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秦子寒震驚的站起身,良久,唇邊慢慢浮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原來……原來他們之間的緣分在小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周若妍垂著頭,心中滿是愧疚。
縴縴,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秦子寒坐回沙發上,沉默的抽煙,頓了良久才開口,低沉的聲音听起來淡淡的,讓人听不出任何情緒。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周若妍緊緊的握著雙手,頓了好一會才開口,聲音中透著一股子悲哀。
“我出生在一個小漁村,七年前,我被繼母賣給了當地一個比較有錢的老頭,那老頭欺辱我的時候,我拼命掙扎,無意中將那個老頭的頭給打破了,當時那個老頭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我以為那個老頭死了,心里很害怕,又不敢回家,無助之下就跳海自盡。就是這樣。我認識了縴縴,也就是真正的周若妍。”
她說著,抬眸看向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男人,那個男人沉默的抽煙,層層煙霧籠罩在他的面前,讓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和情緒。
抿了抿唇,她開口繼續說道︰“縴縴將跳海的我救了上來,我睜開眼楮,第一眼見到縴縴,我以為我死了,見到的是地獄的魔鬼。”
秦子寒微微的蹙了蹙眉,魔鬼?那個女人怎麼會像魔鬼?
周若妍垂了垂眸,臉上浮起一抹悲涼和同情。
“那時候的縴縴,似乎遭遇了一場大火,臉上有大片很可怖的疤痕,連手上都有。宛如駭人的魔鬼。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想活下去嗎’,後來,我們互換了身份,她似乎有很多錢,用大筆的錢去整成跟我相似的容貌,還回到漁村,用我的身份替我頂罪。我們分開的時候,她說‘從今以後,你就是周若妍,而我是周縴縴,你想逃多遠就逃多遠吧’,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直到我遇見了你,跟她才再次有了交集。”
秦子寒沉默的抽煙,良久,問她︰“你們互換身份的時候,是多大?”聲音低低沉沉,听不出喜怒。
周若妍抿了抿唇,低聲回答︰“十七歲。”
听著她的述說,秦子寒的心莫名的有些抽痛。
是了,資料上顯示周家被一場大火吞噬殆盡,周家父女都葬身火海。原來,真正的周若妍並沒有死在那場大火中,只是被火毀了容。
然而,那火燒在身上的感覺又有多痛,毀容的滋味又有多苦。
資料上顯示,那場大火發生的時候,周若妍才十二歲,那在與這個女人互換身份前的那五年,她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那麼小,又毀了容的周縴縴在這殘酷社會中生存的艱難和酸辛。
周若妍垂眸,滿心愧疚的開口︰“我答應過縴縴,不會將我和她之間的關系告訴任何人的。但是,子寒,我不想你誤會我,所以,我將這些真相全都告訴了你。”
秦子寒輕輕的吐了一口煙霧,淡淡的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周若妍痴痴的看著他,頓了良久才起身︰“子寒,你也早點休息。”說完,便轉身往樓梯口處走。
秦子寒往後靠在沙發背上,靜靜的抽煙,安靜的模樣有些陰郁。
如果說毀容的模樣難以生存,她大可一燒傷就去整容,可為何偏偏要等到五年後,她是在等一個契機麼?
還有,她為何偏偏要換一個身份生存?
她與他之間的相遇,又是否是她布的一個局,如果真是的話,那她進入秦家又是什麼目的?
現在看來,她進入秦家斷然不是為了什麼所謂的榮華富貴。
那她進入秦家到底是為了什麼?她父親失足受傷跟秦氏多多少少有一些關系,那她進入秦家會不會是為了……復仇?
想到這里,他的眸光頓時危險的眯了眯。
周縴縴,你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
深夜。周縴縴從噩夢中驚醒,心里滿是恐懼和悲哀。
抬手撫了撫臉頰,才知道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身後貼著一抹溫暖,夾雜著一陣強健有力的心跳。周縴縴垂了垂眸,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見的是一條有力的臂膀,原來,她此刻正躺在那個男人的懷里。
記憶慢慢回籠。夜里,秦子言又來了,他們兩人很默契的擁吻、纏綿,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言語,身體上有著最親密的接近,可她卻覺得離這個男人的心越來越遠。
輕悄悄的翻了個身,她抬眸靜靜的看著秦子言安詳的睡顏,一顆心總是一陣陣的抽痛。總覺得難過和哀傷。
抬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胸膛,周縴縴的臉上帶著一抹溫柔和眷念。
在他的懷里真的很有安全感,要是這一輩子都能這樣在他的懷抱中,該有多好。
只是,如今,像這樣的纏綿溫存又能維持幾時?
