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總是亮的早些,宮中的雞人才報曉,天色已經全白了,遠處東方飄著一縷縷橘紅的光芒。阿喹忽然在夢中听到噗噗的聲音,心想這是個什麼聲音,在夢中無意識的尋思中,心里陡然生了些寒意。便再也睡不安穩,輾轉反復之後,那噗噗聲似乎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耳邊,手指好似觸到冰涼的井水一樣,透骨的冷。阿喹突然驚醒,只見床簾輕輕的晃了晃,阿喹伸著頭看向窗戶,朦朧之中似乎並沒有開窗,那這是哪里來的風呢?
手指依舊覺得冰冷,阿喹低頭一看,床簾有一處不知怎麼濕噠噠的,正在往下滴水,而自己的手指之前就一直放在滴水的地方。這是哪里來的水?阿喹拿起床簾摸了摸,黏黏膩膩的,湊到鼻子下聞了聞,簾子上帶著一股奇怪的腥味。這總不是口水吧,但是怎麼這麼腥呢?
叩叩叩,“祭司大人醒了麼,司苑的姑姑找你來啦。”阿喜的聲音從外邊傳來,阿喹頓時就醒悟了。爬起來就去開門,阿喜剛剛準備離開,卻不想身後的門忽然開了。而且阿喹還一把把自己拉進了房間。
“喂喂喂,祭司大人,你可得注意一點,要是這舉動被皇後娘娘發現了,你可就慘了。”阿喜嫌棄的把阿喹的手從身上扯下來,忽然又把阿喹的手給拿起來聞了聞。
“娘娘醒了?”
“還沒呢,要是給歡兒看到誤會了,我也饒不了你,哼!哎,你這手怎麼一股子土腥味,你昨晚挖地去了啊?”阿喜狐疑的看了看阿喹的床。
“這是土腥味?哎,你過來看看,我床簾上不知道怎麼莫名其妙多出一灘水漬。”阿喹便說便拉著阿喜往床邊上靠去。
阿喜離得遠遠的便皺著眉頭,不由分說就扯下了阿喹的窗簾,“這事我告訴皇後娘娘的,你快點梳洗吧,司苑的姑姑在那等了好一會呢。”
司苑的姑姑?怎麼親自來了?阿喹帶著疑惑穿好了衣服,看著自己長長的頭發就犯了難,以前在山上為了圖方便,頭發都是剪的半長不短的,現在皇後里養尊處。阿喹握著梳子發呆,忽然手中的梳子被人奪了去,還未回頭就看見鏡子里映出來的一襲帶著紅色的衣服。
“咦,你這麼早就起來了啊。阿喜不是說你還沒有起來麼?”阿喹也沒有回頭,這皇宮里敢穿大紅的也只有皇後了吧,加上皇後神出鬼沒,阿喹也不奇怪她怎麼忽然到了自己房里。
身後久久沒有回應,阿喹終于忍不住猛地回頭一看,只看見了一道極快的殘影,那人似乎穿的是件瓖著大紅花邊的肚兜。她離開的地上留下了一串濕噠噠的腳印。阿喹不由得想到了昨日見到的那個小宮女,不過這不是她的腳印,這個腳印大一些而且也更加濕,仿佛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窪,里面的水似乎還在自行流動。
阿喹渾身一顫,這是見著不干淨的東西了?阿喹摸了摸後腦勺,拔下了梳子,頭發好似帶著濕意,還泛著一股腥味。阿喹胡亂的扎了個高馬尾就速速離開了房間。
司苑的姑姑正在院子里徘徊,身邊還跟著兩個宮女,阿喹一瞧發現這兩個宮女昨日見過,便對著她們笑了笑。
“祭司大人,您昨日是想要一個花架是麼?這個花架我怕您宮里的小宮女不會弄,所以帶著手底下的人過來幫您弄。不知您想要扎在哪里呢?”司苑的姑姑年紀有些大了,長相也十分普通,不過打扮的十分講究。衣服整齊,鞋面光華無塵。頭發上抹了蹭亮的頭油,上面插了一些小碎花,好看是挺好看,不過就是和她的年紀有些不搭。
阿喹也不知道花架該放在哪里,于是隨手指了指靠近自己的房間的角落,“就那兒吧。嗯,我等會跟你回去拿一些葡萄籽來。”放下手時覺得手指好像濕乎乎的,拿起來一看,果然手指上蒙了一層的小水珠,漸漸的小水珠滾滾的匯聚在一起,滴落下來。
“祭司大人這麼怕熱呀?這天沒亮,日頭都沒出來,您的手指就受不住了?”司苑的姑姑笑了笑,從懷里拿出一條手帕,遞給了阿喹。
阿喹接過手帕,搽了搽手指,頓時覺得手指似乎隱隱發燙,好似被火在慢慢炙烤一般,阿喹看向了司苑姑姑,眼神中帶著些質問。“姑姑,您這手帕是抹了什麼東西麼?”
