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我如此地害怕上班。好像公司是一座地獄，此刻正張開了雙臂在歡迎我。
我在恐懼著什麼？
站在電梯口的時候，我這麼問自己。
不過是兩天的時間，我的世界好像徹底的顛覆了。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全都發生了。
洛川回來了，卻不再是我的洛川；凌白……
我苦澀地笑笑。
“早！”
身後什麼時候出現的女人，竟然跟我打了聲招呼。
我回頭看了看，也微笑著跟她問好。
“閔總，早！”
我的微笑一定是僵硬又心虛的。不知怎地，第一眼見到她我就不喜歡她，第二眼，就是討厭。但是沒有辦法，有些人，即使我們再討厭，我們也得強裝出來微笑。
“周末沒休息好嗎？”她的關切永遠都讓人覺得別扭，好像我和她之間的關系有多麼親密一樣，“女人要愛惜自己，你看，都有黑眼圈了！”
我的心情本身就不是太好，再讓我面對她這張笑里藏刀的面孔，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電梯來了！”
索性電梯門開了，我往旁邊站了站，讓她先進去。
“謝謝！”
她微笑著從我身邊走過，我卻想到了唐倩那天離開時滿臉的淚痕。雖然我不喜歡唐倩，但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離開。
因此，我對這個閔敏，有著各種奇怪的想法。
閔敏走進辦公區之後，很多往日喜歡聊天八卦的女同事們都換了一副面孔，一個個地禮貌地跟閔敏打招呼。看似其樂融融，實則人心惶惶。
我跟在閔敏身後，有一種狐假虎威的感覺；她走在我前面，連我也感受到了萬丈榮光。
“晏陽，你過來一下！”剛剛從項目部辦公室出來的江楓叫住了我。
看到江楓我的心猛地慌了一下。
“好的！”
我應了一聲便跟著走過去。
“把門關上！”
我將辦公室的門關好，回頭撞上的是他凌厲的雙眸。那雙眼楮好像一雙透視眼，將我心里所有的秘密逗一覽無遺。
我的心跳的很厲害，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坐！”他收回目光。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將椅子往外面抽了抽，然後坐下去。
我慌張什麼？我個人所有的私事，都有我個人的自由。我是不該慌張的！況且，他什麼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見過他了？”他的眉頭緊鎖，似有所指。
“‘他’是誰？”我故意問。
“你看看這個！”江楓從桌上的文件里抽出來一份推到我跟前，“早上剛剛收到的傳真！”
我很不解地將那疊文件拿過來，這個那個“他”有關系嗎？那是一疊十幾頁紙的可行性分析報告。這疊文件我見過，是勝天和華易合作的可行性分析報告。
我拿在手上仔細地翻了翻，沒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說實話，之前的版本我雖然看過幾次，但不可能把每一條都記得那麼清楚。
“這個有什麼問題嗎？”我將那疊文件拿在手上，不解地問他。
“有改動！”他的臉色沉了一下。
有改動？什麼意思？
“你是說，他改動過了？”我不敢提起他的名字，只能用他來代替。
“我剛剛去項目部認真地核實了一遍，他確實改動過！”江楓很認真地說，“這份資料發給他已經有兩個月了，我敢肯定，他看也沒有看過一眼。我很清楚他的為人！”
那麼，江楓是什麼意思呢？他改動了，所以證明，他對這次的合作有了想法？可是，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他是不是，想通了？”我心里更加慌亂了，本就不願提及他，可是越不想面對的，越要我去面對。
江楓的眼神又一次釘在了我身上，就像一枚釘子，甚至我的皮膚都能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見過他了？”
“這跟我見沒見過他有什麼關系？”我矢口否認，“不要說見沒見過，就是我想約他出來，他也不會同意的。他那麼高傲的人，怎麼會接受我的邀約？”
江楓似乎不信，他仍不放心地盯著我。
“況且，這次的合作是互利共贏的，他想通了很正常！”
他長呼一口氣，收回眼神。
“我知道他是個高傲的人，所以才不相信他會突然間想通了要合作。”他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說。
