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白桐與凌宵天回到京都時,已是一個半月後的事了。
馬車進了城,街道兩側喧囂繁華,凌宵天騎著玉獅子跟鬼面等人行在車前,慧香陪著甦白桐坐在車里說話。
“真有種回家的感覺呢。”慧香嘆道,這次她們離開京城不過才數月,可是卻有種闊別已久的感覺,“當初在祁涼城第一次遇到皇上時,奴婢還以為他是個富家的風流公子。想要騙您的芳心……”
與甦白桐單獨在一起時,慧香膽子大了許多,有很多話都敢說。
甦白桐望著窗外出神。听了慧香的話她微微一愣,“第一次見到他時……”
她極力在腦海中搜尋著她在祁涼城第一次與凌宵天相見的一幕。
明明就好像在眼前,她還能听得見他的笛聲飄散在耳畔,但是眼前的畫面卻模糊不清,就像浸了水的畫卷,漸漸暈染開來,化為一片空白。
“娘娘?”慧香見她目光渙散,擔心的喚了聲,“您沒事吧?”
“沒什麼。”甦白桐恢復了常態。“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慧香愣了愣,什麼想不起來了,第一次與皇上相見的事?
怎麼可能。
甦白桐卻轉了頭不想再說下去了。
馬車順利進了宮。
“皇上!”剛過三道宮門,十殿下凌靜瀟便迎面趕來。
凌宵天微笑著上前將要施禮的凌靜瀟拉住,“又不是在朝堂上,用不著多禮。”
凌靜瀟苦著臉道,“皇上,您再不回來小僧可要支撐不住了。”
凌宵天也知道他離開這麼久,只憑凌靜瀟帶著十一處置政事確實難為了他,于是囑咐鬼面先送甦白桐回鳳儀宮,他則跟著凌靜瀟去了御書房。
“十一呢?”凌宵天邊走邊問。
“他去幫我送北番皇子出宮去了。”凌靜瀟無聲嘆息。
凌宵天驚訝道,“你也不怕十一那小子出事!”
要知道北番二皇子賀木玄月可是個喜好男風的,十一因為與凌靜瀟是雙生子,生的自然也不算差。
凌靜瀟輕揉著眉心,“皇上……”
“你還是叫我六哥吧。”凌宵天哈哈大笑,“听說賀木玄月看上你了?”
“六哥!”
“哈哈哈……朕既然回來了,你也總算是可以解脫了。”凌宵天爽快道,“等忙完這些天你就先躲出去。等北番的使者走了你再回宮。”
凌靜瀟無聲嘆息,就是敵軍臨城他都不會覺得如此棘手,現在他終于切身的體會到了當初于風華的無奈。
甦白桐回了鳳儀宮後並沒有馬上歇息。而是換了衣裳後去了近衛軍的值房那邊。
當初與凌宵天同時中毒的幾個近衛軍,只有四個有撐著活了下來,其他幾人沒有等到玉蟾蜍的藥引到達京都。就癥狀惡化的失去了呼吸跟心跳。
那四個近衛軍見皇後娘娘親自探望,全都受寵若驚。
甦白桐幫他們查看了脈象,在確認他們身體無礙後才離開。
夏風微醺,甦白桐沒有乘輦,帶著慧香慢悠悠往回走。
御花園里各色繁花正盛,甦白桐一路看著花。叮囑慧香回去後要采些可以食用的花朵,曬制成花干,留著冬季制作點心餡料時用。
兩人正說著。忽然對面的小路上閃身出來一個陌生男子。
身上穿著紫色的異族服飾,腰間系著瓖嵌著寶石的牛皮腰帶,生的肩寬背闊。整個人顯得極其威武。
甦白桐只看了一眼便立即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這般裝束也只有北番人才有,而且紫色正是北番皇族特有的顏色代表。
慧香警覺的攔在甦白桐身前,朗聲道︰“何人膽敢在皇後娘娘面前無理,還不快快退下!”
賀木玄月並沒有退縮,而是放肆的上下打量著甦白桐,“皇後娘娘?”
甦白桐直視著對方。並不懼怕他的無理目光,“你就是北番的二皇子賀木玄月吧。”
“皇後娘娘居然知道我的名字,真是意外。”賀木玄月笑起來,露出唇邊兩顆尖銳的虎齊,“實在是我的榮幸。”
“不過此處乃是後宮,外臣不得入內。你還是快些離開的好。”甦白桐警告道。
“原來是這樣啊……”賀木玄月抱著肩膀,“難怪我在這里轉了半天也沒有見到其他人,你們皇帝可真奇怪。為何要把後宮弄的這般無聊,像我們北番,就連我父王的嬪妃都能騎馬隨行外出打獵,你們天天只對著這些花花草草難道就不厭煩?”
“各國風俗不同,大燕國便是如此。”甦白桐臉上帶著一絲微笑,但若仔細看上去。卻又讓人覺察不出她的笑意。
這完全是一副禮節性的微笑,並非是發自她的真心。
賀木玄月好奇的打量著她,“你真的是皇後?”
慧香怒道。“你休得無理!”
賀木玄月不為所動,“我只是迷路才走到這里,不知皇後娘娘有沒有見到十殿下?”
慧香愣住了。
她之前也曾听甦白桐說起過這位皇子好男風,看中了十殿下,不過她萬沒想到他竟這般直接。
“沒有。”甦白桐淡淡道,“賀木殿下若是迷了路本宮可以讓宮女帶你出去。”說完她帶著慧香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賀木玄月卻突然邁出一步,攔住了甦白桐,“皇後娘娘請留步。”
甦白桐停下腳步,目光卻帶了三分冷意。
賀木玄月沒想到她變臉這麼快。也是一愣,“皇後娘娘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這次我遠道而來,特意帶來了百名北番國最具姿色的女子獻給皇帝,所以回去時,我也想邀請貴國的十殿下出任使者,到我們北番國來,讓我們以盡地主之誼……”
慧香在一旁听了暗暗撇嘴。
這不是明擺著要騙十殿下進狼窩嗎。
甦白桐不卑不亢,“此事還應由皇上拿主意,我不知北番的規矩,在我們大燕國。女子是不能干政的,還請賀木殿下早些回去吧。”
賀木玄月見她表情冷淡,有些不解,“我是誠信實意的邀請十殿下,皇後娘娘莫非是在懷疑我們北番國誠心?”
這話不論甦白桐怎麼回答都會掉進對方的陷阱里。
若說相信對方,那他就是繼續為十殿下的事糾纏下去,要是說不相信,這就等于她要將北番視為敵對,先把大燕國至于好戰的位置上。
還沒等甦白桐開口,從園子入口處急匆匆過來一人,“六嫂!”
見到此人,慧香心中一喜︰“十一殿下。”
十一走的滿頭汗,上前直接站在賀木玄月與甦白桐中間,將他們隔開了。
“六嫂什麼時回宮的?”
“今日才回來。”甦白桐掏出帕子給十一擦著頭上的汗,“這麼熱的天你走的慢些,當心中暑。”
十一咧嘴笑起來,坦然接受著甦白桐懷關。
“賀木殿下為何會在這里?”十一好像突然才看見賀木玄月似的,“時才你不是出宮去嗎?”
其實十一在送賀木玄月出宮的半路上只走了個神,結果等他轉頭就發現賀木玄月不見了,嚇的他一路急急的找過來。
他也很厭惡這好男風的賀木玄月,可是他更怕這家伙去糾纏凌靜瀟,說到底,凌靜瀟是個女兒身,絕不能讓賀木玄月發現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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