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懷瑾回頭一看,這說話的人竟是德馨郡主,今兒個德馨穿了身鵝黃色的對襟長裙,外披一件透明薄紗,以粉紅的細腰帶將那不盈一握的小蠻腰給束了起來,她眉眼含笑的看著冷懷瑾,眼中帶著幾分懇切、幾分欣賞。
只是遠遠的相望,卻並不湊近而觀。
卻是,德馨所站的視角,為觀圖最好的視角,可見她亦是個中高手。
說話間,德馨已經朝著冷懷瑾走了過來,繼續道︰“本宮也頗為喜歡研究畫,卻是練了好些年也及不上冷小姐的十分之一,真是慚愧!本宮想……這畫或許太後會喜歡。”
堂堂的一國郡主,又是太後身邊的紅人,天熹國,誰不賣幾分顏面給她?
但德馨卻不似眾人想象中的那般驕躁,她沉靜而溫婉,從內到外的散發出一股子端莊大氣的風範,美雖美,卻是與董婉玉的仙子之美有所不同。
她的美,可以艷壓群芳,她的美,溫和中又帶著幾分剛毅。
似乎是跟在太後身邊,因此,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是與眾不同的。
因此,當她開了口之後,原本也打算向冷懷瑾開口的眾人都紛紛的將話吞進了肚子里。
與德馨爭此畫,便等同于和太後相爭。
這樣的事,估摸著哪一個長了腦子的人都不會做。
“既然郡主喜歡,懷瑾便借花獻佛了,還請郡主千萬別夸贊于我,以郡主的技藝,同樣是出神入化,不過是相讓罷了!”冷懷瑾的眉心微微垂了垂,福了福身子,十分周到的向德馨行過禮。
言語中卻是避重就輕,德馨的那番話,表面上听起來是在夸贊她,而只要深深思量一番,便覺得話中有話。
她若是應了,豈不是打了太後的臉面?
太後親自教導出來的郡主居然及不上一個五品小官家的丫頭?
這傳出去,不是給冷懷瑾添臉,而是間接的拂了太後的臉面。
上一世,為討太後的歡心,冷懷瑾沒有少踫釘子,甚至還挨過宮里的懲罰,好在她鍥而不舍,終于摸清了太後的習慣,漸漸的,她越來越懂得投其所好,最終得到了太後的信任和支持。
為赫連城在後宮中拉得一方最為重要的勢力。
因此,她將德馨捧得高高的,因為捧著德馨,便等同于捧著太後。
德馨的嘴角勾起一絲愉悅的笑意,帶著幾分贊賞的望向冷懷瑾,道了聲︰“本宮先替太後謝謝冷小姐了!”
說罷,手一拂,身後有隨從便動手將那屏風搬了出去。
眾人再次入座,但氣氛卻與早前明顯的不同了,人人豎起大姆指時,夸贊的不再是董婉玉,而是冷家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丫頭。
酒過三旬,夜已深,人流紛紛散去,冷懷瑾坐在回程的馬車中,任趙楠在旁邊伺候著替自己擦臉,方才酒倒是喝了一些,雖不至于醉了過去,只不過,心里卻是莫名的不安起來。
德馨……
如若沒有記錯的話,上一世,太後是將她許給了赫驚鴻為世子妃。
這一世呢?她是不是還是會沿著命運的軌道而嫁給赫驚鴻?冷懷瑾的眉心蹙了起來,只覺得胸口一陣煩悶憋屈。
“小姐,您怎麼了?”趙楠似乎也感覺到了冷懷瑾的不妥,替她擦拭臉頰的動作頓了頓,語氣中透著些許的擔憂。
伸出小手在她的額頭上一探,竟是熱得厲害。
她嚇了一跳,跟在冷懷瑾身邊,還從未見她生過病,平日里就算染上風寒之類的,她都會憑著堅強的性子給挺過去。
今兒個瞧她,不僅是身體不舒服,只怕心里也是有心事的吧。
“不礙事,煎幾副藥,便沒事了!”方子她一向是自己開的,這一點兒小本事,她還是有的,因此,也不希望假借于人。
趙楠還想說些什麼,卻聞前頭張全喊了聲︰“小姐,到了!”
說罷,車簾子被撩了起來,冷懷瑾扶著張全的手,正要跳下車去,卻不想,身子一輕,頭腦一陣暈弦,若不是張全扶住她,只怕她已經一頭栽倒在地了。
趙楠大驚,也顧不得其他,蹲下身子便示意張全扶著冷懷瑾趴上她的背。
兩主撲搖搖晃晃,總算是將人給送到了院子。
好在這時候院子里的人不多,如若不然,被人瞧見了指不定又要傳到肖梅姑的耳中,趙楠了解冷懷瑾,知道她不願意讓肖梅姑擔心,因此,特意吩咐了一路過來的下人,誰也不許將小姐病倒的事傳出去。
“爹呢?”她渾身燙的厲害,額頭和身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腦袋里也渾渾噩噩的,卻是沒將正經事給忘了。
抓住趙楠的手,便喃喃問道。
方才她回來的時候冷昌修早已不在董府,差了蕭一先行回府來找,因此,她才會問這事。
“老爺在夫人的院子里呢!”趙楠拍了拍她的手,繼續道︰“老爺老早就回來了,許是擔憂夫人在府里悶得慌呢!”
自打柳沉香死後,冷昌修待肖梅姑確實比早前更體貼了一些,不再每晚留宿書房了,但凡回到家中,第一時間便是去瞧瞧肖梅姑的情況如何。
而肖梅姑的這塊心病去了之後,氣色也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
眼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又將回來了,趙楠是打心底里替冷家高興呢。
再等上幾個月,大少爺也回家來,只怕到時候就更熱鬧一些了。
好不容易冷懷瑾哄睡了過去,夜已深,趙楠將熬好的藥汁放涼了,才輕輕將人喚醒,勉強喂了一些下咽,待一切工作都完成之後,她也是累得疲憊不堪,隨意的趴在外間的梨木椅上便深深的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趙楠卻發現自己的身上披了件黑色的外衫,仔細瞧著,竟是張全的衣裳,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想來自己睡著之際,張全竟進來過。
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