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來的格外的早,好像連著鳥兒也開始早起了。
是不是春天快要來了?
我眯縫著眼的時候,窗簾早就拉開了,窗外的陽光輕柔地鋪進來,緊隨著的,是一陣陣歡快的鳥鳴。
早上了。
我揉了揉眼楮,甚至不願意爬起來。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窗簾,熟悉的陽光,熟悉的金紡的味道。
張阿姨一定喜歡用金紡,所以每每蓋著這樣的被子,都會是一陣陣的,薰衣草味道。
七點,時間尚早。
我將手機放在床頭,然後安靜地听著。
直到車聲響起,直到,車聲越來越遠,我才決定爬起來。
他應該,已經走了。
我在做什麼呢?
穿好衣服之後,我在想這個問題。
我在做什麼。
我和凌白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知道,他不屬于我,為什麼,我還是會來?
也許,他對我連一丁點的感情都沒有。
開門,下樓。
走在樓梯上,我的腳步聲格外的輕,因為不想吵到正在忙碌的張阿姨。
我站在廚房門口的時候,她正背對著我在洗著碗,餐桌上已經收拾整齊,擦得縴塵不染的灶台,讓我想起我那個養尊處優,每天只關心孩子和晚飯的母親。
她就是在柴米油鹽中慢慢地失去了自己的婚姻,最後是生命。
那時候我就決定,以後無論如何也要有一份工作,有一個體面的自己,可以給自己一個完整的世界。
我感激自己曾經做的那個決定,好讓我現在在失去洛川之後,還不至于活不下去。
“醒了?”張阿姨轉過身來,看到我,關切地問,“怎麼不再睡一會兒?”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她也是不容易的,一個女人,離開家在外掙錢,甚少有回家團聚的機會。
“先生讓我給你熬了小米稀飯,現在應該差不多能吃了!”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就要去揭開電磁鍋的蓋子。
“張阿姨,不用了,我不餓!”我叫住了她,“我馬上要走了!”
她依然將鍋蓋揭開。
“怎麼能不吃早飯呢!不餓也要吃!”她那略帶責備的語氣讓我的心里酸了一下,接著,是暖了一下。
幾年來,我從不曾感受到過長輩的關心,可是每次出現在這里,我的心就像被什麼融化了一般,面對張阿姨,毫無反抗之力。
她是一個慈祥善良的女人。
“可以吃了!”她拿起旁邊的瓷勺子在鍋里攪了幾下,“來,我來幫你盛一碗!”
我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幾分生疼的感覺。
“我先去刷牙!”說著我便轉身離開廚房。
刷牙的時候發現我以前用過的牙刷和毛巾已經不在一樓的洗漱台上了。以前都是放在一樓的。
“先生讓我把你的洗漱用品都拿到二樓去了!”張阿姨走到門口來說,“以前二樓的衛生間只有先生能用。”
只有他能用?
我知道只有他能用。即使曾經我用過,也是偷偷地用。
可是現在,他將我的東西放到二樓,是什麼意思?他想表達什麼?
“好的,謝謝!”我猶豫了幾秒鐘,才跟張阿姨說話。
二樓,那是他專屬的地方,那麼現在,我也可以去使用了?
我不是一直都在使用嗎?二樓的那間客房,每次我都會從那里醒過來。
呵呵。
凌白,你到底要做什麼?
吃著早飯的時候,4s店給我打來電話,車終于修好了。于是借口要去拿車,我成功地說服了張阿姨讓我離開。
離開那座房子,我的心里突然之間像是壓了塊千斤重的石頭。
甚至,有那麼一剎那,我會希望,就這麼繼續下去,哪怕只能成為他身邊的一個女人,哪怕只會被他偶然想起。
可是現在我不能了。
我連這樣卑微的想法都不能再有了。
因為江楓,因為他將我卷進這樣的陰謀里,即使我不願意,即使我不同意。
我也不能再和凌白走的這樣近。
傍晚的時候,洛川給我打電話。
我想我是不是應該將他拉黑。
拉黑又能怎麼樣?拉黑,就能忘記嗎?
