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茫然呆視他。
他偏著頭,嘴唇覆過來要吻她的嘴角。
顧煙定定看著他,這次,她沒有閉上眼晴。
上次,她閉上眼晴,他不是在恥笑她,“哈?以為我喜歡你,我想吻你?我只是想看你會不會心跳,會不會對我心動。”
這次,她睜著眼晴,漆黑瞳孔映著他的臉。
他的睫毛掃過她的鼻子。
她一陣心驚的顫意。
就在他要吻住她的那剎,掀抬眼簾看牢她一眼。
她也看著他。
然後,她瞬間別轉臉。
他的吻落空了,吻在臉頰。
看不清一個男人眼晴里有沒有對自己一丁點喜歡,她怎麼能讓他吻她?
吻是什麼?
是愛,是我愛你,親愛的!
世界仿佛靜默了一秒。
然後,她的耳邊飄來他的冷笑。
不知是笑他,還是笑她。
可能兩個都有。
她伸手扯緊外套,他已然已經端正坐好。
剛才,像是她的一個幻想,一個夢境,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吃驚,他的臉色能轉換之快,臉上一點也看不出那種抓人的痛苦的神情,而是倔傲的冷漠,眼神染著濃濃的嘲諷。
在這樣的時候,她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她要小心,不能軟弱。
當剛才他眼神緊揪著她內心的痛苦復雜神情,只是一個幻境。她傷心的想,他並沒有喜歡她。
然而為什麼要給要吻她的錯覺?
是了,他那麼驕傲,哪怕不愛她,也不想別的男人沾染他的東西。
可是,他們已經分手。
她想,她要問問他。
她要問問他為什麼要吻他。
她是不想誤會他,不想讓每一絲感覺他會喜歡上自己的錯覺溜走。
她看看他,清咳了聲。她問,“你剛才為什麼吻我?”
羞恥顧不上了,只是臉紅,像橋下那抹平靜湖水,魚偶爾跳上來,躍起一平靜湖面一圈圈泖漣漪,帶著一種隱秘的羞情。
沈瑜的臉有微的怔動,但隨即就收拾臉上神情。他偏過頭,目光像打橫斜斜冷凝她。
顧煙又是口干舌燥。
他聳聳肩,沉聲笑了。他說,“我只是想知道尹陌吻你是什麼感覺?”
她錯愕,啞然。
許久,她問,“什麼意思?”臉色灰白。
他的身子傾過來,雙手撐在她的車窗兩邊。
眼晴上下掃著她的臉,低聲喝道,“人人都說我為女人爭風吃醋,我不想擔這樣被冤枉的名,所以,不吻下你我不被人冤枉了?”
“就這樣?”她的心跳啊跳,等跳回原來的位置,她平靜問他。
他放開她,一臉嘲諷地聳肩。“不然呢?”
是啊,不然是我喜歡你?
她的眼神里從期待轉回失意,又回到冷靜。她也笑,“不然我會以為你也跟別的男一樣輕挑,只是想佔得女人的便宜。”隨意找著理由,總之,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尷尬。
她對自己的勇氣感到驕傲。
沈瑜冷笑,點一支煙。“前腳才剛跟未婚夫分手,後一秒就跟〞qing ren〞聯手對付我?”他冷聲問。
她辯解。“我沒有。”她說。
“沒有?”他笑了,帶著那種鄙夷不屑的自鼻子輕哼。“今天的新聞是什麼意思?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他嘲諷地問。
顧煙啞然,沉默。
因為他的語氣輕挑,讓她更加生氣和心酸。
她說,“我要走了,請你開車門。”
她不看他,怕眼神出賣她。
他不出聲。
她傾過身去按了車鍵,然後打開車門,下車。
他揚起一條眉,也跟著摔門下車。
她說,“再見。”
他忽然問,“你想清楚了?”
“什麼?”她轉頭茫然看他。
他冷笑。“決定跟尹陌在一起?”
顧煙無限心酸。無論她怎麼解釋,他就是不相信她跟尹陌是清白的關系。
她已經厭倦對他解釋,讓他一次次拿捏住她的心,呆等著他對她丁點的吃醋,一丁點的喜歡。
“再見。”她轉頭就走。
他的眼眸深了深,挑唇冷笑,眼晴盯著她的背影。他說,“你不需要對我說聲對不起?”
她背對他,憤怒噬咬著她的心。
她落下淚來。
“為什麼?”背對著他。
“你跟尹陌利用了我,這下,你該回去跟尹陌開香檳慶祝了吧,雜志有了知名度,ah集團的股票下跌,董事會成員對我有意見。”話音一轉,咬著牙說出後面這句,“你們得到的可真多!”
顧煙吃驚,他這麼可恥,居然先發制人。
他很少一下子說這麼多話,可見他已經夠容忍她,沒有在見到她就揮給她一個耳光。
壓下要跳出胸腔的激動,她轉過頭,心平氣和地問他,“是學長得到很多?你跟你母親當初是怎麼拿了他ah集團所有的股份?”
不不不,她原先不是想想說這些,他跟尹陌的事情與她無關,她根本不想趟這個渾水。可是那枚刺,他話里的刺讓她失去理智,一心只想搜尋最利刃的話回向他。
陽光灑在湖面,金光閃閃,讓人睜不開眼晴。
沈瑜看她一眼。“學長?他是你哪個學長,叫得跟〞qing ren〞一樣。”
她冷笑,木著臉。“你不是說他是我的〞qing ren〞嗎?”既然他一心這麼認為,她索性就如他的願,承認了。
他的身影斜了斜,眼底掠過可怖的幽暗。
她終于承認了。
他就知道,她跟尹陌的關系不只是朋友。
他終于逼她承認了。
他揚唇,輕笑。“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跟尹陌坐在ah集團的老板跟夫人位置?”
