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閣。
甦白桐坐在桌案前,小心翼翼的用木勺飼喂著手中的小香狸。
小東西“唧唧”叫著,在她的手心里扭來扭去,沒一刻安份的時候。
米湯大部分都撒了出來。可甦白桐卻極有耐心,慢慢一勺一勺將米湯喂進它的嘴里。
終于,小東西喝飽了,蜷縮成一團,往她的袖子里亂拱,似乎想要找尋一處溫暖的所在。
甦白桐輕輕嘆了口氣,將它放進了竹籃里。
竹籃的底部鋪著塊帶毛的氈布,小香狸趴在上面,不一會就睡著了,圓滾滾的小肚皮因呼吸而上下起伏著。
“小姐……小姐……”走廊里響起慧香的聲音,听上去帶著慌張。腳步凌亂不堪。
“什麼事?”甦白桐問。
房門猛地被人推開,進來的人卻是陳之南。
“快跟我走!”他上前一把抓住甦白桐的胳膊,不容分說,往外便拉。
甦白桐被他拉的身子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慧香急的叫起來,“公子且慢些,我們小姐的身子弱……”
“慢些……慢些只怕是沒救了!”陳之南急道,“御史大人不行了,你快隨我去衙門!”
甦白桐呆呆的盯著陳之南,似乎被他的話嚇壞了,可是她眼底的銀光卻越發的明亮起來。
她在使用陰陽眼窺探著陳之南身上將要發生的“未來”。
虛幻中,她似看到衙門里亂作一團,她能看到凌宵天身邊的李師爺,還有鬼面等人,可唯獨看不見凌宵天的身影。
不論是凌宵天本人。還是在別人的“未來”中,她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莫急,先把事情說清些,慧香,你去取裝香料的匣子來。”甦白桐有條不紊的吩咐著,陳之南急的直跺腳,袖子里的手時不時攥在一起。他將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
“御史大人被紅蟲侵入身體了?”听到這消息時,甦白桐不由得一愣。
他帶著她制的驅蟲香,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混亂中府里進了刺客,傷了他。”陳之南解釋道,“結果那紅蟲竟從他的傷口里鑽進去了。”
“明白了。”甦白桐收好香料匣子,提起來果斷道︰“我們走。”
到了府門外,甦白桐並沒有上馬車,而是直接來到陳之南的馬前,“來不及乘馬車了,你帶我先走。我讓海棠隨後就到。”
陳之南愣了愣,事出緊急。他只好將甦白桐扶上馬背。
甦白桐懷里緊緊摟著她的香料匣子,陳之南一手扶著她的腰,一只手從她的腰間穿過,拉住韁繩。
馬匹就像離弦的箭一般直沖出去。
衙門的內院,數十名侍衛守在門口。
李師爺站在院門口,急的來回搓手,“甦小姐還沒到麼?”
“回師爺,陳公子才走不久呢,甦小姐乘馬車過來,最快也要小半個時辰。”
李師爺正抻著頭向院外張望,苗大夫這時從屋里走出來,衣袖上面粘滿了血跡,“李師爺,您給拿個主意吧,再這麼下去血就要流干了,縱然甦小姐能趕過來也是來不及了。”
李師爺嘴唇哆嗦著,“我能有什麼辦法,你是大夫,為什麼不能止血!”
“御史大人的傷口並不深,可能是因為身體里進了你們說的那種紅色的蟲子,所以才昏迷不醒,就連血也止不住。”
“止不住也要止!”李師爺跺著腳。木低介弟。
苗大夫滿臉為難,“我們已經把辦法都想盡了,可就是不行。”
明明傷口不及內髒,但卻持續出血,不管他使用什麼樣的止血藥,全然沒有作用。
鮮血就像是潺潺的小溪,源源不斷的涌出來,……仿佛沒有盡頭。
屋里,有侍衛端著盛滿血水的盆子出來傾倒,李師爺見了幾乎要暈倒。
“再想想辦法,苗大夫,不管什麼法子都行,我求求你!”李師爺扯住苗大夫的衣裳,啞著嗓子道。
“來了來了!”就在這時,門口的侍衛嚷起來。
什麼?什麼來了?
李師爺轉過頭去,只見陳之南風風火火的大步進了院子,在他身後,跟著小跑得氣喘吁吁的甦白桐。
李師爺驚訝的睜大了眼楮。
他從沒有見過哪家的小姐跑的這樣快,衣裙全都飛揚起來,她也絲毫不在意,鬢發松散開她也渾然不覺。
“來得及麼?”陳之南急道。
“快!來得正是時候!”苗大夫一見甦白桐眼楮頓時一亮。
甦白桐也沒空跟他們打招呼,而是直接提著香料匣子跟著苗大夫進了屋。
屋內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另外幾名大夫圍在床邊,桌上堆著各色藥材跟瓶瓶罐罐。
甦白桐抬手一揮,便將桌案清理出一塊空位,將自己的香料匣子放在上面。
“甦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您盡管支聲。”苗大夫擔憂道。
“嗯。”甦白桐含糊的應了聲,打開匣子,從里面取出線香與插線香的香籠,然後轉身來到床邊,將線香點燃,放置在床頭。
這時她才長長呼出一口氣,似乎定下心來。
“……甦小姐,御史大人身上的傷口流血不止,不知您有什麼法子?”苗大夫見她根本不理會傷處,不由得暗暗著急。
就算是個鐵人也經不起一直不停的流血。
“您只管拿主意就是了。”末了苗大夫還不忘補上一句。
甦白桐還是個尚未出閨的小姐,御史大人的傷又在腰側,怎麼好讓她親自瞧傷……
他正想著,卻見甦白桐伸手直接將蓋在凌宵天身上的被子掀了。
“甦……甦小姐……”苗大夫一口氣沒上來,卡在了嗓子里。
為了治傷,凌宵天身上的衣裳被高高拉起,腰部全都露在外面,甦白桐將被子掀了後便看到苗大夫他們用以止血的棉巾附在傷口處,不過已然被血浸透。
“換塊新的來。”甦白桐吩咐道,同時起身離開床邊。
苗大夫忙應聲,心里卻稍稍松了口氣,心忖她突然見了男子的身子,定是不好意思。
誰成想甦白桐到水盆處淨了手後又重新回了床邊,俯身仔細看著凌宵天露在外面的傷口。
“甦小姐,還有什麼事要我們做?”苗大夫忙不迭的問,好像在屋里感到窘迫的只有他們這些大夫,這位大小姐只在進門時緊張了些,現在卻全然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李師爺進門來詢問道︰“甦小姐,我們大人的傷……怎麼樣了?”
“傷口並不深,沒什麼要緊的。”甦白桐淡淡道。
聞听此言,一旁的苗大夫幾人卻全都連連撇嘴。
傷口確實沒什麼要緊,要緊的是血止不住。
苗大夫偷眼去看凌宵天身上剛換好的巾布,心里想著這會功夫,定是又被血浸透了吧?
可是當他的視線落在那塊巾布上時,卻愣住了︰那上面干干淨淨,根本沒有任何血跡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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