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言微垂著眼眸,良久都沒有回答。淡漠的神色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餐桌上的人也都靜靜的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的回答。
秦子寒微微的往椅背上靠了靠,幽深的視線在秦子言和周縴縴的身上流轉了一陣,唇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冷笑。
見秦子言半天都沒回答,秦邵峰的臉色越發的沉了沉,眸中的冷意更甚。
“怎麼,子言,爸給你安排的這門婚事不好嗎?還是……”他說著,故意伸手摟住周縴縴的肩膀,一瞬不瞬的盯著他,沉聲笑問,“還是你心里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周縴縴微微的沉了沉眸,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冷意,看來秦邵峰是真的懷疑她跟秦子言之間的關系了。
秦子言抬眸看了他一眼,視線快速的從摟在周縴縴肩膀上的那只手躍過,半響,語氣平靜的開口︰“沒有,我心中沒有喜歡的人。”
秦子悅听到這句話,臉上頓時閃過一抹欣喜。
秦邵峰深沉的視線從在座所有人的臉上一一躍過,最後落在秦子言那張淡漠的臉上。笑著問︰“既然心里沒有喜歡的人,那爸給你安排了這門婚事,你怎麼好像不怎麼情願?”
“爸多心了,我沒有不情願,只是……”他說著,視線從周縴縴那張平靜的臉上一閃而過,低聲道,“我只是覺得,現在應該以事業為重,不宜談兒女私情。”
周縴縴忽的勾唇笑了笑,看著秦子言低聲笑說︰“古往今來都有先成家後立業的說法,更何況現在vk國際的運轉早已穩定,子言你也已到了適婚的年紀,不妨听你爸的。明日去跟那好友的女兒見一面,說不定你倆還真看對眼了呢。”
“你胡說些什麼?”秦子悅頓時大怒,瞪著她厭惡的低吼,“大哥的婚姻大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三道四了。”
“小悅!”四姨太慌忙扯了扯秦子悅的手臂,略帶責備的說道,“怎麼跟你五媽說話的,快跟你五媽道歉。”
“憑什麼。”秦子悅冷哼,看向周縴縴的眸中滿是厭惡。
秦邵峰臉色陰沉,看著四姨太,語氣嚴厲的低吼︰“瞧這女兒都給你慣成了什麼樣子,在長輩面前都沒大沒小,平時的教養都學哪去了?”
“跟沒有教養的人說話,又何需教養。”秦子悅不滿的低哼。
“啪!”突然,秦邵峰猛的拍了一下餐桌。
坐于餐桌前的眾人頓時嚇了一跳,秦子悅也嚇得渾身一顫,當下不敢說什麼了,但是那雙眼眸中仍舊藏著一抹幽怨和委屈。
不過是一個狐媚女人罷了。憑什麼所有的人都護著那個女人,爸爸是這樣,哥哥們也是這樣,連媽媽也是這樣,到底是為什麼,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
四姨太臉色微微變了變,半響,滿含抱歉的看向秦邵峰,低聲說道︰“邵峰,對不起,小悅慣成了這般驕縱的性子,完全是我的不對,你別生氣,往後我會好好的教育她。”
秦邵峰看了她一眼,眸色沒什麼變化,他淡淡的道︰“你們該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縴縴。”
四姨太驟然握緊身側的手,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幽怨和恨意,半響,她看向周縴縴,一字一句沉聲說︰“對不起五妹,小悅剛剛對你多有冒犯,我在這里替她向你道歉。”
周縴縴慌忙笑道︰“沒事,本就是子言婚事的問題,是我多嘴了,小悅沒說錯。”
秦子言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平靜的眸色莫名的染上了一抹不易覺察的冰寒。他盯著她,淡漠的道︰“五媽既是我的長輩,討論我的婚姻大事也很正常。談不上多嘴不多嘴。”
周縴縴沖他笑了笑,說︰“子言不怪五媽多嘴就好。五媽只是覺得,你爸給你相中的女孩子一定不錯,子言不妨去見見。說不定兩人的緣分就此開始了呢。”
秦邵峰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們兩人的臉色,似乎想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一點端倪。然而只是徒勞。從他們兩人的臉上似乎根本就看不出什麼,難道又是他多想了。
秦子言扯唇笑了笑,語氣卻淡漠至極︰“既然五媽都這樣說,那我明天就去見見那個女人,也不枉各位長輩對子言的好意和關心。”
周縴縴笑了一下,說︰“最好真能成就一番美事,咱們家也好久沒辦喜事了。”
秦子言沉沉的盯著她。唇角雖勾著一抹溫潤的笑,眸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他一字一句,沉聲開口︰“好,子言定不負五媽所望,竭盡全力的成就這番美事。”
秦子哲滿臉奇怪的盯著周縴縴和秦子言,心里總覺得不對勁。
難不成他之前想多了,這五媽跟大哥之間真的沒什麼。可是又不對啊,那天找到他們的時候,大哥的胸膛上明顯有曖昧的抓痕,而且五媽身上也穿著大哥的襯衣,那些足以證明他們之間已經發生了那種關系,可是此刻五媽又怎麼會這般贊成的讓大哥去相親呢,而且大哥也同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他所想的那種男女之情?
