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黛不安地抽了抽,白暮雲的手極緊,且霸道,根本不給她抽出來的機會。她只能作罷,但感覺到他掌心傳遞過來的熱度時,還是涌起了陣陣不安,這種不安化成恐懼,她的面色一點點蒼白。
“工作上遇到困難了?”白暮雲凝視看她,擁有雙眼皮的他的眼楮格外地有神。他的聲音輕緩,像奏起的悅耳琴音,表明了對她的關心。他越是這樣,林洛黛越是覺得壓抑,越是會忍不住想起十年前的那場車禍。
“沒……沒有。”她胡亂地搖頭,雖然說的是實話,但表情顯得僵硬局促。白暮雲的掌撤離她的手,卻將雙手落在了她的肩上,逼著她與自己面對。
他的目光炯炯,他的語氣真誠︰“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夠好,讓你難過了嗎?如果有,告訴我,我一定改。”
“你做得很好啊。”她艱難地劃開一抹笑,卻笑得郁愁沉悶,連自己都騙不過。她垂頭,在心里一聲聲地祈求他,不要對自己太好。
肩膀上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他悅耳而關切的聲音傳入耳膜︰“如果有什麼一定要說出來,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一家人……
林洛黛看著他輕輕揚動的下巴,還有干淨白皙的脖子,咀嚼著這句話,心卻悠悠下沉。如果他知道真相,還會和她做一家人嗎?以前的林洛黛可以為了一個真相拼掉老命,現在,卻害怕極了真相。
她違心地點頭,甚至帶了一絲烏龜的情緒,希望他永遠不要發現真相,這樣,她就可以自欺人地躲在他懷里幸福著。
這種幸福終究能持續多久?在心里一問,她驚出了滿身冷汗。
“如果……”她仰頭,毫無預期地說出了這兩個字,看到白暮雲滿臉興味地看向自己,嚇得垂下了眼皮,無力地搖頭,“沒什麼。”
白暮雲還想追問,但手機已經響了起來,他蹙眉看了一眼,輕聲道︰“古清?”
那頭說個不停,又快又急,林洛黛只听得嗡嗡的聲音,根本听不清內容,但,一股冷氣從她的體內升騰,她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白暮雲的眉頭越蹙越深,最後整張臉都陰暗下去,好半天才道︰“馬上帶他過來,我要和他面談。”
當車停在山頂別墅時,古清已先等在那里。見到白暮雲下車,他快步上前,低頭恭身道︰“人在書房里等您,車禍的事已經有了些線索。”
由他牽著前行的林洛黛步子一頓,血色全無,臉色無比蒼白。
“怎麼了?”白暮雲感覺到了她的變化,輕聲問。林洛黛偏頭,勉強拉出一抹笑,有氣無力地道︰“沒事,你去忙吧。”
看著他進入書房,她的心像落在半空中,上下無著,無助地咚咚擂響。她獨自一人上了樓,整個人癱瘓了般跌在床上,看著室內的應景統慢慢變化,已經理不清內心的想法。
這邊在折磨著,那邊,總忍不住想,他們查到了多少,是不是已經全部清楚了?另一邊,又開始擔憂,如果白暮雲清楚了一切,他會怎麼處理父親,怎麼處理兩人間的關系?
一個是有著血緣親情的父親,一個是已經產生深厚感情的愛人,她就像一塊夾饃,被夾在中間,哪一個受到傷害都會傷害到她。
然而,她更清楚,事情總要有個結果,犯錯者終會受到懲罰。而她,作為一個檢察官,絕對不能將此事當成不知道。否則,她如何對得些自己檢察官的名號。
門,發出輕微的聲響,幾可忽略。但林洛黛還是叭地站了起來,像只豎直了耳朵探詢危險的白兔,當看到門口的白暮雲時,臉白了白,尷尬地出聲︰“談完了?”
“嗯。”白暮雲大步走過來,不甚舒服地皺了皺眉。林洛黛知道他有一回家就沖涼的習慣,往日,總會搶著去給他放水,而今天,她卻是瞅著他的臉看個不停,希冀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麼。
他的表情依然平淡,並不像知道了多少的樣子。林洛黛忍不住打听︰“車禍的事查得怎麼樣?”
“已經有了些端倪,不過,可能還需要些時間,也可能,再也查不到什麼,終究,時間過了那麼久。”白暮雲道,眉頭緊了緊,流露出了些許的失望。林洛黛本應該開心的,但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我先去沖個涼。”白暮雲在她耳邊道,她並沒有听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直到浴室的門輕輕關閉,她才茫然回頭,盯著門眼楮一眨不眨。
白暮雲查不出來,並不代表事情沒有發生過,她雖然短暫地想要就此將事情掩埋,心存僥幸地希望讓白暮雲一輩子都不要知曉真。但,天生的正氣最終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發生什麼,她都有責任有義務把事情說出來。想到此,她也不顧白暮雲是否在沖涼,叭叭地拍起了浴室的門板。
門打開,尚未脫衣的白暮雲探出頭來,一臉疑惑︰“怎麼了?”林洛黛沒敢看他的臉,卻十分堅決地道︰“我有事跟你說。”
她堅決的口氣嚴肅的表情讓白暮雲收斂了唇角的一抹玩味的淡笑,他听話地走了出來。
“坐下!”她發出命令。白暮雲不知所以,但還是听話地坐在了沙發上。林洛黛沒有如往日般挨著他坐,而是坐在了他的對面,這樣,她才有勇氣將真實情況講出來。
“對于你父母的車禍,我知道一些情況。”她努力支撐起身體,硬著頭皮,極度不情願地回憶起往事,張開了嘴……
“這是我所知道的一切,或許……真的是我父親下的手……要如何處理他……和處理我們之間的關系,全憑你,我沒有任何意見。”她硬著嗓子在說完全部情節後艱難地補充了這一句。
室內一時出奇地安靜,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