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七、
這件事情多少有點巧合,半年下來,小雅掙了不少錢,但是她還是挺節儉的,除了買一些必要的衣服,化妝品和避孕套以外,她基本不怎麼花錢,手機倒是有一個,那是一個客人送的,為的是找她方便。她已經不用去住那個宿舍了,長住在這個專用的套間里,一個月的大部分時間她是陪男人睡覺,到了來例假的幾天,她就叫潘麗娜上來陪她睡覺—如果娜姐不用接客的話。
客人大多都對小雅很好,男人本來就有憐香惜玉的天性,面對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孩,好多人還會跟她聊聊天,給她講講道理,來找她的男人毫無疑問都是好色的,但是好色的男人不見得就是壞人,在滿足了生理欲望之後,他們對這個小姑娘還是給予了盡可能的關愛。有時候會開車帶她出去兜兜風,當然這種時候一般都有潘麗娜陪著,或者是請她出去吃頓飯,或者是給她買點東西。小雅覺得經歷過韓剛這種禽獸,好像世界上的男人應該都不能算壞了。
比較奇怪的是,韓剛自從強暴完她,失望而歸以後,就再也沒來過,大概是又去繼續尋找下一個獵物了,小雅想。
最令人擔心的還是潘麗娜,因為毒品的威力實在太強大了。
潘麗娜天真地以為自己慢慢地能擺脫這個惡魔,但很快,她就發現這個夢想遙不可及。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身體也大不如前,以前的那點兒積蓄很快就被花了個精光,全靠小雅時不時接濟她一點。
春節前老朱很神秘地叫小雅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小雅進了辦公室,老朱把門關上,跟小雅說︰我想把潘麗娜趕走算了。
小雅懵了,問為什麼。老朱說︰你看她還有救嗎?
小雅急了︰娜姐當初也沒少幫你掙錢,你不能這麼沒良心吧!你要趕走她,我也不在你這干了!
老朱連忙解釋︰不是我沒良心啊,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搞不好她哪天就死我這兒了,出了人命,而且還是因為毒品,咱們就全完了!警察非把我這兒封了不可,搞不好還得進去坐幾年!
老朱這話說得是理直氣壯,但是就忘了,根據法律,收容他人賣*淫嫖*娼,還提供住處,從中漁利,這要是判的話,比起收容他人吸毒,只會多判幾年。
小雅倒是沒想到這些,只是呆呆地想辦法,過了一會兒問︰還有什麼別的辦法麼?
老朱說︰倒是可以送去戒毒所,可是費用……
小雅斬釘截鐵地說︰這個錢我出!
老朱咧開大嘴,嘿嘿地笑了︰小雅,你真是個好姑娘。
小雅心想︰你這個老東西真摳!
1996年2月18日上午,在農歷豬年的最後一天,小雅和幾個姐妹一起,把已經沒了人形的潘麗娜送進了浦東新區新開的一家社會戒毒所。
小雅听老朱說,戒毒所分兩種,一種是公安機構開的,費用不高,一個月千把塊,但是條件不好,里面的管教很凶,非打即罵,潘麗娜即使戒毒成功,估計也得送掉半條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潘麗娜不是一般的吸毒者,她是個小姐,送進去的時候雖然人家不清楚她的身份,可萬一哪天毒癮上來說漏了嘴,弄不好就給天寶酒店賣了,到時候連帶小雅都得被送去勞改。
還有一種就是一盈利為目的的社會戒毒所,跟一些大醫院合作共建的,那里面條件好,醫護人員也不會瞎管事兒,不管是誰,只要不是什麼通緝犯啥的,給錢就收,態度相當好,一日三餐都有專人照料,就是太貴,一個月連藥費帶護理費怎麼也得小一萬,療程差不多得半年,押金先得付上五萬。
老朱問小雅的意思,小雅說︰就去貴的吧,不就五萬麼,就當白干兩個月好了。
這話不假,小雅現在是相當的紅,想跟她睡覺的男人可以從洋涇路排到陸家嘴,一個月掙上兩三萬對她而言不是難事。這還是她挑肥揀瘦的結果,老朱本來希望她多找有錢的,誰給的錢多跟誰過夜,小雅記得潘麗娜說的話,不願意太委屈自己,她看順眼的,一千也行,兩千也行,有些又老又丑又猥瑣的,或者看不順眼的,三千五千她也不干。
有一次有個做化工生意的老板想跟她睡覺,拍了一萬在桌子上,她就是看那老東西惡心,快60了,鼻毛也不修,支楞在外面還挺長,身上總是一股油漆味兒,看著就要吐。就推說自己來例假了。後來那老家伙過了兩個星期又來了,她還說自己來例假了,老東西瘋了,找著老朱問︰
你們這兒的姑娘半個月來一次的?
老朱沒反應過來,小雅自己先吧,我看見你身上就來了,行了吧?