“祭司大人若是不想手指一直滴水的話,就忍著一點,用著手帕包著一個時辰便會好了。”說罷就要退下,阿喹滿腹疑惑但偏偏又問不出口,只得看著司苑姑姑的背影發愣。而她身邊的小宮女則是偷偷回頭對著阿喹做了一個鬼臉。
帶著疑惑,阿喹是怎麼也不敢回到自己的房間了,于是三步並作兩步跑去了皇後房里。門也沒敲,就鑽進了皇後房里。皇後還躺在床上沒醒,睡著的皇後,臉上未施粉黛,一張臉白若陶瓷,光華細膩。阿喹看著皇後,心中的恐懼也漸漸消散不少。
恐懼一消,加上之前又是一驚一乍的,這一感覺到安全了,頓時就有些犯困,于是大著膽子,睡到了皇後的床上。皇後身上涼絲絲的,卻又不是長公主那般寒意入骨的冷,而是清清爽爽的涼意。阿喹忍不住就靠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阿喹是被阿喜的尖叫聲吵醒的。
“天吶,祭司大人你太。。。太。。。太孟浪了,就這麼一會會,趁著我去廚房看歡兒,你就偷跑到娘娘床上去了!天吶,娘娘,您。。。您。。。”阿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太過夸張,阿喹都懶得去看,于是轉過頭去看皇後。頓時脖子一僵,就覺得皇後什麼的,果然只有睡著了才敢躺她身邊。
“你的手怎麼了?”皇後忽然問,阿喹便把手舉了過去。皇後看著阿喹向獻寶一樣的舉動,心中發笑,便一把拍掉阿喹的手笑道“知道了,一個時辰內別把帕子取下來知道了麼?”
阿喹悶悶的回答了一句哦。
經過了早上的事,阿喹不敢再回到房里去了,于是死活要待在皇後屋里,要不然就要去歡兒屋里。阿喜瞪著眼只好做了退步。阿喹挑著下巴腹語道,阿喜你的意見好像並沒什麼作用,皇後根本就沒有要拒絕我的意思好麼。。。
在皇後屋子里待了整整一上午之後,阿喹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借口去拿葡萄種子,就逛到了司苑司。正巧在路上又看到了那個小宮女,遠遠一看,那個宮女腳下的水漬似乎越來越濕了,臉色似乎都有些蒼白。
“哎,你們知道麼,我昨兒個路過徐昭容的宮里,她那兒的宮女都被她趕了出來。站在外邊暴曬,那汗呀刷刷的流,腳下都濕透了。”
“听說徐昭容是不喜歡汗多的宮女,偏巧那些宮女,時常流汗,連身上的皮都皺巴巴的,看的她心里難受,就趕出來了。”
“怎麼以前沒听說啊,怎麼現在就出問題了,侍奉妃子的宮女不是都經過嚴格的挑選麼,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問題。”
“我也不知道啊。”
阿喹站在司苑司門口听了這麼一段話之後,又悄悄轉去了徐昭容的宮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