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庭筠听著我的話,眉頭緊緊的皺起︰“你當真是想好了!”
他的話語很是嚴肅,似乎還帶著一些其他的意思,我望著他,不去猜測他的想法,我永遠都猜不中他的想法,猜來猜去的實在是太累,他願意說,那我就听,他不願意說,我也無所謂了。
“難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笛芷,這個名字拖程家的福,現在走在大街上估計沒有人不知道了吧,難道晏先生你會讓我出國嗎?”
我的話語緩緩出來,他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會。”
听著他的這兩個字,我忽然就笑了起來,只听他繼續說道︰“我會讓你和無雙一起離開。”
“我只是那麼說,我並不想離開,都說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大概不僅僅是說人。連命運也是如此,躲了那麼久,誰知道會不會眸未來的某一天,某個異國他鄉的街頭,回頭就看到了一個你最不想遇見的人,到那個時候,我是不是又該再換一個名字,換一個城市?我不想了。”
我說著,緩緩的坐在了他的對面,話落,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可在這兒,我的身份恐怕是護不了多少!”
“沒關系,以後是福是禍。與四爺你沒有無關。”我看著他沉聲說道,他的眸光變了又變,沉默了很久說道︰“你若是想好了,那麼我送你去見!”
說完,他緩緩的起身,看了一下時間︰“回去睡覺吧,還能睡幾個小時,你再好好想想。”
“不用了,我已經想好了。”
背對著我的晏庭筠身子一滯,緩緩的頓住了腳步,終是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獨自上了樓。
我坐在客廳內,撥通了剛才蕭然打來的電話號碼,一直都是無人接听,我心想,這恐怕不是蕭然的私人電話吧。
過了很久,電話就打了回來。
是蕭然。
接起電話,只听他沉聲說道︰“你還沒有走。”
“我決定不走了。”
“你瘋了,是不是?”蕭然在電話中厲聲說道。
我抿了抿唇,沉聲說道︰“我就算是離開,我又能去哪兒?笛芷,現在很多人都知道我是誰,我走了,秦家的人就找不到我了嗎?原來他們沒有找到,是因為不知道我在哪兒,我叫什麼!而現在呢?只要的身份證一再哪兒使用了,都會被查出來,我能去哪兒?”
我的話語落下,蕭然在電話那端久久的沉默。
“那你回家嗎?”听著他的話,我也陷入了沉默,良久沒有說話,回家這個詞,真的是很溫暖,也是我最期盼的事情,但有些事情注定了,我恐怕是不能。
“其實爸媽......已經原諒你了。”他的話語落下,我微微勾唇淺笑,卻是覺得眼眶酸澀。
我咬了咬唇,淡淡的說道︰“是嗎?”
“蕭家出現了我這樣的女兒,一輩子都會是蕭家的丑聞,是我的錯,謝謝你這樣安慰我。”我的話語說完,蕭然沉聲說道︰“你心里有怨氣,有委屈,但是家里一時間出現了那麼多的事情,爸媽也是一時生氣。”
“我知道,他們知道我在北京嗎?”
“知道。”
“那發生了這些事情,他們也知道了,是嗎?”我的話語出來。蕭然沉默了片刻才說道︰“爸爸應該是知道的,但是他們都沒有提什麼,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听著電話,良久沒有說話,我們都沉默著,兄妹一場。六七年沒有打過一次電話,沒有見過一次面,我們從熟悉變得陌生,變得客套。
“那你你不走,準備怎麼辦?”
