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君風,”歐景塵忽而停下了步伐,古井無波的雙眼,帶著一股自然而然的王者之氣,“有些東西,不是你喜歡,你想要,就有資格擁有,有時候,還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
“你錯了,”夏君風唇角微勾,帶著一絲痞笑和挑釁,“有些東西,不是你有資格擁有,有能力擁有,你就能得到,有時候,還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歐景塵似乎被說中要害,雙眸瞬間變得黑沉,但很快,他便恢復了平靜,冷冷勾起唇角,他沉聲道︰“那我就看看,什麼是命!”
他雙眸一眯,轉過身,當即上了馬車,轉眼離開宮門。
夏君風看著漸漸遠去的華麗馬車,挑了挑眉,帶著一絲落寞,自嘲一笑。
不是他沒有能力,也不是他沒有資格,更不是他沒有命,而是......她心里,根本沒有他倆中的任何一人。
他夏君風有能力,歐景塵也有資格,百里華卿也有那個命,可到頭來呢?
誰又得到了那個女人?
她就是一個理智到骨子里的女人,為了她,他們你爭我奪,也許到頭來,就是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
一品太尉府中,古香古色的後院里,清晨的陽光照耀在名貴的花草上,散發出陣陣幽香。
及腰的花草旁,擺著一張搖椅,椅上披著柔軟的毛毯,韓雲綺躺在上面,悠閑地曬著太陽,眯著眼,昏昏欲睡。
錢寶抱著一個花籃,坐在花叢里,按照韓雲綺的指定,細致地摘著花瓣。
直至花瓣快有大半籃子時,錢寶這才抱著花籃,小心翼翼地走到韓雲綺身邊,“莫哥哥,這些夠了嗎?”
韓雲綺眯縫起雙眼,看了一下,頷首,“差不多了,讓漂亮姐姐洗干淨以後,就可以做好吃的糕點了。”
錢寶將花籃放到一旁,悄悄靠近她,壓低聲音道︰“雲姐姐,好像周邊都沒有人了,要不咱們趁機溜走吧?”
聞言,韓雲綺笑了笑,“就憑你這點小眼神,又怎會發現那些大內高手。”
錢寶頓時泄了氣,提著籃子,走向一旁的婢女。
韓雲綺看向明媚的陽光,雙眸微眯,寂夜宮的組織遍布天下,也許過不了多久,那個人,就會知道她的行蹤了吧?
他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
所謂放她自由,也決不會允許她接近別的男人。
相信很快,他將派人將她帶走,然後帶她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未幾,錢寶就興匆匆地跑來了,“莫哥哥,姜大人下朝了!”
“下朝就下朝,急什麼?”韓雲綺哭笑不得,看著他一臉做賊心虛的模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好。”
錢寶立刻領悟,撫了撫胸口,很快恢復老成的模樣。
轉眼,月亮門前,歐景塵就走了進來,他身著一襲寶藍色的朝服,襯得身姿挺拔頎長,一頭黑如綢緞的長發高高束在頭頂,干淨利落,一絲不苟。
韓雲綺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垂頭,立在一旁。
歐景塵緩緩走到她身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看你倒像是這里的主人。”
韓雲綺一听,愈發將頭垂得更低了。
“還不都是大人你慣出來的,”古毅是個直性子的人,屬于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听這話,立刻附和了起來,“這小子是愈發不拿自己當奴才了,端著架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大人您的男寵!”
“噗——”
韓雲綺險些笑噴,不經意地抬起頭,當她觸及到歐景塵深幽的目光,立刻止了笑,恢復一臉的嚴肅。
古毅見韓雲綺笑了,又看歐景塵臉色黑沉,頓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打起自己的嘴巴子,“屬下多嘴,屬下這張嘴,就知道胡說八道,該打!該打!”
錢寶一臉呆呆的,拉了拉韓雲綺的袖子,低聲問道︰“莫哥哥,什麼叫做男寵啊?”
韓雲綺張開嘴,正要說話,立馬捂住自己的嘴,險些就露了餡,她一把將他拉到身後,對著他一通擠眉弄眼。
錢寶似懂非懂,抓了抓耳朵,懵懂地看向古毅。
古毅老臉通紅,一個大老爺們,站在原地搓著手掌,竟然不知所措。
“得了,”歐景塵無奈,皺眉道,“下去備馬車吧。”
古毅頷首,乖乖地退了下去。
錢寶雙眼一睜,小跑到歐景塵身邊,仰望著他,驚喜道︰“姜哥哥,我們去哪兒?!”
歐景塵摸著他的腦袋,“听說江緗樓來了一個戲子,我今天正好無事,所以一位大人邀了我前去小飲幾杯,我想著,帶你們去看看也好。”
“戲子?!”錢寶最喜歡這些節目,雪曦村里一年才能看到一次,當場高興地叫了起來,“好啊好啊!我們現在就去吧!”
