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南宮鴻同意,周明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劍眉一挑,看似輕佻的模樣,對著監察御史周珙說道︰“周愛卿,你說說吧,讓我看看你平日里都是做了些什麼,竟然查到了南宮大人的頭上,哎!”
周珙剛才起來說話的身影,在听到周明說話的瞬間,又是跪了下去,額上的冷汗,看起來不像是裝的,深吸口氣,這才開口說道︰
“微臣這幾日其實都是在調查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所以才遲遲未曾上報,直到昨天,微臣才找到了確切的證據。”
周珙越說道後來,口中話語愈加的肯定,而且眼神還看了一眼南宮鴻,最後堅定的注目視向龍椅之上的周明。
“證據,喔,是嗎?”
周明言語中透著疑惑,似乎是並不相信的樣子,眼神還看了看一旁的南宮鴻,這才轉向周珙問道︰“有什麼證據,說說吧,不然,如此詆毀南宮大人,可是大罪哦!”
“聖上可知道前幾日皇都中的傳聞?”周珙並沒有急著將證物拿出,反而是說起了其他。
周明挑了挑眉說道︰“傳聞,怎麼,周大人就因為這些傳聞,就來朕跟前說南宮大人的不是嗎?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呢?”
“聖上,微臣之前也是以為這些僅僅是傳聞,可是,深入了解後,微臣發現,這件事情的牽扯竟然是關系到了兩個大國,微臣想,哈國和大周之前的戰爭導火索定然就是此事。”
周珙言語說完,從懷中摸出一個物事,繼續說道︰“聖上可知道此物是什麼嗎?”
“來人,呈上來。”周明看著周珙拿出的東西,皺了皺眉,揮手吩咐韓公公道。
韓公公拿上來之後,周明正想打開看看,周珙卻開口了︰“聖上還請小心,此物劇毒。”
“什麼!”周明本來想動的手趕忙縮了回去,怒目圓睜的吼道︰“周珙,你想謀害朕嗎?”
“微臣不敢。”
周珙趕忙是俯身一拜,急急開口道︰“聖上,此物是屬于南宮婕妤的啊!”
“大膽!”周明還未開口,一道渾厚的聲音儼然傳來,將大殿上的人都是震了三震。
周明冷眼一看,原來是南宮鴻,心中冷笑道︰“南宮大人,何必生氣呢,先听周珙說完吧!”
察覺到周明與之先前有些不同的態度,南宮鴻總覺得這件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整個事件就像是一個偌大的陰謀,將整個南宮世家籠罩而盡,再加上之前那消失半數的南宮世家之人,南宮鴻驚覺,周明,似乎要動手了。
南宮鴻未曾說話,只是衣袍之下微微顫抖的雙手,有著一絲難以掩飾的不平靜,周明看了他一眼,示意另一邊的周珙繼續說。
“此物是當初致使扎爾美公主,不,鸝妃娘娘身死之物。”當初扎爾美之死,宮中知曉真相之人極少,盡管後來因為南宮燕的軟禁,眾人猜出了些,但是知道來龍去脈都是因為前幾日皇都中謠傳。
“相信眾位大人對于這個銀盒都並不陌生吧,此物做工精致,其鎏金掐絲工藝應該只有南宮世家的鎏金坊才能做的。”
“呵呵,周大人就因為這鎏金盒子,便是將此事栽贓在我們南宮世家身上,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呢?”周珙話還未說完,便是被南宮鴻陰氣森森的聲音打斷,不過,周珙卻並沒有像之前那般怯弱,反而是抬頭揚聲說道︰
“南宮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鎏金盒子可是在當初鸝妃娘娘的宮殿中找到的,而且當時就已經從南宮婕妤處得到了證實,此物確實是其所有,南宮大人,此事似乎不容辯解了吧!”
“呵呵,周大人,為何總要將這物事栽贓在燕兒的身上呢,燕兒宮里也許確實是有這樣的盒子,可是,盒子里的東西,卻並不一定是燕兒的,如此,周大人還要我解釋嗎?”