她眷念的輕撫著他堅硬的胸膛,撫過那幾道曖昧的抓痕,動作很輕很輕,好似怕弄醒了他。
突然。一陣悅耳的鈴聲驟然響起。瞬間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周縴縴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秦子言就已經醒了。一把握住她縴細的手腕,眸色一片幽深。
只是周縴縴卻看不到那樣復雜幽深的眼神。
兩人良久都沒有說話,房間里只是鍥而不舍的響著那陣鈴聲,氣氛微微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周縴縴詫詫的笑了笑︰“你響了,你不接嗎?”
秦子言深深的看了她半響,然後伸手開了床頭的壁燈,暖黃色的燈光頓時照亮了整個房間,只是,他依舊沒有松開她的手腕。
周縴縴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完美的側臉,輕悠悠的笑問︰“怎麼,還是不肯跟我說一句話嗎?”
秦子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長臂一伸,便將床頭櫃上響個不停的拿了過來。
只是剛拿到面前,鈴聲忽然停了。
周縴縴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也不說話。只是臉上帶著一抹魅惑的笑。
秦子言垂眸點開未接電話看了一眼,臉色微微的沉了沉。
周縴縴見他臉色變了,心中晃過一抹冷笑,她盯著他完美的側臉,輕笑著問︰“誰打來的?子寒的那個女朋友打的?”
秦子言沒說話,松開她的手腕,隨意的披了件睡袍,然後拿著往落地窗那邊走。
周縴縴沉沉的盯著他的背影,臉上浮現著一抹悲涼和一抹冷笑。
“有什麼事嗎?”
“……”
“子寒不在家?”
“……”
“好,你別怕,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秦子言一轉身,便看見周縴縴靜靜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身上未著一縷。胸口和腰間都還有歡愛過後的痕跡。
秦子言的眸色深了深,撇開視線走到床邊,然後撿起落在地上的衣衫準備穿上。
周縴縴忽的從背後抱住了他。柔軟的身軀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上,低聲問︰“可以不去見她嗎?”
秦子言的心微微的緊了緊,半響,他掙開她,沉默的將衣衫往身上套。
周縴縴沉沉的盯著他︰“今夜,如論如何,你都要去見她?”
秦子言垂首默默的扣著襯衣扣子,未曾搭理她半句。
周縴縴忽然諷刺的笑了起來︰“男人果然最是薄情。得到了永遠都不知道珍惜。”
秦子言有些不耐煩的蹙了蹙眉。轉身看著她,低聲問︰“如果我說我跟她之間什麼都沒有,只是朋友關系,你信嗎?”
周縴縴扯了扯唇,唇邊滿是諷刺的笑意︰“你跟我纏綿溫存,那個女人一個電話都能讓你過去,你說你跟她沒什麼,你認為誰會信?”
盯著她滿臉諷刺的模樣,秦子言眸色沉了沉,淡漠的道︰“既然我說什麼你都不信,那我又何必說。”
說完,越過她,淡漠的離去。
周縴縴的心髒狠狠的抽了抽,她驟然轉身,飛快的跑到那個男人的面前,踮起腳尖就吻上了他的唇。
秦子言眸色一深。下意識的抬手推開她,觸手的是一抹讓他迷戀的柔軟,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推開了她。
他很清楚,他們之間現在出了問題,他們就好似進了一個死胡同,怎麼也走不出來。
即便他們夜夜抵死纏綿,可是他們的心卻離得越來越遠。
周縴縴冷笑的看著他︰“子言。她的出現,就是你厭倦我的開始,是麼?”
“我說不是,你信嗎?”秦子言淡漠的說完,大步離開。
周縴縴這次沒再攔著他,只是怔怔的盯著空蕩蕩的門口,眼淚不知不覺的掉了下來。
秦子言,你如此在乎那個女人,又要我如何相信你?
