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鄭言起來時,傾音已經早早的在院子里澆花,看著那與傾雲相同模樣,讓得鄭言有著一瞬間的失神,接著是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下,她不是傾雲,她是傾音。
“墨,你起來啦!快去梳洗下吧,待會我們去集市上買點東西。”傾音的聲音透著歡快,隨口而出的“墨”叫得極為自然。
鄭言有些微微愣神,听到傾音此語,瞬時想到自己已經答應她扮演那個叫做李墨的人,于是,忙答應到︰
“恩,音兒,你起得真早,你等我下,馬上就好。”
傾音微微頜首,眉眼間都是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這樣的對話,就好像回到了前世,回到了自己和李墨一起相守的那段日子,那麼溫馨,那麼幸福!
“音兒,走吧!”
不多時,鄭言已經整理完畢,傾音伸手將他略有褶皺的衣領理了理,嘴角勾起一絲笑容,開心的點了點頭。
鄭言有些不太適應,傾雲的性子要活潑些,又因為在宮里的原因,對這些細節可以說是極不擅長的,今日傾音這般舉動,讓鄭言忽覺,若是以後傾雲能像她這般賢淑就好了。
手牽著手的兩人,一起走在櫻花鎮的路上,一路的行人都是微微側目,畢竟,誰家未出閣的姑娘,敢這般大膽。
對于一路上的注目禮,傾音倒是甚為坦然,自己和鄭言都還只是牽牽手而已,比起前世自己和墨在大街上的親昵舉動不知輕巧了多少倍。
傾音在一旁坦然的受著,倒是鄭言有些無奈,他是未曾想到這個傾音姑娘竟是如此大膽,在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自己與她這般牽手前行,可謂是毀了姑娘的名節,不由得在一旁輕輕開口︰
“音兒,我們這般是不是太過張揚了些,這,對你有些不好。”
傾音微微一笑,坦然的目光中透著一股自信,靜靜開口︰
“音兒都可以不在乎,那麼公子又何必在乎呢?”
鄭言听聞此語,本是想要再勸,可是,見到傾音那般淡然處之的模樣,似乎是真的不在乎,也罷,自己本來就是個閑散王爺,既然傾音姑娘都可以不顧名節,那麼自己又何必在乎那麼多呢?
此時的宮里,傳得最為沸沸揚揚的一件事,便是這本已到了適婚年齡,卻是一直未曾娶親,還道是要找一情投意合之人的梁王鄭言,竟是在櫻花鎮中與一妙齡女子牽手而行。
據傳,那妙齡女子的容貌極為美艷動人,否則,怎麼能這般鎖住梁王的心呢?傾雲殿里,傾雲雖是因為這些流言有些憤然,卻是未曾爆發,因為鄭言已經飛鴿傳書將事情的始末都是告訴了傾雲。
此時殿里的傾雲,只是希望這一月之期快點過去,那麼,自己的言哥哥就可以回來了,而自己就可以偷梁換柱正大光明的和言哥哥在一起了。
因為,鄭言已經是傳出了風聲,說這位妙齡女子,將是自己的王妃,而且,將于一月後完婚,那時,便可借大婚之名,讓得傾音明明白白的留在皇都,以備三月後的和親。
一月之期只余一日,還是和往常一樣,兩人的早起,吃了早點,便去散步,對于兩人的親昵,周圍人都是習以為常,不再如當初那般驚詫,而且,有些適齡的少女還對傾音極為羨慕,可以嫁去王府,如此可是光耀門楣的事啊!
如往常一樣,兩人依舊到了山上那個平坡處,滿目的櫻花因為花期快過,已經有了絢爛過後衰敗的趨勢,就像是相守的兩人,終究還是要在今日分別。
這一月間,每日里,兩人都是在此處看櫻花,每每這時,傾音神色間都是透著那種揮之不去的哀思,鄭言不問,傾音也不答,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循環著這一月的時光。
今日是最後一日,鄭言本以為傾音還是會像往常那般安靜的坐著,可傾音卻是開口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跟他說話,就那樣自顧自的說著︰
“墨,我前世答應你的櫻花之約,現在終于是與你一道赴約了,我怕你看不到,所以,我每日都來這里,希望有一日,你能感受得到;
墨,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好累,我好累,我的心好疼,疼得快喘不過氣來;
墨,你在哪里,你是怪音兒不告而別嗎?你是怪我一個人跑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嗎?
