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雲醒來時,已經是次日凌晨,此時或許是因為藥物的原因,頭腦都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讓得傾雲頗為不適。
一旁的藍兒守在床邊,似乎是感覺到傾雲動了一下,也是驚醒,看到傾雲醒來,忙是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口中極為開心的說道︰“美人,你終于是醒了,今日可是將奴婢嚇壞了。”
傾雲微微展顏,想要伸手卻是沒能抬得起來,只能放棄,口中傳出低低的聲音︰“藍兒,對不住,苦了你了,跟著我遭了這般罪。”
藍兒聞言忙是答道︰“不苦,不苦,美人醒了便是好了,美人,我去給你拿杯水來,你先別說話了。”
傾雲點了點頭,目光隨著藍兒移動,見到藍兒走去了外間,傾雲不由得四處望了望,沒有見到心中的那個身影,眸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失望。
此時的他定然在陪著太子吧,畢竟,那是他的親骨肉,而且,還是因為和自己一道吃了那食物才中的毒,他定然是不會過來的了。
再加上,自己竟是認出了那是孔雀草之毒,更是讓得眾人心中疑惑,如此,自己倒是頗有些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嫌疑。
看來自己還是沖動了,只是當時未曾想到那麼多的,見到乾兒那般受苦的模樣,再見到周明那般心痛的模樣,傾雲無法選擇的。
愛屋及烏,一個是自己最愛之人,一個是自己最愛之人的親生骨肉,若真的是因為自己的一時私心,害了一條性命,估計傾雲這輩子都是無法安心的。
此時會有這般情景,傾雲也是無所謂了,既然當初選擇了,那麼,自己就要有承受此番後果的勇氣,更何況,自己沒有做過的,如今,只能企盼周明能夠還得自己一個公道了。
藍兒回來時,見到傾雲略顯蕭索的神色,心中也是猜到了幾分,讓傾雲稍稍做起了半分,將手中茶杯遞與傾雲,輕輕開口︰
“聖上還是很擔心美人的,臨走時,本是要跟過來,只是似乎周乾太子的情況不太好,而且皇後娘娘也是極為的傷心,所以聖上著實是走不開的。”
傾雲輕看了一眼藍兒,微微一笑︰“藍兒,我沒事的,周乾是他的孩子,皇後是他的夫人,他去陪陪她們是理所應當的,我沒所謂的,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藍兒有些無奈的看著傾雲,自家美人還是這般倔強,只是,自己跟了美人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她是強顏歡笑的呢?
藍兒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傾雲視線之外,傾雲緩緩縮成一團,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將頭怔怔的放于其上。
這般動作已經很久沒有過了,這只是在前世那最孤獨的時刻,才會每日出現在傾雲的身上,從來到這里,就已經沒有過,可如今卻是不由自主的做了出來,只是因為,心中那抹揮之不去的悲傷。
原來自己愛他愛得這般深的,听到他在陪著別人,也是會這般心痛,傾雲,你要習慣的,習慣了就好的,日後還有更多的女人出現的,傾雲,你要習慣的。
天色漸亮,傾雲看著窗外漸漸有人走動,微微動了動身體,似乎已經是麻木了,藍兒此時從廳外進來了,面上帶著些喜色,似乎是有什麼好事︰
“美人,太子已經醒了,太醫說是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待會兒會過來給美人把脈。”
傾雲微微點頭,示意是知道了,未曾多說,藍兒見此模樣,也是無奈,只能退了出去,等著太醫的到來。
“聖上駕到。”
“奴婢參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你家美人情況如何了?”
傾雲在內間听到了外面的聲音,原來是周明到了,听聞他的第一句話便是關心自己的情況,傾雲的嘴角不由得展開一抹笑容,原來他是這般的關心自己的,倒是自己白在這里擔心一陣的。
外間藍兒在回著周明的話,倒是如何稟告的,未有何偏差,也是怕影響了接下來太醫的診治,各項都是極盡真實的。
周明听到傾雲又是那般蜷在一團的模樣,心中突兀的涌出了一陣擔心,前世的那五年,傾雲都是那般過的,若是真的因為此事,讓得傾雲回到了那般,那麼,自己怎能安心。
想到此處,心中不免是急切了些,未曾听完藍兒的回話,便是起步進了內間,想要看看傾雲的情況。
踏進內里的那一刻,心中的擔憂突然是放下了,只因為前方那抹粲然的笑容,像是可以沖散所有的陰霾,那般的明艷動人,此時的傾雲雖是面上尤帶著絲絲病態,可是卻是增了平日里沒有的風采,更是顯得楚楚動人。
周明愣了楞神,像是突然間反應了過來一樣,急急的開口說道︰
“雲兒,你的身子還沒好,怎麼起來了呢?快回去躺下。”
“太醫,太醫,快傳太醫進來。”
……
看著周明這般忙碌的模樣,傾雲“噗嗤”笑了,讓周明頗是有些不明所以,問傾雲,傾雲也是不說,只是笑得更開了,讓得周明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周明無奈的搖了搖頭,也是不理會笑得開心的傾雲了,命一旁傳喚而來的太醫給傾雲把脈,自己在一旁看著。
周明的神色跟著太醫的神色一道變化,讓得一直在看著周明的傾雲,不免心中一暖,只是,卻有些為這個太醫擔心,因為似乎周明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了。
這個太醫的面色轉變的太快,讓周明已經有些怒氣,好好的一個太醫,你看就看病唄,還在一旁邊捋胡子,邊眨眼楮的,豈不是找不痛快嗎?
