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了甦白桐的提醒,梅霜居里眾人全都提高了戒備。
劍絲情每天晚上都會出去,後來就連湯圓也跟著不見蹤影,晚上慧香跟黑子更是輪流醒著,生怕夜里發生意外。
甦白桐卻是泰然自若,每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是制香便是看書,只是再也不去焚香閣。
一直到了甦汐若要出嫁的前三天,甦府開始搭彩棚,試灶,府里的下人全都忙碌起來。
雖說婚事是草草中準備的,可是因為甦明堂與安慶侯府雙方身份都不低,所以也不能馬虎從事。
這天晚上,甦明堂特意派人請了甦白桐去前廳,全家人在一起用了晚飯。
甦汐若身上穿著粉紅色繡花褙子,垂著臉,緊跟在邢氏身後,模樣倒是比平時要規矩許多。甦明堂不禁連連嘆息,女兒終歸是要出嫁的。轉眼間就變得懂事了。
甦汐若的表現一直都很恭順謙和,而且還主動與甦白桐說話。
“以前都是小妹不懂事,以後就要勞煩姐姐多多在父母面前盡孝,替我照顧他們……”
甦白桐微抿著唇角,神色不咸不淡。
甦汐若說了半天,見她沒有任何反應,不由急道︰“姐姐可是還不肯原諒我?”
邢氏也在一旁勸道︰“都是姐妹之間,沒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等到汐若出嫁那天,你這做姐姐的可要多陪著妹妹才好。”
甦白桐似乎被邢氏說動,頷首道︰“這是自然,還有靈涓妹妹,到時我們一起陪你便是。”
甦汐若這才高興的笑了,臉上洋溢著歡快的表情,無論怎麼看都讓人覺著很怪異。
明明知道自己要去嫁給一個傻子,還會笑的這麼高興?
甦明堂見她們姐妹和睦。自然也很欣慰,叮囑著甦汐若嫁過去後要守禮,本本份份跟著小侯爺過日子,好生孝敬公婆。
甦白桐眼楮盯著面前的碟子,保持著沉默,這種時候,無論她說什麼都是錯。
好不容易等家宴散了,她帶著慧香回梅霜居,慧香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可擔心死奴婢了。”
甦白桐淡淡一笑,“你怕什麼?邢氏又不會吃了我。”
“奴婢怕老爺說要你替嫁呀。”
甦白桐微微冷笑,“這種事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說的。”就算甦明堂真的知道此事,也不會表露出來。
“奴婢覺著老爺似乎不知道此事。”慧香道。
甦白桐“嗯”了一聲。她也覺得父親今晚的表現應該是還不知道邢氏背後的打算。
“還有兩天。”慧香掰著手指著數著甦汐若出嫁的日子。
終于到了出嫁這一日,安慶侯府前來催妝。
六十抬嫁妝擺在前院,福祿壽喜的朱漆箱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引得不少路過府外的行人佇足觀看。
慧香跟著甦白桐也到了前院,邢氏笑盈盈地過來對甦白桐道︰“汐若剛上了妝緊張的很,靈涓也在那邊,你也過去陪陪她們吧。”
甦白桐應聲,帶著慧香去了甦汐若的院子。
剛到屋門口,甦汐若院里的丫鬟們便嘻笑著涌上來,拉著慧香的手,說是要帶她去分喜糖。
慧香不想去,但卻敵不過對方好幾個人生拉硬扯,大喜的日子誰也不敢在這時候翻臉。
“既然如此,你就跟她們去吧。”甦白桐淡淡道。
除了慧香。暗中還有劍絲情,只不過她躲在暗處不肯現身罷了。
慧香滿臉的不情願,被那些丫鬟拉走了。
甦白桐一個人進了屋子。
滿目一片艷紅,到處都是喜慶的色彩,可是這顏色卻偏偏是她最害怕見到的。
她的手下意識的縮了起來,伸向頸間那只檀香木的木墜。
木墜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她這才定了定心神,挑了里屋的簾子走進去。
甦靈涓正陪著一身喜服的甦汐若在屋里說話。
見到甦白桐進來,甦汐若笑起來,伸手想要去拉甦白桐。
甦白桐不動聲色的避開她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甦汐若的眼底掠過一絲不悅,似乎還夾雜著些惱怒,不過很快就隱去了,就連甦靈涓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甦汐若與甦靈涓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若是那不知情的突然間進屋來,只會以為她們姐妹情深,難舍難分呢。
邢氏陪著外屋各府的女眷說話,因為大伙都知道安慶侯府的小侯爺是個傻的,所以誰也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說出難听的話來。
本應去里屋看看新娘子,可是眾人見邢氏一直擋著身後那道簾子,便猜測甦汐若是不願意嫁的,興許還是被強迫,所以大伙也都識趣的誰也沒有提出見一見新娘子。
漸漸的,外屋女眷的說話聲小了,甦白桐猜到可能是安慶侯府接親的隊伍來了,她們全都去了院里看熱鬧。
就在這時,王媽媽挑了簾子進來,手里端著托盤,里面裝著三只花瓷碗。
“姑爺迎親的隊伍已到了,姑娘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說著她將三只碗分別放在三人前面。
甦汐若故作傷感道︰“兩位姐姐陪我一起吃些吧,不然我也吃不下。”
甦靈涓頷首應了,甦白桐卻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花碗。
紅棗羹散發出淡淡的棗香。
甦白桐轉過頭來,泛著銀光的眸子注視著王媽媽。
王媽媽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忙陪笑道︰“前院還有事,老奴先出去了。”說著轉身出去了。
甦靈涓這時已經端起了花碗,甦汐若也用勺子輕輕攪動著碗里的紅棗羹,勸道︰“姐姐,你也嘗一嘗,沾沾喜氣。”
甦白桐淡淡一笑,端起了花瓷碗。
“真是喜氣……”她喃喃道,也不知她是在夸這瓷碗還是碗里的紅棗羹。
甦汐若瞪圓了眼楮,盯著甦白桐握著的瓷勺,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甦汐若笑了。
“這紅棗羹味道真不錯。”她夸贊道。上撲東血。
姐妹三人全都將碗里的羹喝了。
院外這時響起了鞭炮聲,甦汐若看見甦白桐的眼楮垂了下去。
窗外丫鬟們嘻笑著,相互逗趣,那聲音遮掩了屋里花瓷碗掉落地上,摔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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