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這條過了!下一條再熱熱身,爭取一遍過,然後就準備接拍中間的打戲了。”林坤滿意的朝著場中央喊了句,心情頗為舒暢的喝了口茶。
之所以先拍這一條‘戰前’和下一條‘戰後’然後才拍中間的打戲,是因為打戲不僅機位和打光等因素跟這兩條戲不同,更不能缺少要準備威亞以及一系列安全防護道具,最重要的是,要拍的精彩,必須要更加小心精細。前面的幾條劇情戲今天拍的都很順,打戲這種磨人的活兒看來能有大把的時間打磨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批工作人員就朝著片場中心的演員們撲了過去,該補妝的補妝,該換衣服的換衣服,忙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不過雖然忙,但是因為幾乎都是一遍過的戲,所以所有人的情緒都很高。
“這個血我用的百香果味的,不知道你用不用的慣,你要是不滿意我下次再試試別的口味。”圍著韓清的幾個妹子一邊飛快的替韓清打理妝面衣服和道具,一邊也不忘嘰嘰喳喳的跟他聊幾句。韓清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道具血漿,發現這個開口說話的妹子正是昨天對著自己拍了好幾張照片的那個穿著淺黃色連衣裙的道具師。
正想著難怪這麼眼熟,那妹子就趁導演不注意拿著手機對著韓清又 啪 啪了幾張,見韓清配合的對著鏡頭笑了笑,不由得喜笑顏開起來︰“你叫韓清吧,你演的好棒!”今天的戲拍的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改過劇本的樣子,要不是不少新道具要臨時趕工到位,她說不定還會以為那劇本只不過是改了幾個字。
據說這個演員還演過暑期檔的那部大火的電視劇,當時看的時候感覺基本上沒多少印象,不過沒想到真人不但長得帥,性格也好,關鍵連她都能看出來演技一流,簡直就是男神級別的人物,那個電視劇到底怎麼拍的,存在感稀薄人物塑造僵硬還沒多少戲份台詞,絕對是得罪導演了吧!
那個道具妹子在心里腹誹了幾句,想到自己在劇組負責的是韓清飾演的賀溫竹的道具,情不自禁的捂了捂臉,心里又覺得美滋滋的。
我要是幻月該多好!明明賀溫竹這麼棒,眼殘才拒絕人家!
不過只是近距離看到這張臉都讓人感到幸福的要冒泡啊!
眼看道具妹子的眼楮已經變成了桃心,旁邊的一個化妝師連忙把她從韓清身邊擠開︰“別花痴了安米,我還補妝呢!”
這個化妝師似乎跟這個叫做安米的道具妹子挺熟,用肩膀輕輕一頂把她撞到一邊,手里的動作卻絲毫不慢的往韓清臉上招呼了過去︰“下一條戲賀溫竹可是要變身鮫人血脈的,這個亮相必須足夠震住他們全部,為了這個妝面效果我腦細胞死了一晚上了好嗎!”
“表著急嘛,我先拍幾張存著,你昨晚上不是也看得挺起勁……”安米不樂意的又拍了幾張,正巧被往這邊看過來的林坤撞見,遙遙呵斥了一聲,不由吐了吐舌頭把手機乖乖收了回去。
林坤那邊有響動,韓清很自然的也看了過去,正好看見朝這邊快步趕過來的白契澤,遙遙在人群中對著他揮了揮手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手機從昨晚開始都是靜音。
看對方的臉色,估計時因為聯系不到自己所以氣急敗壞了,不然也不會這麼早就趕到劇組,于是已經有了被對方臭罵一頓的打算。
“那小哥是誰啊?長得還蠻帥的,精英禁欲系這一款啊。”安米雖然不敢跟林坤對視,但是多看兩眼帥哥飽飽眼福又不影響工作︰“不過看著好像有些眼熟……啊!我想起來了,是昨天過來看你的那個朋友吧!”她這句話是對著韓清說的。
“他是我的經紀人。”韓清朝白契澤的方向又看了幾眼。
白契澤的腳步很快,所以再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林坤所在的導演位邊上。
他對著場中央的韓清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但卻也並沒有過去,反而在林坤身後站定,盯著幾個機位里定格的鏡頭畫面安靜的看了看,絲毫沒有來時的急躁樣子,只不過目光時不時的朝著韓清這邊掃幾眼。
林坤當導演這麼多年,有人在旁邊看著也沒什麼不自在的,只要對方不給他找麻煩他也不會暴跳起來,所以見白契澤只是在旁邊看也就沒說什麼,反而是身為編劇的李芸因為跟白契澤聊過好幾次電話所以比較熟,所以跟他打了個招呼叫人給他拿了個折疊凳。
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周圍,林坤敲了敲手里的劇本︰“收拾完了開工!!都趕緊就位!就位!!”
在他連聲催促下,還站在場中央的劇組工作人員都加快動作收工離開了拍攝場地,無精打采的群演也一個個挺直起了腰板準備了起來。隨著場上演員各自擺好了動作站位,攝像燈光等也紛紛打出‘ok’的手勢,最後一條劇情戲就開拍了。
“賀溫竹,你不死——你這魔鬼不死,我不甘心——!!”飾演榭流雲師父的演員眼楮睜得大大的,但是卻難掩他眼中越來越暗淡的生命之光,他眼中寫著的,不知道是悲哀還是憤怒,但能肯定的是,這眼中誰也抹殺不掉的恨。
他恨著賀溫竹,恨了一輩子,他死了也要恨著眼前這個人,直到有人接替他,替他殺了這個人,他要等,在地獄里等,等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將他的靈魂撕扯啃咬成碎片!