終究是忍不住了,周明拍了下桌子,起身說道︰
“你這庸醫,好是不好,你說句話成不?這般跟個戲子變臉似的,你是不想在這太醫院呆了是嗎?
半跪于床邊的太醫,被周明這聲拍桌子的響動,嚇得“撲通”一聲,直接就跪在地上去了,口中連聲說著︰
“聖上饒命,聖上饒命……”
傾雲無奈的看著周明,他還是那麼急躁,一點都不穩重,白了他一眼,輕聲對著那太醫說道︰
“劉太醫,快快請起,聖上不過是急了些,還請太醫如實將傾雲病情相告。”
跪在地上的劉太醫听見傾雲的話,卻是有些不適應,眼神看向了周明,似乎是要周明發話,他才敢起來一般。
傾雲見此,也是不怪,畢竟,在這個世界,這些宮中之人,都是唯聖上之命是從的,倒是沒听說過,那個嬪妃有如此膽子,竟是代替聖上做了決定。
周明但見這太醫的眼神瞥向自己,一時又是氣不打一處來,都這個時候了,還要看自己的神色行事,真不知道,若是沒有了自己,這宮里豈不是得亂成一團了。
神色間頗為不耐,周明也是對著太醫揮了揮手,示意其起來回話,自己卻是坐到了傾雲身邊,輕握住傾雲雙手,給她一絲安慰。
起身候在一旁的太醫,此時開了口︰
“聖上容稟,此番傾雲美人的中毒已經是沒有了大礙,只是身子稍顯虛弱而已,但是……”
“但是什麼,你倒是說啊!”
傾雲輕輕反握住周明的手,讓他不要太過著急,自己沒事的,復了又對太醫說道︰
“劉太醫,還請如實相告,傾雲的身體是否有什麼事了?”
劉太醫略一拱手,回道︰
“美人還請不必擔心,此番微臣這般躊躇,實在是不敢確定心中所想,所以,才會對聖上和美人造成如此困擾,其實,這是一件喜事,只是,微臣想請婦科千金一脈的聖手張太醫來看看。”
周明眼見傾雲眼神疑惑,心中突然明悟,揚聲說道︰
“你是說,傾雲可能懷孕了嗎?”
“這,微臣還需張太醫來此,共同診治一番才可定奪。”
“那還等什麼,快傳,快傳張太醫到此。”
周明此時的聲音已經是帶著絲絲顫抖,興奮的有些合不攏嘴的感覺,想要緊擁著傾雲,卻是有些擔心會影響到傾雲腹中的孩子,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傾雲傻笑。
傾雲看著周明這般模樣,微微一笑道︰“怎麼,又不是第一次當父親了,還這般像個孩子似得。”
周明聞言,急口接到︰“那怎麼一樣呢?這是我們的孩子,這是屬于我們的孩子……”
傾雲有些沉默,突然伸手抱住了周明,臉龐窩在周明的頸間,似乎是有著輕輕的啜泣從其間傳來。
周明正想安慰下傾雲,卻是听見外間通報說是張太醫到了,忙是將傾雲喚起,給了傾雲一個肯定的眼神,傾雲見到,破涕為笑,剛才那突兀的傷悲倒是被打斷了。
此時,藍兒領著一個年近中旬的老者進來,身著太醫院的服飾,應該就是那位擅長婦科千金一脈的張太醫了。
這位張太醫倒是比之那位劉太醫多了些許的穩重,看來在這宮中呆的時間也是不短了,才能有著這般風範的。
“老臣參見聖上,參見美人。”
周明輕一揮手,言道︰“張太醫請起,還請太醫為傾雲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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