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還是那個漂亮的女人,可不過短短兩天時間,感情卻變得不一樣。
宋文律心底說不出的復雜,他眉頭皺了皺,將懷里的西裝外套遞給家佣,目光落在甦向荷緊抓著手提包驚喜又稍顯無措的眉眼神態上。
老宅里的下人表面都低眉垂目,各做各的事,可能混到老宅里的哪有什麼笨蛋,都是人精,是老爺子手里的眼線。
甦向荷不懂,提著包靠近宋文律,局促與拘謹的動作活脫像個沒見過大世面誤入豪門大院里的鄉下丫頭,完全看不出她之前跟宋老爺子一來一往的能言善辯。
管家跟一直悄摸關注著屋里動靜的幫佣都開了番眼界。
小姑娘一套一套的真不得了。
“向荷。”宋文律垂眸望著女人耳垂上精致小巧的耳墜,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卻能看出她被宋老爺子請來之前必定是好好打扮了一番,至于女人本來是要做什麼,宋文律不想多問,于是只喊了她一聲,就低聲道,“我送你回家。”
甦向荷表情愣了下,抓著手提包的手微微攥緊,隨即輕輕點頭︰“好。”
宋家老宅到東三巷大概有半小時車程,甦向荷不是第一次坐宋文律的車,卻是第一次在上車的時候被他帶到後排座椅的位置。
甦向荷咬咬下唇,被弄了一個措手不及。
她眼尖地看到副駕駛座椅上整齊地疊了一塊白色毛巾,有被人用過的樣子,于是心頭就升起一絲不妙。可她怎麼都想不透,難道宋文律只不過兩天就對她移情別戀了不成?
眼楮在白毛巾上打轉,甦向荷身體微微前傾,想要用鼻子聞聞那毛巾上到底是哪個死女人的香水味,結果撲鼻過去的,卻只有陣淡淡的汗味與被車里冷氣燻到的涼意。
沒忍住打了個噴嚏,甦向荷遮住自己的鼻口,面色微紅。
宋文律給她調低空調,甦向荷心底好歹舒坦了點,又醞釀會兒情緒,率先打破車里的安靜氣氛,輕聲道︰“文律,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她苦笑一聲︰“我剛剛在你爺爺前面說的話你大概听到了吧?如果剛剛那些話會給你帶來困擾,那我現在先跟你說句抱歉。”
甦向荷的姿態很低,低眉垂目,語氣中卻捎帶著點兒迷茫與惴惴不安︰“……我不知道,原來人與人的差距能有這麼大。你爺爺一句話說要給我三百萬讓我離開你,離開這座城市,可他卻不知道,這里是我奮斗的地方,是我夢開始的地方,而且這里還有外婆留給我的回憶。我數不過來三百萬是多少,可如果要我拿這些錢來換我的夢想,我的回憶……我不干。”
女人的聲音里夾雜著細微的抽泣,宋文律從後視鏡里能看到她微紅的眼眶,與沾著水霧的細長睫毛。
甦向荷一路在車上說了許多話,傾訴自己的不安,惶恐,懼怕,還有堅決不要被金錢腐蝕夢想與回憶的堅持。
宋文律安靜地听著,半道上沒忍住點了根煙。
路過江寧街的時候,宋文律耳側是女人的聲音,余光有意無意落在車窗外的一棟棟建築上。爬滿青苔的筒子樓被太陽照亮了一側,破了半邊玻璃的樓道窗戶上出現了個人影,正拿著晾衣桿收衣服。
對方動作有些慢,白色的t恤勾著衣架打到旁邊的牆壁,人也跟著一晃。
宋文律幾乎能看清那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懊惱與抿緊的嘴唇。
眼底不知怎麼就閃過絲笑,宋文律把車速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放慢了些,直到人影晃晃悠悠抱著摞衣服又回了樓里,他才回過神,隨即無奈地搖搖頭,又把煙掐了,才打過方向盤,往東三巷去。
甦向荷幾乎自言自語了一路。
本來之前幾次約會也是她說他听,男人的話總是非常少,甦向荷也就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很快車子抵達東三巷口,大概是因為之前說太多,快下車的時候,甦向荷反而漸漸沉默下去。
就要下車,甦向荷指甲微微摳著手提包上的點綴物,抿唇強笑說︰“就到這里吧,麻煩你剛回家又把我送回來。不過文律,你爺爺之前的話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所以……”
“爺爺那里我來處理,你不用擔心。”宋文律靠在椅背,精致的火機在他手里升起黃藍相間的火光又熄滅。
甦向荷低垂的眸子閃過一絲亮光,她抬起頭,語氣不安︰“文律,你別為我跟你爺爺吵架。”
“不會。”宋文律從後視鏡里靜靜地看著面容姣好,年輕又漂亮的女人,緩緩開口,“向荷,之前你跟爺爺說,我們是彼此喜歡。”
甦向荷臉頰微紅,眼里卻閃過慌亂,言語都混亂不少︰“文律,我當時……是在氣頭上,覺得宋爺爺很欺負人,所以、所以才一氣之下那麼說了一句,我、我們之前差距那麼多,沒可能的,你不要多想。”
“差距。”宋文律眯起眼,啪嗒一聲將火機按下,語調第一次在甦向荷面前變得冷漠而疏離,“我想我們之前的確有很大的差距。”
甦向荷表情一僵,杏眼微怔地看向宋文律。
宋文律微垂著眼皮,漫不經心說︰“回去我會跟爺爺說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老爺子想必不會再為難你。”
甦向荷臉上的紅暈褪去,結結巴巴說︰“文律你這什麼意思?我們即使不在一起,也是朋友啊,什麼叫沒有任何關系。”
宋文律說︰“下車吧。”
甦向荷咬著唇,臉色蒼白的走下車,她不安地往前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喊男人一聲︰“文律。”
宋文律薄唇微抿,黑沉的眸子里平靜無光。
“為什麼?”甦向荷問他。
為什麼?宋文律也想問自己,怎麼突然就沒了感覺,怎麼在听到女人親口否認那句喜歡的時候,心底會產生出一種發自最內心的寒冷。
他就突然想到了昨晚的夢。
沒有人愛他。
陽光刺眼,卻照不到心底。
那里潮濕、冰冷,長滿青苔。
男人輕輕撩起眼皮,他望著車外的藍天白雲,最後也沒有回答女人的話,末了只是搖上車窗,同站在巷子口被風吹起裙角的女人緩緩道別︰“甦小姐,再見。”
與此同時,筒子樓里。
干燥悶熱的出租屋中,一張簡易的單人床上,單穿著條短褲的少年听得叮咚一聲響,在睡夢中輕輕皺了皺眉頭。
一道機械音在他耳側冰冷響起︰“任務目標孤獨值波動,當前孤獨值︰45。”
作者有話要說︰ 听你們的不瞎幾把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