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顧煙梳洗準備去上班，電話響了。
她接听，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顧小姐，我是xx報的記者，听聞你讓沈瑜公子為你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是真的嗎，本報想對你進行采訪——”
顧煙冷著臉，掛上電話。
電話又響。
“顧小姐，你昨天已跟沈瑜取消訂婚，是不是因為第三者介入？”
“顧小姐，你跟沈瑜訂婚是否因為你母親欠了ah集團債務？”
電話響了又響。
顧煙一連摔了幾個電話。
她站在水槽面前，瞪著鏡子。
一嘴的牙膏泡沫。
程雅披著睡袍過來，伸著腰。“怎麼了，一早就電話響。”
這時，客房服務把報紙雜志拿進房間。
顧煙一眼瞧見那本雜志。
封面以吸引眼球的角度干載尹陌跟沈瑜揮拳的照片。
顧煙默默刷牙。
程雅泡了杯咖啡，坐在沙發翻看雜志。
“怎麼回事？昨天你們還打了架？”程雅愕然問。
顧煙的臉色黯了黯。
程雅的視線瞟向顧煙。“分手就分手，干嘛讓事情這麼張揚？”她惱火地問顧煙。
顧煙摔下牙刷，拿起手袋要出去。“我去上班了。”
“顧煙！”
顧煙背對著程雅，手握著門把。她平靜地說道，“小姨，別問我。”
“訂婚跟分手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可是做事要講分寸，幾個成年人在酒吧大打出手，讓人見了笑話！你想出門讓你對人指指指點點？”程雅轉過身，手里對顧煙揚著那本雜志。
這是她跟尹陌的雜志，第一期發行。
想不到第一期發行，出賣他們三個人的丑陋來提高銷售。
程雅張了張口，不等她說話，顧煙的電話又響。
她冷著臉，從手袋拿出，二話不說就把電池拿出來。
程雅呆視，怔怔看她。
許久，她嘆氣。“你已經長大，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一臉無奈。
顧煙心痛。她轉過身，聲音平和下來。“小姨——”說不出口，都是酸澀，不知從何說起。
程雅問她，“這下你打算怎麼辦？”她燃起一支煙，指甲涂著紅色指甲油，但臉上還沒有化妝，越發襯得皮膚蒼白。她昨晚沒有睡好。
顧煙不由的心酸。小姨一定是想她的事情，所以一晚沒有睡。
她溫和地看著程雅，走過來擁抱她。
程雅一怔，無奈地笑。她又嘆氣，“這下你怎麼辦？”人人皆知她的丑聞，街市蒼尾談論她，如何去挑選另一個好男人？
顧煙知道小姨在想什麼，她溫和安慰她。“小姐，嫁與不嫁也不重要，最要緊是有份工作。”
“啐。”程雅白她一眼，驚異于顧煙一夜之間就像成熟了許多。
她瞪著她。“今天還去上班？”她問。
顧煙點頭。她不想因為這起新聞，就曠工。
程雅默然，反而也不知要說什麼。
顧煙疲憊地笑笑。“小姨，等我想好了，我們就到國外。”她說。
她算是已經讓步，給程雅一個承諾。
“好。”程雅吸了一口煙，大力拍拍她的肩膀。
顧煙看一眼鐘表，呀的一聲。“要遲到了。”急忙奔到玄關處穿鞋，一邊對程雅揮手，“中午去找我，小姨，我請你吃飯，我知道有家餐廳的菜做得不錯！”
程雅眯眸斜睨她。“我還要你請我吃飯？”她笑。沒大沒小。
顧煙也笑。“真的，那家餐廳不錯。”
“好。”不想拂她的意，顧煙一心想讓她高興，那她就高興。
“別太忙，有空就偷懶。”關上門的時候，程雅在背後叮囑她。
顧煙笑。她推開門，頭探進來，伸舌頭扮了一個調皮表情。“老板要是听見立刻炒我魷魚，哪里有人教員工偷懶？”
“管他，我們就要去國外。”程雅聳聳肩，朝她擺手。
顧煙一陣感動。她知道小姨在關心她。也知道小姨故意生氣，但其實是對她心疼。
打起精神，她立刻奔到電梯，沖出酒店，在街上攔了一輛計程車。
“九點一分。”揮著汗奔到雜志社，尹陌看看手表。
果然，雖然她跟尹陌算得上是朋友，尹陌也會盯著看她會不會遲到。
“喂，只是遲到一分鐘。”她揚聲說道，把手袋往椅子一放，先走到茶水間泡杯咖啡。
尹陌雙腳放在桌面上，失神望著顧煙。
她神清氣爽，一副儼然已經忘記昨天的事情。
他皺起眉，眼晴眯了眯。
她從窗戶探頭，“喂，奶油咖啡？”她問他。
他怔怔看她。她又揚聲，“喂，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喝！”她笑。
他戲謔地揚唇笑道，“多放點奶油。”
“奶油也很貴，省著點。”一心要揮走昨天的陰霾跟不愉快，她開起玩笑。
他說，“我不喜歡喝黑咖啡。”
“為什麼？”她想也不想就問，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到尹陌面前。
他上下打量她，見她神情比往日更神采，不禁訥罕。他拭探問她，“你不生氣了？”