他約我在一家西餐廳見面,八點左右,正是人多的時候。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喝完一杯紅酒。看到我,他的臉色異常的沉悶,壓抑。
“你找我,什麼事?”我在他面前站著,卻不敢坐下來。
“你和凌白之間,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低下頭去,繼續悶了一口紅酒,好像那根本就不是紅酒,而是普通的二鍋頭。
他說二鍋頭好喝,不貴,隨處可見。
“你都知道了?”我想根本就不需要解釋什麼。
就好像,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他戒不掉陶冉一樣。
“你認為你能瞞我多久?”他突然間抬起頭來,那猩紅的雙眼,看上去觸目驚心。
我瞞他?是啊!我在瞞他。
如果不是他羞辱我,又如何會發生後面的事?
可是終究,都是我主動的,是我主動地去找的凌白,是我。
對,是我。
“我沒有想過要瞞你。”說著我坐了下來。他越是這樣態度,我越是要鎮定。至少我從不打算,帶著謊言再和他繼續下去。
而他,卻騙了我三年,讓我用最美好的青春等了他三年。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從我手上將你劫走,也許我會一輩子蒙在鼓里!”他重重地將酒杯砸在桌子上,我的心也跟著一抖。
凌白從他手上將我劫走?什麼時候?
“哪天?”
“哪天?”他冷笑一聲,猙獰的聲音听起來格外的可怕,“如果你不是爛醉如泥,你心里是不是也在渴望著他來接你?所以,你給他打了電話?”
什麼意思?我給他打了電話?
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只記得當時那個李征洋接听了我的電話,當時我有些迷糊,一直以為他接的是洛川的電話。再後來,再後來呢?
我記得不清楚了,再後來好像是洛川來了。
“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不是你送我回去的?”我的手捏成了拳頭,竟然這個時候,迫切地希望,那個人真的不是洛川。
我和他之間竟然會走到這一步。
“你是不很害怕那天晚上是我?”他咬緊了牙齒,雙目瞪得滾圓猙獰地看著我,“晏陽,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麼,真的不是他?
我的拳頭慢慢地松開,不是他就好,不是他就好!
“我和他之間所有的故事,到此為止了。”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然後氣勢洶洶地站了起來。
“到此為止?”他大笑三聲,那聲音竟那般的刺耳,“晏陽啊晏陽,枉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潔身自好的人,想不到,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三年的時間,你給我戴了多少頂綠帽子?”
他的話直接觸怒了我,什麼叫我竟然做出這種事?他有資格這樣說我嗎?
“洛川,先反問一下你自己!你有資格在這里跟我說這些話嗎?”我也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我最討厭不忠的女人!”
他臉上的青筋暴出,好像此刻他想要將我撕碎一般。只是他有什麼資格在這里跟我談不忠?
他和陶冉的三年不軌之情,他又何曾想過對我的不忠?只允許他討厭不忠,難道我就要無條件地接受嗎?
“你對我衷心嗎?”我憤怒地回敬他,可是底氣卻漸漸地松了下來。
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竟然有一天要坐在彼此對面,談論不忠的話題。
現實給我的這一巴掌,還真是疼。
餐廳人很多,當我們爭論到不忠時,很多人都看了過來。那一刻,我弱下來的底氣,仿佛承認了,我是過錯方,我做了天理不容的事。
我恨,可是,卻狠不起來。
“那麼,你為什麼,要接受他給你的升職加薪?”良久,我不再想和他爭吵,只是靜靜地,問他。
他並沒有坐下來,那緊瞪著我的雙眼,此刻依然怒火沖天。
因為,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為什麼接受?”他再次冷笑一聲,笑聲卻那麼狠毒,“這是你欠我的!”
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因為我欠他的。
他竟然會認為,我是欠他的?我欠他什麼?
三年的青春嗎?還是懷疑他的不忠?
三年來,我從不曾問過他,該如何排遣寂寞,盡管我知道,他的身邊有一群洋妞圍繞著。因為我信任他。我相信,他一定能處理好所有事,然後滿載而歸地回來娶我。
于是我心甘情願地用自己三年的青春來交換他的一個承諾。
等他。
他走的時候這麼跟我說,要等他,一定要等他。
所以我等了,一直堅定不移地等了。
等到的是什麼?
是他對我的不信任,對我的懷疑。
等到的,是他和陶冉三年的不軌之情。
甚至,甚至在回來之後,依然暗度陳倉!
甚至是,當著我的面,告訴我,他很想戒掉她。
那麼我呢?
他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現在卻理直氣壯,怒發沖冠地說我欠了他的!
我欠他什麼?
“洛川,”我一字一頓地說,“你听好了!我從來不欠你什麼!”
“犯賤!”他狠狠地罵了一句,接著,一只手朝我揚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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