秦子寒靜靜的盯著周縴縴和秦子言,心中滿是冷笑。
相愛又如何,若想在一起,還不是比登天還難。
四姨太微微垂眸,眸中悄然閃過一抹精光,半響,她抬眸盯著周縴縴和秦子言和善的笑道︰“我看啊,明日相親宴還是讓五妹陪子言一道去的好。”
大姨太听罷,蒼白的臉色微微的沉了沉,不悅的哼道︰“子言去相親,五妹跟著做什麼,那不是電燈泡嗎?”
秦邵峰沒說話,靜靜的看著他們幾個。周縴縴也沉默不語。動作優雅的吃著面前的食物。秦子言盯著她,面色平靜。
四姨太溫雅的笑了笑,說︰“倘若是感情很好的一對情侶,那有第三者在自然會成為電燈泡,但是子言跟那位女孩子是第一次見面,難免會有些許尷尬,然後我想的是,五妹既是子言的長輩,而且年紀應該也與那位女孩的年齡相仿,應該會有不少共同的話題和看法,若是冷場了,五妹也可以調節調節氣氛不是?所以我覺得讓五妹陪子言去也挺合適的。”
“不用了。”秦子言忽的淡淡的說了一句,看向四姨太低笑道,“謝謝四媽的好意。相親是子言個人的事,讓五媽陪著去,到底還是有些不合適。”
三姨太這時候也跟著湊熱鬧,笑道︰“子言啊,五妹是你的長輩,跟你親媽是一個輩分,你相親。她陪著你去,三媽也覺得沒什麼不合適的。”
大姨太臉色越發的沉了沉,氣得當下就咳嗽了起來。
秦邵峰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好了,大家都別爭了,我倒是覺得宛如的提議不錯。”他說著,看向秦子言,沉聲笑道,“子言,你四媽也是為你著想,她說得也不無道理,兩個不認識的人第一次見面,難免會有冷場的時候,明日還是讓你五媽陪你一道去見見那女孩。也好讓我省心。”
秦子言沉了沉眸。視線一瞬不瞬的落在周縴縴低垂的眉眼上,良久,他才淡淡的落下一個字︰“好。”
只是那擱在腿上的雙手卻慢慢收緊,小臂上暴起的青筋更是顯示著他的隱忍。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明日等著子言的好消息就是。”四姨太忽然笑著說了一句,盛了一碗湯遞給周縴縴。滿臉和善的笑道,“自飛機失事以來,五妹一定瘦了不少驚嚇吧,來,喝點參湯壓壓驚,回來就好。”
周縴縴接過她遞過來的湯,笑了笑,饒有深意的說︰“謝謝四姐的關心,四姐如此待縴縴,縴縴一定銘記在心。”
“五妹哪里的話,大家都是姐妹,理應互相關心。”四姨太笑得滿臉和善,讓人看不出端倪,半響,她狀似無意的問,“五妹,听說你們跳機後是掉在了一座孤島上,那里的生活一定很艱苦吧?”