“流雲,你听著……”
“你還記得,我收你為徒時你所發下的誓嗎!”
仙風道骨的老者臉上閃過回光返照的紅潤,他眼中所有匯聚起來的光都指向了在旁邊扶住他的榭流雲,仿佛他這個唯一的徒兒已經成了他生命最後的希望。
“是。師父。”榭流雲仿佛想到了什麼,他臉上的神色處處充滿著堅定卻又處處充滿著動搖,但他還是應聲出來︰“是的,師父,我沒有忘,你說……”
“凡我震天木門下弟子,族人,親眷,遇到鮫人,盡數誅殺。”那一瞬間,老者的聲音與榭流雲重疊在了一起,雖然內容一模一樣,但彼此的語氣卻各自不同。
“你沒忘,你沒忘就好!!——”老者的面部抽搐扭曲著,他仰天用盡自己所剩的所有力氣,語氣里是歇斯底里的淒厲︰“賀溫竹!——我在地獄等你!!”
那個飾演榭流雲師父的演員與幾個新人不同,白契澤雖然不怎麼看電視劇,但也知道是個很有名氣的老戲骨,無論是表情神態還是台詞念白都拿捏的很精確。白契澤在看到機器里傳達出的畫面時,也能感覺到這位老人死前的心情,甚至連帶著他也想要去恨老人的敵人,但一想到那個人是韓清,他心里又一瞬間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韓清啊,那可是韓清,怎麼會因為角色就恨韓清呢!在心里把自己給罵醒,白契澤打起精神又把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機器上。
“你想等,那你便等吧。”一身白衣的賀溫竹收起手中的劍,他並不轉身騎上自己身後的戰馬,反而直直盯著戰場之上榭流雲和幻月。他的語氣既緩慢又溫和,仿佛回答的只是一個友人間一個隨意簡單的約定。然而眼角眉心的青色細鱗和滿頭的銀發已經向所有人昭示著他的身份——極寒冰海中世間僅存的鮫人王族,銀鮫血脈,曾經下令對大陸種族武力鎮壓強行收服的冷血魔鬼。
“就事論事,今天我的目標是帝流王殿,並非震天木一族的血仇。”賀溫竹有些啼笑皆非的笑了笑,他穿著有些破損又有些血跡的白衣,水邊的風將他的頭發微微吹起,似乎還是那個翩翩君子︰“你們想談震天木的血仇,我奉陪,但卻並不是今天。”
“賀溫竹,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榭流雲緊緊的握住自己的劍,但他卻也不想松開扶住自己師父的另一只手,他只能猛然抬起頭,怒目朝著賀溫竹死死地看了過去︰“你難道就沒什麼跟我說的?!”
“葬了吧,扶著怪沉的,萬物終有一死。”賀溫竹盯著榭流雲通紅的眼楮看了許久,最終還是背過身上了馬︰“這條路今天被人用來下葬,多少有些不吉利,我們改另外一條。”
緊隨而來朝著榭流雲飛來的,是一條白色的布帛。
布是雪花鮫綃,暗紋是雲線竹影。
賀溫竹揮劍割下的一角衣袍,意為割袍斷義。
斷的是,金蘭之義。
“賀大哥!”幻月還想說什麼,但是眼前的白衣人越走越遠,再沒有停下步伐。
“讓他走!!他可以不仁不義,我們不行,先把師父葬了。”榭流雲見幻月呆愣在原地痴痴望著賀溫竹的背影,臉色只微微僵硬了一下,突然表情一斂大聲朝著賀溫竹幾乎不見的背影怒斥了一句。
這句話讓幻月從怔愣中驚醒,她一時手足無措,唯唯諾諾的‘恩’了一聲,走到榭流雲旁邊站住了腳步,看起來有些可憐。
“卡!卡這里!!”林坤對著鏡頭喊了聲卡,然後抬手直接指向場中間幻月的扮演者葉詩韻︰“幻月,你在發什麼呆!!你的戲呢?!你的詞呢?!要不是榭流雲聰明給你接下去,你是不是準備接下來的鏡頭都盯住賀溫竹了啊!!”
林坤這一發飆,旁邊的副導演也跟著一瞬間尷尬了起來。他昨天導a組的時候葉詩韻一直都表現的很不錯,他還拍著胸脯跟林坤打了包票就算換劇本葉詩韻也不會掉鏈子,本來想著劇情戲不會出什麼錯,打戲葉詩韻有替身上場,沒想到他高興的還是太早。
“林導,葉——幻月這是一時的小失誤,況且這里也圓過去了,劇本我們剛換,發個愣也情有可原。”副導演想了想,還是上去打了個圓場。
林坤盯著機器把剛才的鏡頭又看了幾遍,臉色才稍微好看了點,對著葉詩韻開口道︰“新的劇本多看幾遍,下次別出這麼大失誤了。”
扮演幻月的葉詩韻臉色有些陰沉,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她的助理見狀趕緊把劇本遞了過去。
“林導,韓清這個鏡不用重拍吧?”見已經騎馬走了很遠的韓清驅策著馬又往回跑,護他跟護食一樣的白契澤在旁邊出聲問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