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是真的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他只是單純懼怕著機場的環境,想遠遠逃避開來。他坐在出租車上,听著車里放著的交通廣播,說哪里哪里路段擁堵,哪里哪里車輛緩行,眼神散散的,神思飄忽。
他至今仍覺得薛榮的求婚是個笑話,一個壓得他喘不過氣的天大笑話,他現在要干什麼?竟然乖乖等在機場,等著薛榮去過什麼勞什子婚假?倒是應了毛豆了話,真真犯賤活成了一個傻逼。
機場不遠處的新區里有個剛剛搬遷來的大學城,出租車司機尋著不堵車好走的道兒,從大學城附近的公路穿過,陸安看著嶄新的校園突然出口道︰“這兒停吧。”
陸安穿著休閑的衣服,拉著不大的行李箱,走進校園里,乍看之下,也像個年輕的學生。他沿著校園綠蔭道路前行,看到路旁籃球場有人在打籃球,就坐到長椅上瞧著,兜里的手機震動,陸安看都沒看,直接關機。
籃球場里都是年輕的男孩,相互之間笑著吆喝調侃,看著很爽快地摸著汗,運著球,陸安看了沒幾分鐘,一個籃球跳脫著滾到陸安腳邊,他彎腰拾起來,投給附近的年輕人,拾球的男生說著謝謝,喊道︰“一起啊?我們隊還缺個人。”
陸安一怔,說著︰“不了,我不太會。”
男生笑著跑到場地上繼續打球,陸安安穩坐著繼續看,視線不由更多集聚給了那個拾球的男生身上,一看就是陽光的小伙兒,渾身透著青春的爽朗勁兒,男生打了大半個小時,擦著汗跟新來的朋友擊掌換人,喘著氣一屁股坐到了陸安身邊,仰頭灌了大半瓶水,把剩下半瓶澆到頭上,爽快地嘆了一聲,用毛巾擦干臉,這才對陸安說著︰“你是哪個學院的?”
陸安接話說著︰“文學院。”
“哦,我是經院的,研三,今年畢業,你呢?”男孩大咧咧地跟陸安聊著天,直來直往頗有稱兄道弟的感覺,陸安笑了笑,覺得裝嫩挺有趣,從行李箱里拿出一瓶沒擰開的水,遞給男生,說道︰“我也是。”
男生瞥了眼陸安的行李箱,問著︰“要出去嗎?馬上有個小長假,我們院準備組織去郊區爬山,住農家樂,在教學樓里有貼報名海報,听說那邊農家樂烤魚不錯,歡迎參加。。”
“是嗎?听起來不錯。”
“這次活動我負責的,為了答謝你的水,我把我電話給你,你直接找我報名就行,活動有贊助,食宿不用自己掏錢,報名的人不少,你想去的話早點跟我說。”說著就摸出手機,問道︰“你電話多少,我給你打過去。”
陸安略一猶豫,還是報出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男孩撥過去,听了一會,說著︰“關機了?”
陸安摁開電源,道︰“嗯,關了,現在打開。”
“那你叫什麼名字?我是陳源。”
“陸安。”
陸安開機的手機提示音響個不停,未接來電有十幾通提示,點開最近一條未讀短信,薛榮寫道︰“給你兩個小時,如果還不出現在機場,我們所有協議取消,我將回撤所有資金,後果自負。”
男生在一旁還說著什麼,陸安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什麼都听不見,他站起來,嘆口氣說著︰“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陳源也客氣說著再見,目送陸安離開,等陸安一走出籃球場,一旁座椅上的一個女孩靠到陳源身邊,問著︰“他誰啊?”
陳源道︰“說是文學院的學生。”
女孩一努嘴,不信道︰“沒見過啊,我估摸不像,你看他一身行頭,光那個皮箱,十萬拿不下來,這種土豪咱校園里要是有,我肯定早就知道了。”
陳源若有所思地瞧著陸安背影,說著︰“是嗎?萬一是仿貨呢。”
女孩嘿嘿笑了,挽著陳源胳膊撒嬌道︰“陪我去吃拉面。”
陸安沿著原路返回,不到一個小時,重新回到了機場,他打電話給薛榮,說著︰“我到了。”
沒過幾分鐘,看見薛榮沉著臉快步走過來,到陸安身前,像對待不听話小孩似的猛拉了一把陸安胳膊,拽得陸安一踉蹌,薛榮言語間仿佛已經蘊藏了風暴前兆,質問道︰“你到底在鬧什麼?為什麼關機,跑哪兒去了?”
陸安一听覺得好笑,就真笑著說道︰“你以前幾天幾夜不吱聲沒個消息,我也沒跟三八似的追在後面問你去哪兒了,至于嗎?”