听到南宮鴻的話,眾人都是一片嘩然,紛紛是明了,若是今日周珙不拿出些旁的證據,怕是難以將南宮鴻說服了,自然,若是日後再將此事拿出來說,怕是也沒機會了。
但見周珙似乎很是淡定的模樣,對于南宮鴻看似威脅的話語沒有絲毫的動容,反而是拍了拍手掌,似乎在召集什麼似得,口中說道︰“既然南宮大人不相信,那麼,周珙也只能讓大人看一場好戲了。”
周珙話音剛落,旁邊的偏殿傳出一陣聲音︰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帶我來這里,這是什麼地方?”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身後可是南宮世家,你們憑什麼動我,住手,別以為把我眼楮蒙上,我就不知道你們是誰了!”
“傾雲,你就算是殺了我,也別想好過,哈哈哈,扎爾美沒能殺了你,我南宮燕親自動手定然除掉你!”
“喔,是嗎,我還不知道原來扎爾美也想殺了我呢?”
“哈哈哈,你別以為你命大,是扎爾美那個傻子,壞了我的大好機會,死了也就死了,你傾雲也活不了多長了。”
……
聲音至此就漸漸偃旗息鼓,可是,短短一番話,卻是讓另一邊的朝堂之上掀起了軒然大波,眾人都是悄悄瞥眼望向南宮鴻,任誰都知道,除了南宮鴻的獨女,還有誰敢叫南宮燕的,而且還這般囂張。
南宮鴻一張老臉憋的青紫,不顧眾人看戲般的身影,大步便是邁向了偏殿,周明也是沒有阻止,只是對周珙略一點頭,周珙會意的開口道︰
“諸位,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南宮大人盛怒之下,若是傷了人就不好了。”
“對對,我們去看看,別出什麼事情了!”
一時間,眾人都是紛紛附和,雖然心中疑惑叢生,但是,看熱鬧的心思更重,于是都一窩蜂的往偏殿跑去,一些膽子小的,往龍椅那邊一望,卻是見到周明都不見了,瞬時覺得心中沒有阻礙,轉身就跑到最前面去了。
此時的偏殿中,一身華衣的南宮燕正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南宮鴻的手上還拿著一條黑色布條,似乎是剛從南宮燕的面上扯下來的,還未回過神來,便是看到身後涌入一群人,將此處的情景看了個通透,也再次證實了,剛才說話的南宮燕,確實是他南宮鴻的嫡女,而且,似乎還間接的證實了,之前周珙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被眾人的涌入一下子沖醒的南宮燕,口中喃喃說道︰“父親,您怎麼會在這里,父親,您快救我出去,他們要把女兒逼瘋了,您再不來,都看不到女兒了。”
南宮燕的聲音帶著哭腔,可是听在南宮鴻的耳中卻猶如催命的靈符,終于,似乎被南宮燕的哭聲鬧得煩了,南宮鴻竟然一揮手就將拉著他手臂的南宮燕掀翻在地,口中憤怒說道︰“我南宮鴻沒你這樣的女兒。”
“爹爹,我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能這樣呢?”
南宮燕被南宮鴻推倒在地,愣在了那里,也讓身後的眾人都陷入一片沉靜,空氣中只有南宮燕嚶嚶的哭聲回蕩。
“南宮大人,令愛如此行為,實在讓人痛心啊,南宮世家,讓朕寒心啊!”一道滿含嘆息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眾人轉頭看間,見到的是剛才消失的那道明黃身影,紛紛讓路,躬身拜到︰“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明的出現,讓南宮鴻心中一跳,終于重頭戲來了嗎,深吸了口氣,南宮鴻微眯了眼楮,等著周明的後續。
周明出現了,自然是還有另一個人要出現的,那就是剛才信誓旦旦彈劾南宮鴻的周珙,此時的他,在人群前面撲通跪倒,口中高呼︰“聖上,請為萬千百姓做主啊!”
“周大人,快快請起,之前是朕蒙了眼楮,沒想到,自己的枕邊人竟然是如此狠毒之人,哎,朕無顏啊!”
周明聲音帶著絲絲震顫,像是全然沒有料到一般,整個人看起來都被籠罩在了陰影之中,似乎心中悲傷已經無以為繼,身子已經有些微的顫抖。
此時的眾大臣都是在周珙的帶領下,統統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請聖上明鑒,不能饒恕如此毒女啊!”