老家伙臉上的表情比死了爹媽還難看,扭頭就走。
老朱弄明白這個事兒之後氣呀︰你這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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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說︰去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老朱這個人要說有點兒意思,一般好多開歌廳的老板都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有好的姑娘進來了自己先享受幾天,再放出去坐*台。老朱不這麼想,一來他有點老了,那方面欲望也不強烈,二來他這人的確摳,他找那些女孩子來坐*台是幫他掙錢的,要都陪他睡覺他得往里貼多少啊,一進一出不是小數目,他才不舍得呢,所以當個干干淨淨的大茶壺也沒什麼不好。
還有一點很重要,對于小雅,老朱的確有一種父親對女兒的疼愛,這也是他一直都對小雅被韓剛強暴的事情感到內疚的原因,所以盡管有時小雅花枝招展地在他面前晃,或者一俯身把乳溝露出來搞得他有點心猿意馬的,但是只是一閃念就過去了,他始終覺得小雅是自己的女兒,而且是個能幫他掙錢的寶貝女兒。
從8月底到現在,僅那間套房就結了六萬多房錢,加上小雅每次給他的抽頭,這半年他從小雅身上掙了得有十多萬。
小雅自己也不含糊,當她從銀行里取出五萬給潘麗娜交戒毒費的時候,仔細看了一下余額︰賬面上還有十三萬六千五百元。她心里小小地感慨了一下︰如果不是坐*台,大半年的功夫,上哪能掙這麼多?韓剛強暴她之前那半年多,老朱總共給她開了三千多塊錢工資,還不抵她現在一個晚上掙的多。
年三十上午給潘麗娜辦了入住手續以後,老朱說今兒起關門歇三天,大伙到市里逛逛,逛完回酒店自己包點餃子吃,也算是過個年。說完自個兒開著新買的車回家了,他在市里有家,離小雅原來住的太和坊還不算遠,但是因為老伴走得早,唯一的女兒又嫁去了南京,所以他平時也不回來,就在酒店里住,這次是因為女兒女婿說要回上海過年,所以他早點回去準備年夜飯了。
實際上從臘月二十起,一些外地的姐妹就陸續請假回去過年了,在上海辛辛苦苦靠賣笑賣身掙錢的她們,唯有到了這個時候才格外的開心,臉上的笑容也是發自內心的,因為可以帶上這些錢回家,為千里之外的父母親人帶去最實質的幫助和支持了,幫家里蓋間房子,幫兄弟討個老婆,或者給最小的弟弟交上一年的學費,這是這些淪落風塵的女孩子們骯髒的身體和靈魂背後最為純潔的心願。
所以送潘麗娜進戒毒所的時候,小雅身邊只有三個姐妹,一個是孤兒,無家可歸;另外兩個是四川的,那幾天就差睡在火車站了,但是上海往成都方向的車票從來都是分分鐘告罄的,所以她倆白等了幾天,又哭了幾天鼻子,只好選擇隨遇而安,留在上海過年。
至于小雅,這已經是她在外面過的第二個年了,上次是在她跑出來後不久,和酒店的服務員們擠在一起看春晚,兜里沒幾個錢,啥也沒給自己買,稀里糊涂地就過了。
可今年不一樣了,17歲的小雅已經有十幾萬身家了,于是她決定去給自己買點衣服、好吃的,再買幾本書,好好休整一下,犒勞犒勞自己,就算再怎麼孤單寂寞,也要開開心心過個年。
浦東的幾個大商場正在舉行年前最後的折價大促銷,各種從喇叭和音箱里傳出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中國人始終都有這種兜售的癖好,就是不願意給顧客安靜地走走看看,挑挑揀揀的空間和余地。
小雅想買一條圍巾,正挑著呢,邊上有個聲音喊了一嗓子︰
吳小雅!
她一回頭,一張胖胖的臉,正沖她笑,就像一大朵菊花開在臉上了。
是那個和她初中一個宿舍的胖丫頭,一直暗戀趙磊,初中畢業那天因為趙磊的表白事件給小雅甩了臉子,後來也一直沒再聯系。
小雅沒想到在這里會遇見老同學,也有點喜出望外,一下子撲上去,結結實實地抱了她一下。
你怎麼會在這里?小雅問?
胖丫頭說高一下學期她爸爸調動工作來了浦東,後來家就搬這邊兒來了,高二就是在這邊上的。然後問︰小雅,你在哪個學校啊?
小雅一下子被問住了,過了半天,才低下頭說︰我早就不上學了。
胖丫頭有些吃驚地打量著她,這才發現小雅的裝扮根本不是上學的模樣兒了,穿著高跟的長筒靴,毛呢格子裙,頭發𤤾成栗色,成波浪般松軟地披在肩上,耳朵上還掛著兩個足有雞蛋大的耳環,還有那令人女人羨慕、男人垂涎的胸部,在白色緊身羊毛衫的包裹下顯得愈發挺立,外面是套了件束腰的小皮夾克,看上去簡直像一個小電影明星。
胖丫頭有些疑惑地問︰那你現在干什麼呢?
小雅說︰就是找了個地方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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