倔強的擦去眼淚,她起身撿起地上的睡袍披在身上,然後從門邊的酒櫃上拿了一瓶酒,默默的朝著窗邊走去。
深夜,一輪孤月靜靜的掛在天上,就跟她一樣,孤孤單單。
連著喝了幾杯酒,卻還是沒有絲毫的醉意。
她苦澀的笑了笑,如今,她想醉一場都是這麼的難。
不知過了過久,兩抹光束忽然打了過來,緊接著,她便看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的停在了她家的院門口。
她心中頓時一喜,慌忙轉身往房間外面跑。
只是當她剛跑出大門,看見站在院門口的男人時,臉上欣喜的笑容頓時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希望。
而她臉上的情緒轉變卻被院門口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秦子寒的臉色冷了冷,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走去。
周縴縴靜靜的盯著他陰鷙的眼眸,低聲問︰“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你以為來的是我大哥吧?”秦子寒冷笑著問,視線落在她頸間的曖昧紅痕上,身側的手瞬間收緊。
呵,哪怕是從孤島上回來了,這個女人跟秦子言依舊是那麼的恩愛纏綿。
提起秦子言,周縴縴的唇角緩緩浮起一抹諷笑︰“你大哥剛去找你女朋友去了,我自然知道這會來的不是他。”
秦子寒扯了扯唇,唇邊滿是嘲諷。
周縴縴盯著他看了半響,輕笑著問︰“子言這麼晚去找你女朋友,你不吃醋嗎?”
“呵?吃醋?”秦子寒諷笑了一聲,逼近她的面前,俯身覆在她的耳邊輕笑著問,“縴縴。你何曾見過我為了哪個女人吃醋?”
周縴縴垂眸笑了笑,語氣也帶著嘲諷之意︰“也是,你向來無情,自然是哪個女人都走不進你的心。”頓了頓,側眸定定的看著他深邃的眼楮,諷笑道,“你那小女朋友挺不錯的,而且你對她也不一般,我當真還以為你對她上了心呢。”
“呵,就這麼希望我對她上心?”秦子寒冷笑著問。
周縴縴點了點頭,笑道︰“當然,你會對她上心,代表你也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我周縴縴還真想看看你愛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
“恐怕真當我愛上了一個人,你卻看不見。”秦子寒自嘲的笑了笑。
周縴縴搖了搖頭,笑著說︰“當然看得見,你若是真心愛上了你那小女朋友。我這身為長輩的,又怎麼會看不見你對你那小女朋友的各種體貼愛護呢?”
“那我愛上了你,你為何又絲毫體會不出來?”秦子寒緊緊的盯著她的眼楮,沉聲笑問。
承受著他灼熱的視線,周縴縴的心微微的顫了顫,半響,輕笑道︰“子寒,你見過哪個男人會將自己心愛的女人送給別人的呢,他既然能做出這樣的選擇,便代表他並不愛那個女人。”
秦子寒沉沉的盯著她的眼楮,良久,驟然輕笑道︰“也許吧,也許我秦子寒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去愛一個女人。不過……”他說著,語氣忽然冷了幾分,“你如此希望我愛上我的小女朋友,是不是就是為了防止我那女朋友跟我大哥搞在一起?你愛的是我大哥。你怕她搶走了我大哥?”
周縴縴輕笑著搖頭︰“子寒,你不會愛到底也不懂愛。就算我怕她搶走了你大哥,我也不會故意撮合你跟你那女朋友。男人的心是他們自己的,他們相愛誰就愛誰,你怎麼也阻止不了。你大哥愛你那女朋友,那就算是我跪在他的面前求他留在我的身邊,他也不會多看一眼,更別提我撮合你跟你女朋友。子寒,我希望你能愛上你女朋友,也只是不想你一直這樣一個人。”
不想你一直這樣一個人?
秦子寒的心微微的顫了顫,半響,諷刺的笑道︰“沒想到你還挺關心我的。”
“那當然,畢竟是你讓我輕松的進入這秦家,享受如此令人著迷的榮華富貴,說到底,你是我的恩人呢。”周縴縴輕笑著說完,看了一眼他深沉的眸色,又添了一句,“這大半夜的,在這門口說話不累嗎?進來喝杯茶吧。”
說完,她便轉身自顧自的往屋子里走。
秦子寒沉沉的盯著她的背影,良久,冷笑著問︰“你進入秦家真的只是為了享受榮華富貴嗎?周!若!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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