被眾臣的聲音震了一震,南宮燕還想找自己父親求饒,卻是見到那本來偉岸的身影,似乎突然鞠樓了下去,那一瞬間的她才發現,自己的父親,似乎老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個身影,可以站在自己面前,為自己遮風擋雨,包容自己的任意妄為。
南宮燕面上突然帶上了一絲笑容,也想起了前幾日里,自己被蒙眼帶到了一個地方,然後那里的人重復問著自己幾個問題,那幾個問題的答案,正式剛才南宮燕在蒙眼之時說出來的,此時的她終于知道,原來從那時起,自己就已經墜入了一個驚天陰謀中,而那個陰謀的源頭,就是南宮世家。
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南宮燕眼神微眯的看了周明一眼,猛然起身,便是撞向了一旁的盤龍支柱,周明眼神剛剛瞥到,口中疾呼︰“攔住她。”
周明喊得極快,可還是晚了一步,一旁的侍衛趕到之時,只抓到了南宮燕的衣帶,而南宮燕已經迎頭撞上盤龍支柱,血濺當場。
南宮鴻沒想到,平日里刁蠻任性的女兒竟然會選擇犧牲自己來保全家族,一時間情難自已,一滴渾濁的老淚從面龐滾下,一絲囈語從口中言出︰“聖上,臣之女已經服罪,能否然老臣帶她回家。”
囈語極輕,可是在一片沉靜的偏殿中,還是像平靜的湖面被丟下一顆石子,掀起了巨大的水花。
“聖上,此事皆因毒女南宮燕所致,如今南宮燕已經服罪,此事也沒有牽連甚大,還請聖上網開一面。”
說話之人是一個南宮世家的附屬家族,此時還敢冒著危險為南宮世家說話,不禁讓眾人對之都是高看了一眼,而此時看似因為南宮燕之事出神的聖上,卻是在思考,到底該不該就此放過南宮世家,得出的答案是,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若是再在此事上糾纏,那麼南宮世家舉族反撲,那時候付出的力量,也就得不償失了。
微眯了眼楮,重新睜開的那一刻,眾人都覺得,似乎周明的眼中有著一種光芒迸現,男子聲音透著飄渺,出現在眾人的耳邊︰“鸝妃身死,眾人皆哀,如今罪魁禍首已然伏法,朕也不想在遷怒旁人,此事,就此揭過吧!”
“朕累了,散了吧!”
“恭送聖上。”
眾人散去,周明一人獨坐在大殿之上,過了半晌,抬眼望向了房梁之上,輕聲開口︰“出來吧!”
言語罷間,本是空無一人的大殿中,一道身影從房梁上飄然而下,是桐寒,周明看到桐寒,眉宇間多了一絲急切,開口問︰“是她有消息了嗎?”
桐寒一拜,手中一封信紙遙遙落在周明的案前,周明著手拆開,越看到後來,面上的神色越加放松了幾分,到後來,竟是開懷大笑起來,揚聲道︰“還算扎爾木有點義氣,若是他敢強迫傾雲,我可不在乎舉大周兵力將他哈國傾覆。”
若是在周明昏迷之前,桐寒定然不相信這番話,可是,在周明這次昏迷醒來之後,桐寒深覺,聖上不同了,可是,那張臉,卻又和之前一模一樣,而且自己等人在聖上昏迷期間,都是一直守在那里的,也不可能被換人,如此周明此時散發的那種對于蒼生的淡漠,對于傾雲的執著,讓桐寒只能以傾雲離開之事對于聖上打擊太大所致了,否則,還真是難以解釋的。
周明所見之信,正是暗一從哈國寄回的,信中詳述了傾雲在哈國的經歷,而且還特意點明了傾雲對于扎爾木和李墨的態度,不得不說,暗一對于聖上情緒的把握是極為透徹的,也難怪桐寒能夠放心將此事交給暗一全權處理。
皇宮之中的瑣事暫時告一段落,南宮世家因為南宮燕的身逝,漸漸收斂了些,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偌大一個南宮世家想要將之連根拔起,此時的周明,不想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加之南宮鴻的沉寂,南宮世家暫時偃旗息鼓,大周除了皇族周家,以往的幾大家族,就只剩下了一個皇族附屬的司徒世家,到這里,周明的大周統治,才算是走上了正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