，老子就是把它燒了，也不會賣給你這種低賤之人，你只配在我腳下生存，你這樣的身體太晦氣。”
“哼，走著瞧。”王小花揚長而去。
………………
時間走得飛快，一個人的耐心再好，也會被時間消耗干淨。
當然了，骨氣也一樣，貧窮會將人的骨氣打磨得像大理石一樣光滑。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程海貴還是沒有賣出去一條，如此大的傷害即便是神仙也扛不住了。
期間，他想了無數的辦法，但是不管他換到什麼地方，他都不能將阿南甩掉。
他用自己最後一絲頑強，將價格降到了十塊。
得知這個消息，連陳雲秀也變得有些驚悚了。
她找到了林不朽，很是可惜的道︰
“再繼續這麼耗下去，對你的損失也很大，程海貴賣不出去，他其實沒有損失，可是你的攤位銷量過于驚人，你賣得越多，你就損失越多，你打倒了他，自己也會白白丟掉這麼多錢啊？”
林不朽好奇的打量著陳秀雲，成竹在胸的道︰
“你竟然會覺得我會賠本？”
“難道不是麼？”陳秀雲很是不解。
林不朽很是自信的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成本到底多少麼，為什麼價格都飄忽不定？”
“是啊，難道很低麼？”陳秀雲訝異的道。
林不朽悠然自得的解釋道︰
“如果我沒有買段家的機器，成本可能會更高，這機器效率稍高，會降低成本。而且我告訴你，所有的氨綸縴維都是國產的。”
“至于廠房人工，這些都是這個時代最廉價的東西，那點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你的成本到底是多少？”陳秀雲驚悚的道。
林不朽朗聲道︰“所有的成本加在一起，恐怕不足十塊吧？”
“………………”
陳秀雲感覺自己要死了。
當初林不朽非常慷慨直接給她三十的價格，讓她抽成，她以為自己賺得太多，心里不安。
然而林不朽賺的，竟然是二十。
“這……怎麼可能啊？”陳秀雲驚悚的道，“成本怎麼可能這麼低？”
林不朽苦笑道︰“我之前做二道販子的時候，去廣海訂購的價格也不過才二十五而已。”
“那時候還有運費各種成本，現在的成本已經被我無限壓縮。”
“的確，進口的氨綸會更加好，但是這個時代物質都匱乏，誰會在乎啊？”
“我的氨綸縴維雖然差，但我在里面加了尼龍，增強了韌性，所以就思路和設計來說，我的健美褲比他們進口的還要優質。”
“天哪，你真的太可怕了，這里面竟然還有這麼多門道，難怪成本會這麼低！！！”
“我還忘了告訴你，價格漲到七十也是我做的，沒漲之前只買四五十。”
“這…………你怎麼能控制市場？”陳秀雲更加驚悚。
林不朽笑道︰“其他小商小販都在規規矩矩賺著差價，他們不敢先漲，大多數人都在看市場的風向，而我先漲上去，他們都在向我看齊。”
陳秀雲簡直被林不朽這些思維嚇住，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林不朽到底哪里來的底氣了。
此時此刻，不僅是程海貴，所有人在他的面前都幼稚得像個孩子。
林不朽擺手道︰“程海貴垮掉了，我也完全相信了你，所以才告訴你，商業機密知道麼？除了你自己，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現在信息極其匱乏，而且進口貨的二道販子，都還在瘋狂賺錢，知道國內氨綸廠在哪兒的，我們這面還沒人。”
“你放心，我一定會守口如瓶，我什麼都不說，我就當沒听到。”
陳秀雲內心涌動著。
林不朽滿意的點點頭，站在窗戶前道︰
“能跟我斗的人，不是在玩泥巴，就是在蹬三輪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