听著他的話,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走一步算一步,別擔心,我不會死的。”
他輕聲嘆氣,隨後說道︰“你既然不決定躲了,那你就先回家吧,回家之後,有什麼事情,大家也好商量一下。”
“不用。現在他們還不知道我是誰,只是猜測,但是沒有證據,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我會回去的。”
話落,我掛斷了電話,靜靜的坐在那明亮的水晶燈下,我緩緩的起身走到了外面的院子中,我站在回廊里,微風襲來,我感覺有些微的冷意。
我看到了不遠處的秋千架,慢步走了過去,緩緩的坐了上去,輕輕的蕩著。清幽的月光,熟悉的星空,清脆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著,黑夜中的微風吹來了少年的聲音,他說,阿芷,我們已經一起從小學,中學,然後到高中了,將來我們到同一所大學,然後一起畢業,一起出國留學,在同一個城市生活,同一個公司工作。最後結婚,然後生子,一起白頭到老。
親昵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我听著听著,眼淚就緩緩的流淌了下來。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還推了他,說這樣一直在一起得多恐怖。他說,青春是踫撞,生活是細水長流,他都陪著我。
是啊,他都陪著我,一直都陪著。
而我呢?早已經不是我了,是一個連自己都陌生的人了。
我就在外面一直坐到了天亮,邵凱送來了一套護士的衣服,讓我換上,隨後上了車。
坐在車內,我的心緊張得幾乎要窒息,手指緊緊的攥起來,坐在一旁的晏庭筠,目光平靜的望著前方。一直沒有說話。
我本以為他是直接送我到醫院,誰知道他把我帶到了一個高級公寓樓下,等了片刻,從里面走出來了一個女人,看著格外的嚴謹又嚴肅。
晏庭筠下車和她交代這事情,隨後他走了過來,拉開了車門看著我說道︰“跟著她去吧。她會帶你見到你要見的人,听她的安排。”
我抬眸望向他,沉聲問道︰“我該怎麼稱呼她?”
“她姓柳,你在醫院應該喊她柳醫生。”晏庭筠的話語言簡意賅,我斂了斂眸,說道︰“多謝四爺。”
晏庭筠望著我,沉聲說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無論出現了什麼樣的後果,你都不要後悔,只能走下去。”
“我知道。”
“那去吧。”他說完之後,我從車上下來,去到了那個女人的身邊,她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上車吧,一會兒我上班遲到了。”
我微微頷首,隨後就上了車。
一路上,她沒有說話,只是開著車,我也不想說話,所以一路沉默的跟著她到了醫院,然後去到了她的辦公室。
她到辦公室穿上了白大褂。沉聲說道︰“拿著本子,跟我走。”
我看著她緩聲問道︰“我的身份是?”
“你是我帶的實習生。”
“好,我明白了。”
我拿著她遞過來的本子和筆,跟隨在她的身後,轉了好幾個病房,她才回到辦公室,她看了一下時間,抬眸望著我說道︰“再等等,我就帶你上去。”
“好,謝謝。”
“不用,我是幫四爺辦事而已,他交代的事情,我會辦好。”她的話語淡漠而疏離,的確。我和她本就牽扯不上什麼關系。
我並沒有反駁什麼話,所以辦公室內一陣沉默,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她的叮嚀一聲響,隨後她看了看,瞬間起身︰“走吧。”
听著她的話語,我迅速的拿上本子跟上她的腳步。
坐著電梯上了樓,我帶著口罩,垂著眸站在柳醫生的身後,剛出電梯,秦家的人就站在了電梯門口等著了。
“柳醫生。”我听著這女聲,捏著本子的手忽然顫抖了一下,身子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可不能因為緊張而出了漏洞。
“秦夫人。”她的話語平靜,沒有多熟絡,只听秦暮的母親沉聲說道︰“我有點事情要離開一下,麻煩你了。”
“不客氣,應該的。”
她們的話語落下,那女人便就從我們的身邊走過,進了電梯內,而我跟著柳醫生朝病房那邊走去,前面的女人沒有絲毫的停留,推開門就走了進去,而我也快速的跟上了她的腳步,不敢有絲毫的差錯。
只是當我走進那個病房之後,我才發現我是那麼的害怕重逢,害怕這樣的重逢。
柳醫生望著我。沉聲說道︰“秦家的人疑心很重,經常會走了又返回來,你還準備站在那兒嗎?”
我听著她的話,眉頭緊蹙,快速的走了過去,剛剛走過去,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出現的是秦暮的母親,她看著柳醫生說道︰“我忘記拿東西了,回來拿一下就走。”
“嗯。”柳醫生淡淡的應著,便就開始兌藥劑,自顧自己的干著活,她伸手,我就把她需要的東西遞給她,那女人拿了東西之後,確實就真的走了。
而我跟著柳醫生走到秦暮的病床前的時候,心都緊緊的揪在了一起。
六年,六年的時間我們本應該是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學,一起出國留學!
而他,卻在這醫院內躺了整整的六年,長眠不醒,我緩緩的坐在床邊,看著熟悉的面容,手緩緩的觸摸到他的臉龐上︰“阿暮,你到底做了一個什麼夢?讓你如此的貪戀不願意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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