墨,我也不想的,我寧願自己已經輪回,喝了孟婆湯,忘了你,也不用現在這般痛苦的活著了,對嗎?”
“不對。”鄭言突然的醒悟,自己怎會答了話,那些話,很明顯是說給李墨听的,而不是自己這個和李墨長得一樣的人,可是,看傾音的神色,似乎有些疑問的感覺,果然,傾音輕輕開口道︰
“為何不對,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不對,你怎知他心里想得是什麼?”
傾音的聲音本是平靜,可是到了後半句,卻是多了些歇斯底里,似乎鄭言的這句“不對”觸及了什麼東西。
鄭言雖是清楚自己也許不該再答話,可是,他覺得若是再讓傾音這般沉淪下去,不論是對于傾音還是那個傾音口中的墨,都是極為不好的。
“傾音姑娘,也許鄭某接下來的話有些唐突,可是,我卻是希望姑娘能夠早日走出迷途,去找尋屬于的幸福,而不是活在對那位李墨公子的愧疚之中。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我能听出來的,是你們曾經相愛相守過,既然曾經愛過,又何必這般自憐自傷。
若是李墨知道,也是不歡喜的吧,對不對,我雖然沒有經歷過太刻骨銘心的愛情,可是,我知道,愛一個人很難,要和一個自己愛的人相守更難。
你們不過是前世回眸的次數多了些,所以,有了今生這次難忘的愛情記憶,可是,或許還有另一個人與你回眸的次數更多,所以,李墨才會離開,或者說是因為你的選擇而離開,但是這一切都是為了遇到那個更好的人。
你只有放開自己,既然李墨已經回不來了,或者說是已經不願意回來了,那麼,你要學會讓自己過得更好,因為,你要等,你要用最好的自己去等待那個最好的人。”
鄭言看著目光怔怔的傾音,神色有些不自然,自己這番話也不知道她听進去了幾分,雖然自己的這些話有些決絕,可是,這也是為了傾音好。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鄭言知道,那個李墨曾經定然和傾音有著一段焚心蝕骨的過往,最後定然是因為傾音做了什麼,所以,李墨才會義無反顧的離開,只余傾音一人孤獨的過著。
雖是奇怪,自己已經找人調查過傾音的過往所有記錄,可是,僅僅知道她是在十五年前的某一天被抱養到陸世元家中,後來便是一直生活在這櫻花鎮中,未曾和其他男子接觸過,而且,自己查過方圓百里,都沒有一個符合傾音口中的李墨,這個李墨就好像是只存在于傾音的心里一樣。
而且,傾音言語間的什麼輪回,孟婆湯,還有前世今生,等等這些,都是讓得鄭言覺得傾音更加神秘,若非是只有她能幫到自己,否則,鄭言定是會放棄傾音,他不能把自己和傾雲陷入險境之中。
傾音神色悲戚的凝望著前方,口中呢喃著剛才鄭言說的那幾句話,一時間,眼淚悄然滾落︰
“墨,真的是這樣嗎?墨…。墨……”
任由著傾音的嘶喊,鄭言知道,今天過後的傾音會不一樣的,只希望她真的能夠忘記那個所謂前世的孽緣吧。
輕輕的將傾音拉在懷中,沒有任何情—欲的想法,只是覺得,現在的傾音也許需要一個肩膀而已,兩人靜靜的站著,鄭言神色肅穆,眺望著遠方,而傾音卻是哭得有些累了,靠著鄭言的肩,沉沉睡去。
鄭言將傾音輕輕抱起,緩步走于回家的歸途。
微微睜眼,傾音眼前有些迷蒙,定了定神,環顧四周,原來是自己的房間,傾音見到天色已暗,想來定是鄭言將自己送回來的。
想起白日里鄭言說的話,傾音不由得有些淒然,自己真的該放棄了嗎?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傾音自己把自己困住,若是傾音肯把自己的心思放開,也許早就不是這般結局。
也許,這樣真的好一點吧,傾音想著,那麼,就讓我選擇性失憶吧!忘了與墨有關的任何事,在這個孤獨的世界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次日清晨,傾音依舊早起,見到同樣早起的鄭言,微一屈身,口中言道︰“梁王殿下。”
鄭言今晨起來時,剛出門便是見到傾音從一旁出來,剛是想要和平常一樣道一句音兒,早安的,誰知傾音一句梁王,卻是讓得鄭言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不知為何,自己似乎喜歡上了那一個月里的生活,搖了搖頭,那生活是屬于李墨和音兒的,不屬于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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