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原本緊鎖的門被推開,來人的聲音也隨之飄了進來。
我抬起頭,看著面前那個熟悉挺拔的身影,突然覺得,我好像是離他近了一步了。
可是我不想死,我不想為了一段剛剛萌芽又虛無縹緲的感情就這麼結果了我的生命。
我搖著頭,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拼命抗拒著眼前的一切。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對未來的幻想和憧憬一個都沒有實現,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張卯七,孟婷,玄光,你們救我,救我!”
我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剛一使勁人就無力地倒回了床上。我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連一個癱瘓的人都比不過!
但我一向是不服輸,越是到這樣的逆境,越是增長了我求生的欲望。
我什麼苦都能吃,只要能活下來,遭受怎樣的痛苦我都不怕!
兩人一鬼站在我的面前,卻是一句話也不說。這個病房內蔓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安靜,讓我的恐懼更是上升了一個台階。
“張卯七,你說話!我真的沒救了嗎?!”
這里和我最熟的就是張卯七了,我只能是對著他嚷道。一激動,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這一次,我連爬到垃圾桶前面去的力氣都沒有了。坐在原地就這麼吐了出來,衣服上,被子上,滿滿的都是血污,和爬行著的蠱蟲。
爬行了一段距離之後,身體開始變得僵硬,最後如結痂的血塊一樣,成了厚厚的軀殼。
我連擦去嘴角髒污的想法都沒有了,絕望地坐在床上,眼前的一切,在我眼中都已經是變得模糊。
“我去找江靈!”
張卯七使勁一拍床架,轉身就往外面走去。玄光卻是拉住了他,勸著他道︰“你去有什麼意義?第一,你打不過她。第二,她不可能救溫柔。”
“子母蠱,不死不休。不死不休。”孟婷頹然地往後退了兩步,坐在了她的床上,喃喃說道︰“要想解開此蠱,要麼溫柔死,要麼,江靈死。”
從能走路開始,孟婷就一直在研究著蠱蟲。對于這些的了解,自然是比張卯七要多。張卯七也停了下來,蒼老的臉上滿是悲憤和無能為力。
雖然我和張卯七認識的時間不多,可是還是能感受到他是個好人。好多次他都奮不顧身地來救我,他對我的好我都能感受到。
“我還能活多久?”
知道了現在已經是無力回天之後,我靠在床上問道。這最後的時間,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一般要死的人,他們都會做些什麼呢?
“我不知道,這個要根據每個人的體質而定,可是以你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活不過今晚的。”
或許真的是放棄了,張卯七坐在椅子上對著我說道,雙目卻是無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樣的氣氛讓我抓狂,可是我自己也是這樣,想學著電視里那些瀕臨死亡的人勇敢笑笑,卻始終勉強不了自己。我不知道究竟是要有一顆多麼強大的心,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才能如此的淡定和坦然!
這個時候,玄光突然走到了我的面前。不知是不是我就要死亡了的緣故,此刻他的臉龐,在我眼前似乎清晰了一些。或許在我死的那一刻,就能看見他長什麼樣了吧。
他走到我床前,握住了我的手。平日里他那麼冰涼的手,此刻我握在手中竟然是沒有感覺。失去了那麼多的血,我的體溫,恐怕比他的還低吧。
“只有死你體內的子母蠱才會失效。你會死,但不會永遠死。”他對著我說道,話語里的意思,我卻是不太懂。然而他的話,卻是讓張卯七和孟婷的眼中都閃過了一抹希望。
他說完,就站起身對著兩人說道︰“你們在這里看著她,我去去就來。”
話音一落,他的人便消失不見了。
張卯七和孟婷站在一旁看著我,一步也沒有離開。不得不說,這樣靜靜等待著死亡來臨的感覺,真的是很糟糕。
我是不是該給爸媽打個電話,是不是該為我短暫的一生留下什麼遺言?思考了一陣之後,我還是決定放棄了。我沒有勇氣告訴爸媽這個消息,我對不起他們,讓他們勞累了一輩子,還沒享受到清福,卻是要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著,我的心心里酸酸楚楚很不是滋味。
“張卯七,我死了之後,麻煩你告訴我爸媽,我對不起他們,讓他們試試現在還能不能再生個孩子。”
“生你妹!你不會有事的!”
張卯七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對著我說道。而我只當他說的話是在安慰我,對待將死的人,人們難免會溫柔一些。
“你可以把小九帶過來嗎?我突然有些想她了。”
小九這只鬼,跟著我才沒幾天,我就要拋下她了。以她單純敏感的心,肯定會很傷心的。
張卯七懶得搭理我,甚至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回我。倒是孟婷,伸出手推了推他,他才不情願地出了病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我感覺自己的五感在漸漸衰竭,生命體征也越來越弱。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原本嘈雜的窗外,此刻也開始安靜了下來。
“婷婷,我想,我真的是要死了。”我輕聲說道,卻是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听不見,我到底有沒有把話說出來?
孟婷站在我面前,我依稀可以看見她嘴一張一合,卻不知道她在說著什麼。
她在我床前走了兩圈,忽然又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停留了片刻之後,她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打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我害怕,很是害怕,全身都開始僵硬起來,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都是冰冷的。這就是人們說的瀕死之感嗎?不知為何,我突然就笑了。最後,無力閉上了眼,靜靜等待著這最後時刻的降臨。
幾秒之後,我的眼前出現了晃動著的好幾道身影。有手在我被子上拍打著,不知道是不是在拍掉床上的那些血塊。
接著,被子被人掀開。幾雙手伸了過來,將我抬了起來。我費力地想睜開眼楮,卻是再也沒有力氣。
來的,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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