周縴縴垂眸笑了一下,說︰“還好,餓了有果子和魚充饑。”
三姨太勾唇笑了笑,饒有深意的說︰“那孤島上就只有你跟子言吧。子言向來孝順,又尊敬長輩,想必對五媽是處處孝順,處處體貼吧?”
想起跟秦子言在孤島上的日子,周縴縴微微有些失神,那段日子就好像是她做的一場不切實際的夢。夢里有美好的愛情,美好的纏綿,美好的憧憬,夢里什麼都是好的,只可惜夢太短暫,越是美好的夢,若是如幻境,容易破碎。
在孤島上,秦子言真的是對她極好的。想起他烤的魚。想起他摘的果子,想起他為她洗的衣服,想起他為她編的草鞋,還有他們抵死纏綿的日日夜夜……她的心微微有些疼,甜蜜又泛著酸澀。
她微微勾了勾唇,笑著說︰“對,子言對長輩確實是極好的,很孝順。”
三姨太扯了扯唇,還想說什麼,大姨太頓時冷哼了一聲︰“子言本來就很孝順長輩,假如是三妹你跟子言一起掉在那孤島上,子言定然也會那般的孝順你。有什麼好值得說道的。”
“大姐,你……”
“好了。”秦邵峰驟然截斷三姨太的話,淡淡的道。“好好吃飯。”
一時間所有人都沒再說話,都自顧自的吃晚飯,只是心思各異。
*****
吃完晚飯沒一會,秦邵峰便帶著她回了她的私人別墅。
她以為秦邵峰還會警告她一些什麼,可沒想到秦邵峰送她回了私人別墅後,便自行離開了。
但是她知道,秦邵峰肯定不會回秦家,秦邵峰之所以會親自送她回私人別墅,就是為了讓所有人以為他今夜是在她這里過的夜,他如此處心積慮的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寵她上天,又哪會在送她回私人別墅之後又馬上回秦家惹人懷疑。
只是,她始終想不通他假意寵愛她的目的是什麼。
再次回到這座私人別墅,周縴縴心中感慨萬千。
白天她還在孤島上跟秦子言抵死纏綿,晚上又回到了這座她自己給自己規劃出的牢籠。
心中再次泛起酸澀。想起秦子言,她苦澀的扯了扯唇。
秦子言雖然表面淡漠,但是對自己愛的女人確實極其的溫柔體貼。像他那樣的男人,一旦愛上了一個女人,那便是死心塌地。
所以,被那樣的男人愛上,一定會很幸福,只是,那樣的幸福終究不屬于她。
她這樣背負血海深仇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擁有那樣的幸福,也不能擁有。否則,她一旦眷念上了那樣的幸福,那幸福和她愛的男人就一定會成為她的軟肋。
走進大門,她緩緩的關上門,縴瘦的後背抵在門板上,微垂著眸,靜靜的回想著孤島上的分分秒秒。
不知道秦子言這時候在做什麼,是否在想她。
其實她的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期盼著秦子言會想她,一方面又害怕秦子言會想她。畢竟她和秦子言終究不可能,無望的想念只會成為囚禁自己的桎梏。
她微微的嘆了口氣,從不曾想過,自己竟會那般的愛一個男人。
她閉著雙眸靠在門板上,心中復雜難辨,若沒有飛機墜毀一事,便什麼也沒有,她為了復仇,依舊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只是如今,關乎到秦子言的事情,她可曾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突然,一陣門鈴聲驟然響起,瞬間拉回了她的思緒。
她微微怔了一下,半響,轉身朝著貓眼里看去,當看見那襲黑色的身影時,她微微垂了垂眸,唇邊躍過一抹苦笑和自嘲。
她就知道,那個男人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猶豫了一會,她退開,緩緩的拉開門,秦子寒陰沉冷戾的臉色頓時出現在她的面前,那雙幽深銳利的眸色看著讓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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