“君莫問,你可收拾妥當了?”歐景塵忽而轉向韓雲綺,神色莫測。
韓雲綺對上他的目光,直覺不會有好事。
“莫哥哥,我們去吧!悶在這院子里都快發霉了,不如出去看大戲,多好玩啊!”錢寶拉著韓雲綺的袖子就往歐景塵身邊拽。
傻小子!
韓雲綺氣得只出大氣,一個大戲就把他騙住了。
“走吧。”歐景塵無視她的抗拒,轉過身,當先走在了前面。
韓雲綺一頭黑線,使勁瞪了錢寶一眼,這傻小子是被他收買了嗎?剛剛還一臉惶恐,轉眼就忘得一干二淨了。
坐上古毅準備好的馬車,馬車內寂靜無聲,除了一臉興奮的錢寶,歐景塵和韓雲綺皆保持著沉默,心思各異。
一兩炷香的時辰,馬車停了下來。
古毅下了馬車,立刻放下一個小凳。
歐景塵第一個出了馬車,錢寶拉著韓雲綺,一起下了馬車,還未走進江緗樓,迎面傳來一陣陣喝彩聲,和忽高忽低的唱戲聲。
韓雲綺皺著眉頭,一臉不情願,她身上沒有藝術細胞,一听這大戲就要打瞌睡,而據她所知,歐景塵好像也不是一個愛听戲曲的人,也不知今天他想做什麼。
懷著警惕的心,她跟著歐景塵一起進了大樓。
樓里的小二一看這馬車,雙眼一驚,慌忙去通知掌櫃,掌櫃一听,趕緊又去叫來了老板。
老板這才慌慌張張地迎了出來,滿臉堆笑,“姜大人,今個兒是什麼大風將您給吹來了,快快里面請!”
“今天的江緗樓,我家大人全包了!”古毅沉聲吩咐道,“那戲子,單獨留下來。”
老板一听,看了看還在認真听曲的客人,一臉為難。
掌櫃的站在一旁,陪著笑道︰“今個兒實在有些不方便,不如......”
“今天的損失,我們賠。”古毅直接打斷他的話,一揮手,身後迅速走來一個下人,手中端著一個盒子,他微微開了一條縫,露出金燦燦的光芒,但很快又合上了,意思不言而喻。
掌櫃眼前一亮,滿滿都是貪婪。
老板卻是依然面帶難色,他指向二樓廂房,“不瞞姜大人,這里還有一尊大佛,我們得罪不起,錢是小事,人是大事啊!”
“讓他留下,其余人走吧。”歐景塵淡淡回道,也沒有為難老板。
老板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遞給身邊的掌櫃一個眼神,掌櫃立刻下去散場。
半盞茶的功夫不到,適才還滿滿一樓的人,瞬間空了下來。
“喲,原來是姜 姜太尉啊!”二樓欄桿處,突然傳來一道略帶調笑的聲音。
韓雲綺眉頭一緊,夏君風?
歐景塵已經料到是他,沒有絲毫驚訝,對于他的陰魂不散,似乎早已習慣。今日夏君風突然出現在這兒,肯定也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大家一起上了樓,掌櫃的按照吩咐,將那戲子喊下了台,送到了歐景塵的屋子。
夏君風不樂意了,離開欄桿,一步三晃地走到他們的房間,“大家都是同僚,又恰巧踫到一起,不如一起喝幾杯如何?”
歐景塵面容不變,沒有搭理他,而是轉向那位戲子,“好好伺候我的......男寵。”
整個屋子,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韓雲綺瞪大雙眼,驚呆在原地。
夏君風仿佛也沒有料到,一雙漫不經心的眼,忽然變得深不可測。
古毅後知後覺,指著韓雲綺,看向歐景塵,“大人,你......”
“難道還要我說第二遍?”歐景塵忽而抬起眼,冷冷看向那戲子。
戲子身子一顫,慌忙靠到韓雲綺肩上,嬌笑道︰“大爺,奴家有眼無珠,怠慢了,奴家這就自罰一杯!”
說著,她趕緊為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得干干淨淨。
“啪!啪!啪!”
夏君風笑著鼓掌三聲,“姜太尉果然非凡人,我就說嘛,這少年氣質非凡,原來竟是你的男寵。”
歐景塵微微勾唇,似笑非笑。
韓雲綺被這戲子粘得渾身不自在,頭皮發麻,手臂全是雞皮疙瘩,她一邊躲著,一邊在心里咒罵歐景塵。
原來這貨將她接到這兒,就是變相地驗她身。
“莫問哥哥,吃點葡萄吧~”戲子笑嘻嘻地捏起一粒葡萄,蘭花指一翹。
韓雲綺險些一口吐了出來,一把奪過她手上的葡萄,連同桌上的葡萄,一邊往自己嘴里放,一邊往錢寶的嘴里塞。
戲子一看,目瞪口呆,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盤子,一時不知所措。
“別光吃葡萄,喝點酒吧。”歐景塵為她倒了一杯酒,遞到她面前。
韓雲綺抿了抿唇,遲疑了。
他知道她的酒性不好,她喝下去以後,肯定會露餡的!
她喝,還是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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