怒從心起,她不甘示弱。“很好,如果你願意讓位的話。”她笑。
他抬眼看她,看牢她。
她也決不會再別轉臉,掀抬眼簾,直直跟他的目光對視。
兩人僵澀地對峙。
兩個人的眼神又看不出任何情緒,各自平和無波,決意要以最平和目光迎視對方,讓對方知道,我對你不屑。
只有不屑,眼神才沒有波瀾。
索然無味,顧煙率先轉身。
她跟他在這里羅嗦什麼,她要趕回雜志社,要工作,要跟小姨吃午餐。
他聳聳肩,對她說,“上車,我送你回雜志社。”
“不用。”她往前走。
他自身後過來,把她再次拽進車里。
她渾身亂抖,張著嘴要朝他咆吼。
憑什麼!
憑什麼可以對她這麼任性,總是這樣拽著她的肩膀,按著他的旨意,她不是說過不想上車了嗎!
可是,不等她咆吼,他說,“這里等不到車。”
他是好意送她回雜志社?
她看看他,他的臉上恢復淡漠,一副要跟她拉開距離感的疏離。
似乎,他真的只是想帶她回去雜志社。
炙熱的太陽讓人的思緒昏沉,她抬頭遮著額頭望了一眼街道,許久都沒有見一輛計程車過來。
她嘆氣,轉身上車。
她要回去跟小姨吃飯,她們約好。
不想看他,閉上眼晴靠著車窗休憩。
恍惚中,漸漸覺得車開得飛快。
像夢境一樣,讓她抓不住,只是徒留下夢境那一抹掠影。
她抬眼,看看兩邊。
可不是,兩邊的風景向後倒。
她徒地打起精神,再定晴一看,兩邊的風景只在她眼晴里掠過,就倒向後邊,車速一定超過七十碼。
她立刻回頭,質問他,“這里是街區,你想跟我一同車毀人亡嗎?”
他不出聲,沉著臉。
她氣結,冷哼,“你冷靜下來好不好!你的新聞會出現在雜志,也是你昨天先打尹陌!你也不完美,你也有缺點,別人才會抓住你的缺點!”
“閉嘴!”他沉著臉喝道。
他居然呼喝她?
居然吼她?
很好!
她全身像母雞一樣抖著羽毛,朝他咆吼,“如果你不打尹陌,尹陌怎麼可能會拿到你的新聞!是你自己不夠冷靜,是你太驕傲,尹陌只對你稍挑釁一下你就動了氣,就打了他!”
“閉嘴!!”
“我不住嘴,憑什麼要我道歉!”
他一腳踩油門,把油門踩到底。
保時捷像箭一樣飛出去。
顧煙緊緊抓著車頂吊環。
拾回理智,她說,“我要下車!”她太猶豫,才會讓他拽著上了車。
只有猶豫,才能讓他這樣挾持著她。
沈瑜像沒的見,精精冷眸專注前方。
他嫻熟地打轉方向盤,在街道里左拐右拐,兩邊響起汽車刺耳的喇叭聲。
“下車,我要下車!你要話就去找尹陌說!任什麼要別人道歉,是你跟你母親搶奪了本應該是尹陌的東西,下車,我要下車!”十分氣結,語無倫次,一通亂罵。
他咬著牙,憤怒地把臉轉向她。“不要張口閉口就是尹陌!”
“明明就是你跟尹陌的事情,朝我發什麼火!”
“是你的問題!”臉色鐵青,額頭現著青筋。
她低睨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手上也是青筋,猙獰地像要掐了她。
她冷笑了,“很好,什麼都是我錯,你可以隨意指責我。”
“我有冤枉你?沒見你的〞qing ren〞尹陌下在後面開車追來?”他冷笑。
顧煙呆怔,立刻轉頭,臉趴著車窗往後面看。
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不停朝他們鳴喇叭。
顧煙全身虛軟,坐回座椅。
她嘆氣,叫他,“停車,我不陪你跟尹陌玩。”
沈瑜不出聲,像賽車手一樣凝神看著前方的人來車往,快速地打轉方向盤,像一片雲一樣從別的汽車縫隙掠過去。
顧煙雙手掩著臉,十分疲倦。“我要下車,放我下來你照樣可以跟尹陌比車技,我不想跟你們車毀人亡,不見得我願意陪你一同結束在這里。我想生活下去,我有我愛的人,有想做的事情,我不想跟你在這里結束,汽車掉到橋下有什麼意思?汽車被撞有什麼意思?不,我不願意。你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沒有問我願不願意,就拉著我 車,這不道德,我不願意跟你車毀人亡。放我下來,你想跟尹陌如何我管不著,哪怕你們兩輛車撞碎。”
仿佛一輩子的話都要說完了,他轉過頭古怪地看她一眼。
她掩著臉,繼續說,“不管你跟尹陌的問題,還是跟周音的問題,我都不想趟這個渾水。你放我下來。”
車廂一片靜默,只有兩邊的風聲呼喝掠過,隱約夾雜著遠遠飄來的警笛聲。
許久,他忽然輕聲說,“不是我跟尹陌的問題,也不是跟周音。”
“哦,是嗎,”她無力地說,“總之你的事情與我無關,你放我下車,我中午約了人吃飯。”
話音剛停,汽車一個轉彎,猛地停在路邊。
好車就是好車,車瞬間就能停得那麼穩。
“謝謝。”她下車,不看他。
“嘶——”
一聲尖銳剎車聲,瑪莎拉蒂停在她面前,截住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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