薛榮火氣更盛,用很大的力道抓著陸安的手往前走著,不客氣道︰“你還沒忘,那就好好想想當時是怎麼討好我的,既然怕我回撤資金,就先認真考慮考慮怎麼討我開心,我花那麼多錢,不是為了請個壞脾氣難伺候的祖宗,不管你情願不情願,但凡交易,總不見得好處都在你那邊,既然有所顧忌,就算做戲也要先把姿態做好看了。”
陸安被薛榮堵得啞口無言,氣得心里發慌,卻不得不承認薛榮這番刻薄話說得都是在情在理,他只能扯出幾分笑容,說著︰“薛先生說得對,是我沒分寸。”
航班改到了下一班,還要等待將近兩個小時,薛榮帶陸安進了咖啡館打發時間,陸安臉色不太好,仍舊是顯著病態的蒼白,低著頭瀏覽手機網頁,沒跟薛榮交談。薛榮氣頭過去,坐在陸安對面看著他消瘦孱弱的模樣,心里煩躁,起身點了些吃的,讓服務生加熱,端到陸安眼前,說著︰“吃點東西。”
陸安看著盤子里漢堡跟蛋糕,更覺得膩膩歪歪犯惡心,搖搖頭,說著︰“我不餓。”
薛榮把盤子又往陸安那邊推了推,說著︰“矯情什麼,老是不好好吃飯,你想鬧絕食?”
陸安一听,冷笑道︰“你以為我是唐洛?我想自盡,不會鬧,直接死得干淨利索。”
薛榮沉了臉,說著︰“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
陸安道︰“又要讓我後果自負?”
薛榮端起盤子,走到一旁垃圾桶旁,把東西直接倒掉,回來後說著︰“不吃就算了,有骨氣你就在我眼前餓死,什麼都別吃,水也別喝,讓我好好看看你的志氣,多撐一天我多給你追加一次投資。”
陸安對于薛先生這高級慪氣之語表示極度不屑,繼續低頭打手機小游戲,壓根不搭理了,當然,薛榮也是拉著臉,在筆記本上處理公務,直到登機倆人都沒有交談。
臨上飛機的時候,陸安腿腳發軟,渾身都滲出一層冷汗,臉色白里透著灰青,看意思,就算沒餓死,也要先嚇死了。薛榮伸手拉住陸安手腕,拖著他往里走,一直把人拽進機艙落座,幫陸安把東西放好,彎腰給手腳已經僵硬的陸安系好安全帶,低頭的時候在陸安耳邊小聲說著︰“深呼吸,不要多想。”
陸安閉上眼楮,額頭上的汗滴從太陽穴上方滾落,薛榮給他擦了擦,問空姐要了溫開水,塞進陸安手里,說著︰“行了,別慪氣了。”
陸安不吱聲,只是緊緊閉著眼楮,薛榮給他蓋上毯子,打開舒緩神經的音樂,將耳塞給陸安放好。他怕陸安因為忌諱秦炎的事情,乘坐飛機太緊張,事先咨詢了譚楓,只是被陸安臨陣脫逃弄得火氣很大,到這會看到陸安可憐兮兮的小樣,心里早就又軟了。
這無依無靠的小家伙,強撐著一口硬氣,實際上又能去依靠誰呢?
薛榮握住陸安的手,入手的感覺冰涼潮濕,飛機起飛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陸安的手在加大力氣回握著。
飛機抵達的時候,陸安狀態仍舊不好,連跟薛榮頂嘴的精神頭都沒了,蔫蔫地低著頭走在後面,薛榮還是牢牢握著他的手,怕丟了孩子似的,一直把人牽到酒店里。
陸安靠在沙發里,半死不活地閉著眼楮,薛榮沒跟他講話,先去浴室里放好了一池溫水,然後挽著袖子出來,站到陸安面前,說著︰“你確定知道這趟出來是干什麼的?”
陸安半眯著眼楮,無力地點點頭,薛榮跪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開始解陸安衣服,把陸安企圖反抗的手反剪到背後,用不容拒絕的力道繼續把陸安衣服拉開扯下,說著︰“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穩定的婚姻關系嗎?我現在願意給你,這次來這里是為了結婚,順便也是婚後蜜月旅行。我知道你心氣不順,不過要懂分場合。”
薛榮把脫光的陸安扛到肩膀上,這小家伙瘦得分量比以前輕了不少,扛起來輕飄飄似的。薛榮把他扔到偌大的浴池中,說著︰“洗澡,洗干淨些,待會要辦你,自己洗還是我幫你?”
陸安往角落縮了縮,薛榮更加來氣,也踏進浴池,把人拉到身前,擰開沐浴液往陸安身上摸,陸安跟落水雞仔似的撲楞著水花,薛榮抓著他胳膊抖抓出紅印子了,膝關節大力抵壓著陸安的腿,硌得陸安生疼,薛榮言辭蕭殺問著︰“你想我現在就把你辦了,還是乖乖洗澡然後跟我一起去吃飯?說,要不要好好吃飯!不吃我在水里先把你干死。”
剛才還有氣無力半死不活的陸安徹底被粗俗版的薛榮驚嚇到了,睜著濕漉漉的大眼楮,又委屈又懼怕地支吾道︰“你放開,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