她苦笑。“生氣能怎麼樣？”他是老板，他有權決定新聞報不報道。她是一個工仔，別說出賣隱私，他讓她捏造新聞，也許她考慮之後也會同意。
站在工作角度，這是一次沒有名氣的小雜志的機會。
這次的新聞可以讓大家認識雜志，可以讓a雜志更有知名度。
不過，諷刺的是，她跟尹陌還有沈瑜做了一次名人，讓大家茶余飯後評頭論足。
尹陌看牢她，感覺到她不像在撒謊。他松了一口氣。
他把電腦屏幕轉到她的面前，打開微博。“今天早上已經有超過十萬的人瀏覽這個新聞。”
“是嗎？”她興趣淡淡。
“顧煙，相信我，我跟你可以做好一家雜志，我們可以做成像華伊那樣的傳媒集團。”伊陌眼晴閃著亮光，興奮地用手輕敲著桌子。
顧煙索然無味。即使可以做成傳媒集團，不過她已經跟小姨出國。
剎那間有些疲憊。她啜了口咖啡。
“學長，我們下期的雜志專題是什麼？要不要去找幾個名人做專訪？”邊打開筆記本邊問。
尹陌眯她一眼，意味深長。
顧煙被看得不好意思，她笑笑。“怎麼，我的嘴角有咖啡漬嗎？”說著拿出手袋里的鏡子瞧了瞧。
尹陌見她擰著眉盯著鏡子，在鏡子里上下打量自己。他失笑，聲音跟著歡快。“顧煙，你想不想做一名好編輯好記者？”他饒有意味問她。
“當然。”她喜歡工作，對工作付出熱忱，工作也會回以熱忱。
“我要讓你跟蹤報道ah集團。”尹陌忽然開口，看看她。
顧煙一怔，錯愕抬起頭。
尹陌直視她的目光，望見她眼神的困惑。他解釋，“這只是工作。”
“不是針對ah集團？”她問。
他搖搖頭，又用手擦擦鼻子，神情變得溫柔。“我在你眼里算什麼，就這麼卑鄙？”他笑。
顧煙直直看進他的眼晴，想從中看出點意味。
痞氣的眼神里有著真誠，她看他，他故意朝她眨眨眼晴，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像個漂亮女孩子般。
顧煙忽地臉紅了。
他的眼晴漆黑明亮，眼神染著濃郁的認真，仿佛要對她說什麼。像是在傳遞愛意的眼神。
她低下頭，繼續工作。
他笑，調侃她，“你不敢跟男人眼晴對視？”
“不是。”仍低著頭，筆嘩嘩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尹陌眯眸，伸手拿過她面前的筆記本。她跳起來要奪回，可是尹陌已經把她的筆記本高高揚起，笑得一臉戲謔。“這是什麼？”他指著筆記本問。
“哦，練字。”耳朵也紅了，頭更低。
他瞅著她，好笑地，“你忙什麼？忙著練字？我看不出你在寫什麼。”
確實，只是不敢跟尹陌眼晴對視，才慌忙用筆戳著紙上，誰去管寫什麼。
反正被他戳穿，她也索性厚著臉，“我真的在練字。”
“嗯，練字。”他笑著附和她。昨晚還以為她會從此跟他鬧翻。看來她不是個小氣的女人。
電話又響。
尹陌跟顧煙兩人對看一眼，兩個人的神情都有著一種默契的古怪。
都似乎知道這是誰打來的電話。
顧煙笑。“學長你接吧，反正都是來問今天新聞的事情。”
“早上你也接到記者的電話？”他皺眉問她。
“當然，那些記者個個比我們歷害，新聞早上才登，就立刻連我的電話都知道了。”她裝做無謂地聳肩。
他沉默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過了半響，電話仍尖銳地響著。
她催他，“學長，接電話。”
他忽然偏著頭，對她說，“對不起。”
她呆住。
他笑。“你不要原諒我。”
顧煙瞠目，抬頭凝視他。
他的痞氣斂去，一臉認真。“真的，不要原諒我今天早上對你做過的事情。”
她問他，“你是說這則新聞？”
他點頭，聳肩輕笑，牽了牽嘴角。
顧煙忽然沉默。
過了一會，她說，“有什麼值得道歉，對我也有益處，雜志賣得好，我就可以領提成。”聲音輕下來。
“你真的不生氣？”索性挑明問她，一雙眼晴不放過她的表情。
顧煙笑。“昨天會生氣，睡了一覺，覺得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我要為自己著想，也要為雜志著想，你看，現在雜志不是出名了嗎，不是有人打電話過來了嗎？”
他不響。不知是否要感謝她的大方。
如果是以前，顧煙不會這麼快就原諒尹陌，然而人會長大，會對生活妥協。
做一個有原則的人不易。
她用手撐著頭，看尹陌如何打發電話里的記者。
尹陌听到電話傳來的聲音，臉色變了彎，轉頭看了眼顧煙，神色詭譎。
顧煙的心提上來。
只听尹陌說，“是張凌芳。”
“她的電話？”
尹陌把電話听筒稍微拿開，對顧煙點點頭。
顧煙雙手抱著腦袋，頭疼。
她已經跟沈瑜分手，張凌芳還不打算放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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