“既然他那麼高傲，為什麼非要跟他合作呢？合作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其實自從閔敏告訴我江楓的身份之後，我就在想，江楓之所以執著地想要和華易合作，也許有更大的陰謀。商戰總是很殘酷的。我一個小公司過來的公關，是根本就搞不懂的。
“說了你也不會懂！”他一句話將我打發了。
說了我確實不會懂。只是他這樣的一句話卻顯得我像個無知的女人，被這個漩渦卷了進去，連知情權都沒有。或許我就是他們的一枚棋子，該往哪里走，全由他們決定。
“那麼說，華易是不是很有可能會和我們合作？”我尷尬地想將話題繼續下去。
“那就要看你的了！”江楓坐起來將那疊資料收起來，“我約了他下午見面，如果你下午沒有事的話，跟我一起去！”
“去哪里？”
“華易！”
我張大了嘴巴，讓我去華易？我想起了那天晚上我光著腳裝扮的跟個瘋子一樣出現在華易的場景。還有那個被我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保安大叔！
“我……”我能說我下午有事嗎？很顯然，我不能。我是江楓的手下，我有沒有事完全取決于他。
他有些不解地看著我，像是在等我把話說完。
“我沒有事！”我硬是把後面的話咽進了肚子里。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
我慢吞吞地站起來，想到要見到凌白，我的臉都跟著燙起來，那天晚上的事我不敢想，不敢回憶，每一幕都像一場夢，這兩天夜里，時常攪擾的我無法安睡。
“等一下！”
我還沒有走幾步遠，他又叫住了我。我便回過頭去看著他，難道還有什麼事要交代的嗎？
“你的臉怎麼那麼紅？”
什麼？我臉很紅？我慌忙用手捂住了臉，我只知道，我的臉很燙很燙！
“空調溫度太高了！我有點熱！”我搪塞著說。
“有嗎？”他說著將桌上的遙控器拿過來看了看，“二十六度，每次我都會調成這個溫度！”
二十六度？最適宜人的溫度。但是往往很少有人會真的這麼做，人都是貪心的。我突然間想到了第一次見到凌白時，那天晚上，他將房間的溫度調成了二十六度，讓我一夜安睡。其實他也是個細心的人。
“把你的身份證給我一下！”他打斷的了我的思緒。
“做什麼？”我回過神來，不解地問他。
“下周有個很重要的活動。我決定帶你參加。主辦方是很謹慎的人，每個受邀者都必須要錄入身份信息！”
錄入身份信息？有這個必要嗎？又不是政要會議，誰有這麼大的派頭？
“為什麼又是我？”
經過張繼的事之後，我害怕這些所謂的宴會。上流社會我不懂，也不想參與。即使參與了，我也只是只丑小鴨。那麼，我寧願在我的世界里做我的公主。
“我希望你去。”
我以為，他會故伎重演，告訴我，凌白也會去。如果是那樣，我一定會說，對不起，我不會去。可是他說的竟然是，他希望我去。
他是我的上司，即便他騙過我，他也幫過我。于情于理，我都沒有辦法拒絕他。況且，他從不曾有害我之心。
只是場活動而已。去就去吧。
我從隨手拿著的包里將身份證掏了出來。
“照片不要看，太丑！”我將身份證反扣在他的桌上，“不要有不良企圖！”
“要有的話，早就有了！”他將我的身份證拿起來，“也不會等到今天！”
我只是尷尬地笑了笑，好像懂了他的意思。
離開辦公室，我想的最多的還是下午要去華易的事。他是突然間想通了要合作，還是因為什麼？可是最近的一次商談，他明明還在排斥著這件事。
推開我的小辦公室的門，我又一次嚇了一跳。這次站在里面的不是閔敏，而是董曉慧。唐倩走後，我就知道，董曉慧一定會找我麻煩的。唐倩雖然張揚，但是跟了董曉慧三年，幫她做了不少事。這次唐倩被炒，董曉慧一定會把仇恨發泄到我頭上。
“董經理怎麼喜歡不打招呼就直接進別人辦公室？”我將門關上，把自己的包放在位子上。
“晏主管每天都這麼閑，喜歡拎著包各個辦公室亂竄是嗎？”她慢悠悠地走向我，“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不要太得意了！”
我得意了嗎？她哪只眼楮看到我得意過？哪怕得意一分鐘也好！
“你來就是提醒我這個的嗎？”
“我差點忘了！閔總讓我來告訴你，你已經提前通過試用期了！”她恨恨地說，“另外讓你填一份升職申請表！周三之前交給我！”
升職？
“我要升職了嗎？”
“那當然了！晏主管入職未滿一個月就談下來兩個大項目，不升你升誰？”她狠狠地瞪著我說，那種眼神恨不得要將我吃掉！
“那可要感謝董經理把這個好消息帶給我了！”我故作感激地說，“我差點忘了！唐倩不在了，所以這些傳話的事得要董經理親自跑腿，真是辛苦了!”
她緊咬的牙關似乎想將我給活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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